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有協議,王冠威嚴卻不可褻瀆。夏爾表面謙遜,內裡無比驕傲。他就是天舟年輕一代的第一人,任你們有機甲也奈我不何
烈焰滾滾,似乎到了炎夏之時。白選瞧著元啟森的臉色,倒是挺受用這溫度。不過,她最好奇的是夏爾那身千年不換的衣裳,怎麼就不怕火燒呢?不知白某人想到了什麼,嘴邊笑容很有些猥瑣。
「聽說是龍皮製成的寶衣,水火不毀、萬載不腐。」元啟森遺憾地說,「我們曾經試圖和鳶尾花家族商量,把這身寶衣借過來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研製出仿品。但是他們拒絕了。」
能不拒絕麼?那件寶衣說不定是天下只此一件的寶貝,哪裡敢隨隨便便讓你們研究?白選由此肯定自己很久以前的猜測,元家這些科學怪人智商是高,情商卻不咋的。
不得不說,此時在天空徐徐飛翔的夏爾那真就是神祇下凡塵。梅半川那賣相陰森的妖異籐蔓和人家一比,立時被踩進泥巴裡。不過,夏爾能用異能維持這個風騷的烈焰龍騎造型多久?
地面忽爾震動,白選一把攙住元啟森的胳膊。她的平衡感因七殺練得極好,身體孱弱的元啟森卻被連續不斷的小型地震給抖得站立不穩。
一台機甲穩穩當當走向場地。它通體海樣的深藍,陽光下,外殼色澤並不像那些銀白色機甲燦爛奪目,反而有些晦澀暗沉。足有十五米的身高讓它在一眾機甲中也很是醒目,琥珀色電子眼閃動著血紅光芒,直勾勾地盯著夏爾。
它左手是黑洞洞的炮管,右手則手持一把有它半個身高還富餘的半月形彎刀。這把彎刀並不是由能量形成,而是實打實的利用某種合金打造出的真刀。
站在拉風的夏爾面前,這台深藍機甲外表有些相形見絀。然而它的穩重如山,相較夏爾此時的輕靈飄逸,卻給旁觀者另外一種感覺——厚重的安全感。
花滿樓醇厚低沉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出來。他肅然說:「你要戰,那便戰。夏爾,別藏著你的絕招,使出來」
解說台開始向觀眾說明這台機甲能夠被眾人知曉的各種參數。當聽見長刀竟然是由曙光二世元啟森親自設計圖案、制定材料清單,再由元氏武器工廠最頂尖的武器製造專家費時半年純手工打造而成,觀眾們盡皆喧嘩。
花滿樓操縱機甲配合地耍了個帥氣刀花,他身邊立時響起「霍霍霍」的刺耳破空聲。長刀斜指地面,在機甲不遠處的一塊巨石居然被凌厲如斯的刀風一劈兩半
彼時,元啟森正依偎著白選站住腳。二人身高差不多,白選方才見他實在站得艱難,乾脆伸一隻手過去扶住他的腰。反正她這具身體是他的孿生妹妹,彼此在母親腹中裸裎相見了九個多月,現在這點肢體接觸真算不得什麼。
元啟森也老實不客氣,伸手攬住白選的肩膀,借助她的力量讓自己站得更穩。說句心裡話,這世上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有如此可以被依靠的感覺。從來,他都是別人信賴依靠的對象。這感覺……還真不錯啊
兩張如此相似的面孔,身形也同樣瘦削,二人宛如連體嬰般緊緊靠在一起。白選和元啟森殊不知兄妹倆這相扶相偎的情景羨煞了多少人,直接導致此後數年間大量雙胞胎或者多胞胎出生,把人口發展總局的高層們開心得合不攏嘴。
白選聽完對這柄直接被命名為「虎咆」的長刀的介紹,忙著問元啟森是不是真有其事。元啟森大半個身體偎在她肩上,感覺輕鬆了不少。他笑吟吟地說:「『虎咆』光是設計就用了我大半年時間,不僅要考慮機甲使用,還要能讓滿樓不駕駛機甲時也能用。」
他忽然笑得促狹:「原材料花光了那時滿樓九成九的身家,他差點連褲子都當了。打造那把刀的,除了我們元家的武器專家,國士老先生更是親自出手用渾厚磅礡的內力給刀刃開血槽。滿樓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太爺爺幫了忙。」
白選仔細一琢磨元啟森話裡意思,又打量他意味深長的眼神,撇了撇嘴說:「十八真是白忙活,他明明很得國士老先生的喜愛嘛」
「還不夠」元啟森淡然說,「花家男人個個武勇,要想成為人上之人,僅有長輩的肯定並不能服眾。滿樓的確需要這場戰鬥來證明自己,起碼要證明他沒有辜負長輩們對他的喜愛。尤其是傾城姑姑對他的偏向,他必須拿出成績來回報」
「真是太累了」白選搖著頭說,「你們這些大家族子弟活得真累」
「所以你想怎麼活就怎麼活,爸媽和哥哥都不會阻攔。」元啟森扭頭凝視著這張清美動人的面龐,柔聲說,「家裡的事有我們就夠了,沒必要再把你關進來。」
「沒有任何人可以干涉我的生活。」白選轉臉與元啟森對視,平靜眼神中有莫大的自信,「所有妨礙我自由的人都會被我打倒,踢進垃圾堆」包括元家某些人。
兄妹倆低聲說著體己話,那邊夏爾和花滿樓已經打成一團。如雪刀光每次劈砍都會帶走烈焰龍騎的一部份,但幾乎是眨眼間,缺失的火焰又會再度填補上空缺。而夏爾沒有再用火焰異能,卻是以長槍配合盾牌,耍起了精妙槍技。
——在對手擅長的領域打敗他,還有比這更能彰顯己身實力的辦法嗎?
