黑洞戰甲天生自帶隱身功能,不需要格外在戰甲上繪製符文。這源於黑洞能力的無法探測屬性,它會將所有基於儀器或者法力的探測源都吞沒。在虛空星海,配備黑洞戰甲的戰士都是精於隱藏潛伏暗殺的黑暗行者。
所以這次白選捨棄了殺傷力更出色的湮滅戰甲,轉而換上黑洞戰甲隱身接近暗殺目標。此時,她趴在距沙灘極遠的大礁石後面,等著去偵察情況的皮皮回來。她一動不動,生怕引起那些如幽靈般在沙灘附近遊走的黑影的注意。
元承智身邊高手如雲,但是他本人卻是個只要一顆子彈或者一把匕首就能殺死的普通人。這次任務看似艱難,如果小心行事也許比想像得實際要簡單。
這處秘密基地建在荒僻的半島海邊,此時海面貌似停靠著一艘大船。無數小艇來去,正忙碌地運送物品上船。皮皮第一次跟著元承智來到這裡時已經機靈地在附近留下一塊傳送板,白選這才得已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此次她下了狠心,就算是同歸於盡也要弄死元承智。所以她沒有帶任何下屬,以免旁人成了犧牲品。再者暗殺靠的不是人多。
不一時,皮皮帶回來一個很糟糕的消息,豎起兩根爪子憤憤然地說:「基地裡有一個,船上也有一個。兩個老傢伙身上都沒有法力波動,兩個人都一模一樣。下午我從元首官邸辦公室裡的那個老東西一直跟到這裡的,明明走的時候還只有一個。真是太狡猾了」
「乖乖,」不安地撥著白選的耳垂,皮皮猶豫說,「要不我們還是想別的辦法吧我總覺得不對勁。我扔下的監視儀已經失效了,他們可能已經察覺到有人在監視。怕就怕現在這兩個都不是真的,這很有可能呢。」
白選也愁眉苦臉,無聲地說:「只要殺了一個,就肯定會驚動另一個。這老東西還真是詭計多端,如果兩個都不是……」她立時覺得無力,沮喪於自己的狡詐段位確實低了一點。話說能在元承智手底下不落太多下風的,只怕唯有元啟森。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男友不在身邊幫忙的苦楚。
怎麼辦?白選躊躇了許久還沒有拿出主意來,忽聽一陣嘈雜聲,卻見從秘密基地裡湧出大群人。調整戰甲雙目焦距,她很輕易地從這些人當中找出了不知真假的元承智。
「這下好了,老傢伙要上船啦」皮皮歡呼一聲。它也傾向於早點把敵人幹掉,時間拖得越久對白選就越不利。對方畢竟是曾經手掌幾乎一國大權的強勢人物,不是她這樣的新興勢力短時間內就能抗衡的。如果正面作戰,白選多半得輸,但是暗殺麼,皮皮也認為這就很難說勝負究竟在誰手裡。
「我記得桃夭對我說過,秘密基地裡有地下船塢可以直接下海。他們為什麼還要走大門?」白選狐疑不解。不過那些人並沒有立刻登船,而是站在沙灘上等著什麼。她既然起了疑,當然也很有耐心地同等。
不多久,一架太空戰機轟鳴著直接在沙灘上降落。機艙門打開後,奔出十幾號人來。白選定睛瞧去,腦子裡立刻嗡嗡作響,她看見衣衫襤褸的老鬼被捆綁得嚴嚴實實一瘸一拐蹣跚跌步。
不僅被死死綁縛,老鬼手上和腳上都帶著白選很熟悉的專門對付修士的禁靈銬。而且很顯然他受了極重的傷,走幾步就咯一口血,從戰機下來後短短幾分鐘的路程他摔倒在地五六次。
白選心裡傷感不已,她一直忙於應付銀羅河沿岸的海族攻擊,匆匆忙忙裡只打聽得故園發生了一場波及極廣的大戰。據說現在的故園真的成了「故」去之園,所有建築都被損毀得不復原狀,昔日美輪美奐的園林從此以後估計只會成了人們的記記。
花傾城帶走了不少花家精銳子弟奔赴前線,故園裡剩下的大多都是當年跟隨老國士鞍前馬後爭戰的老輩下人。而那場大戰過後,不僅是這些老輩下人,就連駐紮在血玉附近、前往增援的城防軍都死傷不少。
白選聽見故園最後毀於驚天動地的大爆炸,當時就悲從中來,以為老鬼與周久人都死在了爆炸裡。現在乍見老鬼還活著,她欣喜不已。只是原先都自信滿滿打算要當破網的魚兒,如今卻還是被漁夫給逮住,她又心中黯然。
