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選在做試驗。
自從在海上目睹了夏爾用火焰異能變幻出各式武器之後,她也產生了同樣的想法。奈何那時皮皮的狀態用白璧無瑕的話來說就是「境界未穩」,借來的能力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不足。
今天又旁觀夏爾異能加武技的戰鬥方式,白選再度萌生念頭。赤手空拳總覺得吃虧,要是有趁手的長短兵器無疑更添助力。金藍色的皮皮之光如今胃口大開,對各種能量來者不拒,若能變幻為兵器,交手時也可以順便進補。
在機甲上敏捷地攀爬跳躍,白選藉以固定身體的正是由金藍色光芒形成的匕首。機甲的晶波防禦罩,就是利用晶珠或者晶石的能量形成的純能量罩,這種「食物」不帶皮不帶殼,皮皮直接啃上去就行。
此時白選使用異能消耗的能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兒支出,那兒皮皮又給吃回來,因此她玩得很哈皮。手中金藍匕首不停變幻大小和模樣,雖然大同小異,但她在尋找更適合自己手掌的形狀。
至於旁人眼中那些恐怖的重火力,只要不是子彈類,她就不怎麼怕,純能量類的簡直多多益善。黑潮紀的天舟裝備在機甲上的基本是能量類的熱武器,比起子彈型的威力要大得多。
現今就連資探員也不大愛用子彈型的槍械,有些皮糙肉厚的荒獸用子彈根本就射不穿。所以看似險象環生,白選應付起來還算輕鬆。她的速度異能全開,在機甲上跳來爬去,倏乎左、倏乎右,武器能在第一時間捕捉到她身影的可能性實在不大。
有眼力的外人隱約能看見白選頂著個顏色有異的「晶波防禦罩」,不時被各種能量光芒擊中,但防禦罩多少能抵消些傷害。而如元啟森這樣眼力不行的普通人,根本就以為她被那些瘋狂的能量光束給吞沒。因沒提防白選要上陣,就連望遠鏡都是剛才叫人去拿的。
不過白選的情形依然不樂觀,機甲的數量畢竟多,只要各自分工守住不同的方位,總有能打著她的時候。被白選爬上的那台機甲光棍得很,乾脆一動不動站著挨打。
雖然不致命,偶爾被能量光束擊中,白選還是會有或灼熱無比或寒涼刺骨的痛感。她也有些惱怒,你們人多勢眾就算了,畢竟是咱自己要求的。但也不能拿著如此威力巨大的熱武器亂來吧?這是要殺人滅口……等等
想起頭天晚上的事兒,白選當即收起玩心。手中金藍匕首光芒暴漲,她狠狠一擊,刀尖深深沒入機甲內。往下使勁,身體豎直墜落的同時,這台機甲的後背也被她切豆腐也似破開。
金藍色光芒直入機甲內部,以最快的速度將能量盒中還沒有被使用的晶珠晶石吞噬殆盡。白選由此也知道,皮皮的進食速度沒有最快,只有更快。
原本流溢於白選體表包括頭髮絲上的金藍色微光慢慢變得明亮異常,光暈向外飛速擴展籠罩範圍。凡是光芒遍及之處,無論機甲本身的能量,還是其它機甲攻擊產生的能量都被一掃而空。
就在這時,白選聽見了如潮水般的人聲喧嘩,而機甲們的攻擊也似乎突然減弱。她跳下地,飛快跑遠,因為這台機甲很快就會散架。
百忙之中向人聲沸騰處望去,白選差點左腿絆右腿摔上一跤。那個跌跌撞撞試圖往場地中間跑的人不是元啟森是誰?幸好他被保鏢給攔住了。手槍?他揮舞著那把小手槍做什麼?想幹翻機甲?
