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紀 正文(TXT全文字手打) 第二十三章 他們的仇恨比海更深(200粉紅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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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德山莊徹底完了。原先美輪美奐的建築和山水風景都在激烈交戰中毀滅,隨處可見類似於自爆過後一物未存只有灰黑塵埃的淒慘現場。白選與白綾沉默行軍,向著白綾所知道的鍾木蘭很有可能會去的地方筆直前進。

    唆使白綾殺了曾經的愛人,白選心裡也不好受。她也是個女人,雖然總是被動地接受感情,但並不代表她的內心就蒼涼得如同荒漠。她的內心情感很豐富,也正是如此才會有更多的顧慮和更多放不下的人與事。

    但人卻有這樣的劣根性——除非是深切關懷著的人,否則自己的事兒,再小也是大事;尚且不熟悉的人身上發生的事情,再大那也是小事。這就叫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白選終究是個凡人,白綾的愛情即便能打動她,她也仍然會用換成她自己大概就辦不到的冷酷方式去逼人慧劍斬情思。

    ——是女主,卻不是萬能女主。會害人,也會被人害。偶爾善良,經常自私,絕不當聖母,只願意顧及我愛和我願意幫助的人們。這是白選,其實也是絕大多數人的選擇。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澤被萬物的那是太陽。

    不過為了以後能相處融洽,白選斟酌了許久,還是決定說點什麼。哪怕會讓白綾覺得她假惺惺,也必須要把一些話講清楚。

    「我不想說什麼為了你好的鬼話。因為你我都清楚,我只是不想讓你的修為從此凝滯沒有長進,才逼你斬去過往。用修士們的話來說,夜墨就是你的心魔。斬而除之,你的心境才會更加通透明淨。」白選跳過一處被巨石截斷了的水流,若有所思地說,「你看,這塊大石一壓,原本快樂流淌的溪水以後就要變得陳腐,因為它不再自由。」

    白綾抿著唇看了看石下烏黑沉垢的髒水。這麼短的時間,被阻斷的水流當然不可能就變得陳腐,水的顏色之所以難看還是因為被戰鬥波及。但她確實懂白選的意思。淡淡笑了笑,白綾低聲說:「是我的態度給您帶來了困擾,真是抱歉。其實我現在並沒有什麼很難受的感覺。」

    她惆悵地歎了口氣,神情還有些迷亂:「我們修羅行事都不拖泥帶水,我在看見死去的潔的剎那,就已經知道夜墨有朝一日也會拋棄我。只是心裡太絕望了,絕望得希望眼前所見都是假的。可是在殺死他的那一刻我也終於知道,原來我不止愛他,我還很恨他。現在愛恨兩消,我的心靈獲得了自由」

    側身對白選舉了舉懷裡抱著的一大堆東西,白綾的笑意甜了幾分:「夜墨的裝備比我的好多了,主人,我們發財啦我曾經很愛他,但是那時的我也不傻。我對他隱瞞了不少事,也探聽了他不少秘密。譬如他一直以為肯也是我成年之後得到的坐騎,如果他知道肯和我的契約是什麼,一定會報告給他的主人用肯來控制我。我還知道他的幾個藏寶室,有機會我們去取出來。」

    瞧著這眉眼松暢的少女,白選仍有些酸楚。原先還帶著孩子氣的女騎士眨眼間便成長了,可惜成長的代價總是太過沉重。希望如她自己所說,她的心靈得到了自由。

    那麼,我的心可有真正自由的一天?想起碧君「愛情與自由」的選擇題,白選微蹙起眉尖。那封留給白璧無瑕的信應該起了作用吧?這段感情需要兩個人共同努力去維持,無瑕總跟著她像什麼話?他有他應該去做的事兒。只要兩個人都努力爭取了,無論結果如何,她認為只要不後悔當初的選擇就不應該有什麼遺憾。

    人生豈能盡如人意?現實就是這麼骨感。抬頭環顧四處,白選自嘲一笑。如果換成她是白璧無瑕的父母,大約也不會願意接受一個總是招惹麻煩的女人成為兒媳婦。

    和白綾加快速度前進,一路暢通無阻。白選初始奇怪,等到了那個令她震撼的現場,她才知道為何路上半個人也沒見著,原來都聚集在這兒。

    人山人海,旗幟飄揚。九德山莊根本就是個小城,否則怎麼會有如此之大的地方充為戰場?遠處倚為山莊屏障的青山倒了大半截,粼粼湖泊整個成了血海,鬱鬱蔥蔥的樹林燃燒著沖天大火。此時兩軍衝殺正酣,哪裡還有人去管在山莊裡流竄的小魚小蝦米?