現場也多有人看出夏爾的用意,機甲裡的花滿樓更是臉色鐵青。礙於機甲龐大卻相對不夠靈活的身軀,他採取以不變應萬變之法。任夏爾槍技再精妙,他把虎咆刀揮舞得密不透風,牢牢護住機甲士所在的胸口座艙,不給夏爾任何機會。
但見火焰漫空飛舞,每次長槍或砸、刺、挑在機甲上,都會給機甲的外殼添上大團火星。不過,如同夏爾身上的寶衣不能為火焰所損,這台機甲的外殼顯然也不怕火。大團火焰落於其上,竟然立時像流水般簌簌滑落,倒是把地表一丁丁點綠意給燒個精光。
這麼打下去倒是好看,但是短時間內絕對分不出勝負。別看花滿樓只是控制機甲揮動長刀,能量消耗的速度也不慢。機甲武學威力巨大,卻需要豐沛的能量支持。而夏爾的異能也有耗盡的時候。
這番試探性攻擊不過幾分鐘,夏爾的烈焰龍騎翩然後退,人們便知道他恐怕要有大招。機甲的電子眼也亂閃,隨即,從機甲左手黑洞洞炮管中呼嘯著衝出兩道紫光,直奔夏爾的烈焰龍騎。
此時,夏爾手中長槍與盾牌皆不見,在空中匯聚成一朵碩大的鳶尾花。花朵的體積在飛快變小,但色彩卻越來越鮮艷奪目,花蕊更是向青色轉變。
紫光須臾就到眼前,眾人驚呼聲中,夏爾卻不躲不避。就在紫光即將貫穿烈焰龍騎之際,龍騎自行分解成無數朵鳶尾花,厚厚密密疊在一起,不僅把夏爾的身影遮蔽住,也直接與紫光短兵相接。
到處都是強烈得耀目的紫紅光芒,鳶尾花一朵又一朵凌空爆裂。在徹底磨光了紫光之後,剩餘的花朵如蜂群般狂湧向機甲,瞬間就把機甲給淹沒。
然而「嗡嗡」聲中,密佈機甲全身上下的火焰鳶尾花被震飛,一層藍色流光出現於機甲身周。這是晶波防禦罩。
「夏爾在消耗機甲的能量。」元啟森微蹙起眉,「晶波防禦罩需要的能量極大,以我的估計,滿樓接下來該使用機甲武學虎咆刀的攻勢招法,快速結束戰鬥。」
白選點頭贊同,並且說:「夏爾的異能耗費也很多,我看他也想用大招分出勝負。」
元啟森沉默片刻,試探著問道:「如果是你,要怎麼對付機甲?」
「我嘛?」白選嘿嘿奸笑兩聲,「在我眼裡,那台機甲就是好吃的食物直接把能量吃光光,看它還怎麼動彈。」這不是虛話,饒是近幾天都懶怠動彈的皮皮也對花滿樓的機甲表示出了強烈興趣,最少有五個地方被皮皮惦記上了。
聞言,元啟森古怪地看了白選兩眼,見她不像在開玩笑,猶豫著問:「你還有操控金屬的異能?」白選笑而不答。元啟森心裡暗歎,卻不再追問。
正如二人所料,打開晶波防禦罩之後,花滿樓對夏爾展開了勢如瘋虎般的攻勢。他只攻不守,任由這些在半空飄浮著的火焰鳶尾花不斷與防禦罩的能量相抵消。
但夏爾也終於品嚐到了機甲武學的莫大威力。長刀將空氣攪亂,狂風四起時他飛行很艱難。這一優勢被壓制,夏爾立時陷入苦苦應對虎咆刀法的泥沼中。
護身烈焰一次又一次被削弱,但不少人都沒有忘記,方才有一小朵青紅色鳶尾花火焰,此時就隱藏在無數火紅鳶尾花火焰群中,將隨時給予花滿樓重重一擊。
忽聽機甲內嗷一聲咆哮,虎咆刀詭異地閃爍著深藍光芒,隨即一道明亮藍色刀光從刀尖噴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米多長的圓弧,直取飛行速度大減的夏爾
與此同時,夏爾清叱一聲,機甲的晶波防禦罩應聲而破,且機甲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尤其是機甲的雙膝似乎承受著極大的重壓,因不肯向地上跪去,身體搖搖擺擺,外殼片片脫落。
當藍色刀光指向夏爾腰部時,青紅色鳶尾花火焰出現在機甲胸部,肉眼可見座艙外殼在飛速如雪水般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