山地訓練場邊緣,元啟森被追上來的保鏢們攔住去路。摸出一把黑黝黝的小手槍,他厲聲大喝:「滾開」
保鏢們默不作聲,但元啟森往哪兒跑,他們就攔在哪個方向。轟鳴爆炸聲不絕於耳,元啟森心若死灰。正如白選自己所認為的那樣,他也自始至終相信,異能者脆弱的身體不可能會是機甲的對手,何況還是九台機甲
方纔,聞聽鍾木蘭竟然要白選以一挑十,元啟森簡直不敢置信。那位令人敬愛的老太太莫不是想讓小乖去送死?他想出去阻止,但白選已經對機甲士們放了話。第一台機甲莫名其妙出了故障,隨後白選確實輕鬆完勝姜開,其後九台機甲上陣,元啟森冷汗直冒。
還不等他有所反應,那兒已經悍然開了火。保鏢們沉默著攔住去路,元啟森知道縱然殺了他們,他們也不會妥協。而且,他手裡這把小手槍用來殺人太浪費了。
鐵青著臉,元啟森對身材最為高大的保鏢急促地說:「我不過去,但我的槍必須能瞄準機甲。」保鏢們知道他言如必行,如他所願讓開道路,緊緊跟隨在他身後走近場地,並且隨時準備撲上去。
深吸一口氣,元啟森知道這一槍打出去,自己保命的最後底牌就沒了。遙遙對準離自己最近的機甲,他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剎時,從槍管中噴出手指那麼纖細的一道藍色流光,無聲無息地劃破長空,準確擊中了那台機甲的腹部。
藍光所經之處,眼力敏銳的人發現,緊跟在它身後的是一條黑縫。黑縫極其不起眼,卻讓如鍾木蘭這樣的異能強者也大吃一驚,不禁用震驚的眼神望向元啟森。
按理說,機甲那麼龐大的身軀,纖細藍光縱使能擊中,也絕對不會給它帶去什麼大的困擾。事實似乎也是如此,藍光只是在銀白色機甲背部外殼上留下幾乎可以忽略的硬幣大小藍色斑點。機甲仍然在奔跑,仍然在開火。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幾個呼吸之內,那個藍色斑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眨眨眼的功夫,銀白色機甲的背部外殼三分之一的地方變成了近黑的深藍色。
行動突然變得遲緩的機甲艱難向前邁步,那些被「染」成深藍色的外殼居然詭異地人間蒸發,露出裡面也全部變成深藍色的諸多零部件。這些深藍色零部件隨後也莫名其妙消失。幾分鐘過去,這台背部出現巨大貫穿傷口的機甲轟然倒地。它的背殼和一些零部件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如此之大的變故吸引了其餘機甲的注意,也讓正在追逐中亡命奔逃的白選得到一絲喘息之機。此時她已經發現,至少有兩台機甲對她使用了足以危及生命的重火力,而其餘機甲則遵守了切磋的遊戲規則。
因距離那台被「槍殺」的最遠,白選對之前發生的一切不甚清楚。不過趴倒在地的機甲背部出現黑洞洞大豁口,她還是看得分明。想及這是元啟森那把小手槍幹的好事,她心頭一喜,好東西,肯定是好東西
「啟森,快離開那兒,快點」白選放聲大喊。只因元啟森開了一槍,仍然站在原地蹦蹦跳跳,就是不肯走。
白選氣得吐血,桃夭呢?鍾木蘭呢?除了那幾個保鏢,這些人上哪去了?就算離得再遠,可流彈是不會長眼睛的。她自己挨一下沒關係,元啟森還是癌症病人吶。
如此混亂的場面,元啟森只是個普通人,他哪裡看得清在機甲腿邊滾來滾去的一小團金藍光芒?至於白選的喊話,他站都有點站不穩,腦子裡不斷回放白選被炮火淹沒的情景,整個人處於發蒙狀態,根本就沒聽見。
挾方纔的一槍之威,元啟森憤怒地向機甲咆哮,讓那些混蛋離他妹妹遠點。可惜,他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而小手槍只有一槍之威。
沒功夫再喊的白選如風般掠過數台機甲,咬牙切齒地往遠離元啟森的方向跑,利用山地訓練場複雜的地型掩護自己。看穿有人試圖藉機下黑手,她目前雖然還能應付,但對方也許真的會使用自己也抗不住的大威力殺傷性武器。為免誤傷元啟森,她只有離他越來越遠。
不忘記在順路機甲的機械腿上狠扎幾刀,白選在心裡呼喚皮皮,讓它把匕首變大再變大。她要借用異能,皮皮就不能離開她手背。此時感覺到白選憤怒心情,皮皮仰首無聲咆哮,在金藍光芒中飛快延伸,須臾便化為扁平獸形。
這光華流溢的獸形鞭柄,皮皮的尾巴握在白選手中,面對虛空的頭部則不停吞吐著金藍色光芒,形成了一根長鞭。前一秒鐘長鞭的光芒長度不到一米,下一剎那光芒卻能觸及距離白選最遠的機甲。
就是這個白選喜出望外,早知道就讓皮皮自由發揮。可長可短的長鞭,這不是遠近皆宜的最趁手兵器麼?白選不會什麼鞭法,但架不住皮皮厲害。
大喝一聲,白選揮動長鞭,「刷」地狠狠抽在正向自己大步奔來的一台機甲胳膊上。光芒揮灑之處,所有攔路的能量宛若掉進了黑洞,盡皆消失不見。
這台被抽打的機甲腳步凝滯,從長鞭觸及之處,外殼寸寸龜裂,很快整條胳膊就碎成了一堆金屬。效果真是太讚了白選精神抖擻,領著餘下幾台機甲在山崖峭壁間奔跑跳躍,不時給離得最近的機甲狠狠兩鞭。
沿路稀里嘩啦,不停掉落金屬碎片,有兩台倒霉機甲悲摧地被抽飛了頭顱。機甲士大概沒有遇到過失去電子眼的情況,機甲如沒頭蒼蠅一般亂轉。白選痛打落水狗,見機又是兩鞭子抽過去,直接把機甲大半拉身體抽裂,露出胸口的機甲士座艙。
這台機甲曾經用激光炮把白選打了個跟頭,她懷恨在心,重點關照它幾鞭子。忽然,皮皮用尖銳的刺痛感覺給她示警。白選魂飛魄散,運足了速度異能向山上狂奔。
數秒鐘後,這台失去了頭顱、機甲士座艙赤果果顯露於人前的機甲,在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衝上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