「皮皮,把禁靈銬裡的能量給吃掉。另外,找準機會往老鬼嘴裡扔顆最好的『糖豆』。」白選壓下焦灼情緒,冷靜盤算。如果老鬼還有一戰之力,也許今天的事兒會好辦許多。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她把自己的命都置之腦後,當然不會去想救人不救人的事兒。只要能殺死這個注定還要禍國殃民的大野心家,白選相信老鬼也會認同她的做為。不再遲疑,她離開這塊大礁石,徐徐在空中飛行向那群人接近。
不遠不近跟著,居高臨下的白選目送皮皮輕盈掠過夜空落在了老鬼的雙手禁靈銬上。二十幾秒鐘後,皮皮又順著老鬼的褲腿向下,滑入他腳腕上的雙銬裡。這次用了近一分鐘,皮皮才重新飛出來,懸浮在老鬼腮邊。待他張大嘴用力喘氣時,以絕對快的速度扔了枚藥丸入他喉中。
瞧見老鬼神色絲毫不改且很自然地再度跌倒在地半天爬不起身,白選估計他應該是順勢嚥下藥丸。為了避免被人發現神情端倪,他這才把腦袋栽進沙子裡。
對於身為表演帝的老鬼,白選一點兒也不擔心他在被解除了禁靈禁錮之後會被人看穿底細。監視老鬼的那些人委實沒想到居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禁靈銬失效,再者也太過相信禁靈銬的作用,他們半點防備之心也沒有。
兩名黑西裝把賴在地上半響不動彈的老鬼粗暴地拎起來,「哇哇」數聲響,老鬼連連吐出好幾口紅中帶黑帶紫的淤血。從外表看上去,他的神情越發委頓,雙眼頻頻向上翻白,顯見命不久矣。
老鬼此時心裡也是驚濤駭浪,起先雙手禁靈銬失去效用,堵塞的真元力重新在上半身流動自如,哪怕以他的定力都差點驚呼出聲。雖然真元力在前番大戰後已近枯涸,但是只要他運轉心法,還是能夠在眾敵環伺中恢復少許實力。
很快,下半身同樣一輕,如老鬼所料,掛在腳踝上的禁靈銬也失效。他立覺丹田里的金丹猛地一跳,真元力從重新恢復了活力的金丹裡流淌出來。這一刻,他真的無法控制想要大口喘氣平復激動喜悅心情的行為。
驀然,一顆圓滾滾的丸子不知從何處而來強彈進老鬼的喉嚨裡。他沒死在花鐵干的虎咆刀下,沒死在周久人悍然用異能自爆殺敵引起的大爆炸中,卻差點被這顆急匆匆扔進嘴裡的丹丸給噎死。
當機立斷,老鬼放鬆自己大頭朝下再度跌倒於地,順便扯直了脖子讓丹丸滑入喉道。這枚丹丸說實話對老鬼沉重的傷勢沒有太大幫助,它只有快速補血和恢復體力的作用,但總算聊勝於無。
對於老鬼來說,最重要的在於詭異發生的這一切充分證明了有人在暗中幫他。而且這個幫他的人實力深不可測到了讓他敬畏的地步。此人居然能在監視自己的數名修為高深的武道高手和異能者眼皮底下輕而易舉地讓禁靈銬失效,還能無聲無息送自己丹丸補充體力,這種修為簡單逆天。
難道是那位親自出手?老鬼裝死人被兩名黑西裝大漢提著走。他很謹慎地緩慢運轉功法恢復真元力,猜測也許是浮城的大能者救了自己。
「不無可能。虛境被海族攻擊,那位尊者若是知道了內中詳情,焉能有不雷霆震怒於元家的道理?」可是老鬼轉念又一想,「如果真的是那位尊者到了場,他何必偷偷摸摸助我?以他的修為,一指頭也能碾死這些人。」
老鬼瞇了瞇眼,心道:「難道是那丫頭?」可是方才幫助自己的手段實在太過驚人,他只能半信半疑,又暗暗想,「不管如何,有人幫忙總是好事。」
突然止住腳步,有人粗魯地揪著自己的頭髮讓自己抬頭向上,老鬼翻著白眼看過去,眼瞳驀然緊縮。他呵呵怪笑兩聲,啞聲說道:「智叔,小侄這廂有禮了。」轉了轉眼珠子,他又說,「小侄不負智叔所托,花鐵幹那老殺才已經死了。如此,我母親和智叔都可安心。」
站在人群重重圍護之中的元承智莞爾笑道:「你的挑撥是沒用的。這些人都是忠誠於我的下屬,對花家老國士可沒什麼感情。」
「能不忠誠於您麼?誰不知道您元家的藥劑舉世無雙?既然能用藥劑控制異能者控制海族,這些人……」老鬼瘋狂大笑起來,「這些都被您洗了腦的榆木疙瘩當然也不例外。就是不知曙光先生知道您研製藥劑的目的是去害人而不是救人,會不會氣得活過來?唔,以您的心狠手辣,只怕就算他老人家活過來也會被您再度送上天吧?」
元承智面不改色,這些沉默的護衛也同樣臉色漠然,已近子夜的寂靜海邊只有老鬼肆無忌憚的大笑聲音。白選悄悄飛至元承智頭頂,力量異能充盈己身,隨時都可以一拳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