    白選左瞧右看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其實這裡根本就是山莊的出入口。只是先前她進山莊的方向不是這邊,且以前過了湖泊就是康莊大道,而現在卻不知用什麼手段沿湖建起高達幾十米的寬厚城牆,那不見邊際的湖泊也被倒塌的連綿青山硬生生填出了可供軍隊連跑帶跳的堅實地面,她才一時犯了糊塗沒認出地方來。

    守城方自然是九德公會的衛士們,此外還有前來觀禮的一些貴賓及其門人隨從。攻城方則分作兩起,一起人應該就是白綾的前老闆聖教的騎士與祭司們;而另一起人成份駁雜,既有華夏裔修士,也有魔法師等人。

    但見屍橫遍野,血流飄杵。這得是多深的仇恨才會互相死磕到如此地步?白選和白綾找了個隱秘處偷偷躲著觀瞧,對雙方的悍不畏死和越來越激烈、漸呈白熱化的局勢都有心驚膽顫之感。

    在黑潮紀這樣的能量貧乏世界,僅憑這方水土絕對培養不出能夠無視數量、以一人之軀面對一軍的頂尖強者。哪怕是現在的白選有戰甲之利也絕對做不到。能量總有用完的時候,難道敵人會等你站在那兒補充好了能量再去宰他們嗎?

    尤其是天舟這樣以高科技立國的國家,更加不信會有人能以一己之力在炮火轟鳴中活下來。就像很久以前周久人對白選說過的那樣——再強大的異能者,槍炮一個齊射也都變成了渣子。

    現在戰場的局面與周久人所說差不多,無論是攻城方還是守城方,都不可能派出一名或者數名強者直入敵陣,都是大部隊上。當然,那漫天亂飛的不是焰火而是法器法寶、魔法用品造成的「光效」;轟然一聲炸響的也不是炮彈,而是什麼人抖手扔出的一次性殺敵用品。火蛇亂竄中雷鳴電閃,還時有顏色詭異味道難聞的毒煙四下冒出。

    白選與白綾隔得那麼老遠,這身體都沒有停下過顫抖。大地在呻吟,她們也便因大地的痛苦而感同身受。兩個人想交談也基本上辦不到,轟鳴聲一陣接著一陣,還夾雜有喊殺喊打聲不絕於耳。

    挖了挖生疼的耳朵,白選在心中感慨,修士盟打成這樣,天舟肯定是最開心的一方。鍾木蘭老太太潛入這兒,只怕目的不單單是為了給元學森報仇。將修士盟攪亂,削弱修士盟的實力估計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不過梅家祖孫又怎麼會坐視這種事情發生?不管怎麼說,從萬休到梅一樹再到梅半川,他們爺兒仨都是不折不扣的修士。哪怕要報梅將軍的仇,也不會幹出這種類似於胳膊肘兒向外大拐特拐的事情吧?

    果不其然,白選這兒還在尋思,就聽一個清朗男聲響徹天地間。這聲音壓過了隆隆轟響,不僅是那邊戰場,就連白選這兒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莫非要讓天舟看汝等笑話?可別忘了,你我臥榻之畔尚有猛虎與惡狼」白選一下就聽出來,這是梅老鬼一樹同志淨垢真人的聲音。

    此言一出,大概過去一刻鐘左右,攻城方偃旗息鼓,而守城方也不再投擲特色「炸彈」。兩方人馬竟是因為淨垢真人的話當真暫時罷了手。

    白選卻在心裡冷笑,早幹嘛去了,等打得鼻血都要流乾了你才來說話,假不假?你們淨垢門指定沒摻合這場破事,保存實力以後好坐大吧?嗯,這種可能大大的有。

    掌心驀然一輕,隨即有什麼東西跳了跳。白選下意識鬆開拳,低頭正見金芒斂去。縮小很多倍的皮皮昂首挺胸叉著四爪站著,一隻爪子下面還壓著指節大小的金燦燦甲蟲。那拳頭大的樹樁法器已經不見了。

    「乖乖,我有小弟了耶」皮皮喜滋滋地放開爪子。那隻金色甲蟲便振了振薄膜般的透明羽翼,頭顱之上有它身體長的兩根觸角也晃了晃。這所謂聖器竟然恍如活物般靈動。

    所謂聖器不是應該像石中劍那樣的嗎?還真的是一隻甲殼蟲?另外,它振翅晃又觸角,難道在和自己打招呼?白綾在身邊,白選就沒有開口和皮皮說話。她縱使心裡有萬般驚奇,也只是對著黃金聖甲蟲點了點頭。

    這一幕落在白綾眼裡,變成了聖器在和白選互動。不免又讓她目瞪口呆且佩服不已——主人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收服了黃金聖甲蟲夜墨這樣的灰袍大魔法師都只能借用聖甲蟲的一部分能力呢。

    「我讓這傢伙吃光了法器才收服了它。乖乖,我是不是很會過日子?我告訴它,跟著皮皮和乖乖,有晶珠吃有晶石吃,它就快要樂瘋了勒它很好養,不挑食。」皮皮大概初為老大,情緒格外高昂。它見白選不說話,跳到她肩上拿爪子使勁撓她的脖頸子,居然還沒發現這兒有個外人。

    黃金聖甲蟲緊跟著也落在白選衣領子上面,且收斂起了耀目的金色光芒。它頓時變成不算很起眼的暗金色,觸角在白選脖子上輕輕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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