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定制的防護車輛,據說性能可與半架太空戰機相媲美。年輕人,無論男女,只怕少有不愛這種既安全又拉風的定制車。別以為流光、天際什麼的豪車了不起,瞧瞧這種無標無識的車,那才叫低調中的頂級奢華。
十幾個青年男女分作兩邊,雖時而眼神碰撞,彼此皆有不屑之意,但面對停放在登記大廳門前的這三輛懸浮車,卻都有同樣的欣羨之意。
方才出了可能被下藥在號牌上的事兒,白選便打了個電話給花滿樓。對於年輕資探員們的挑釁她一字不提,重點在可能有問題的號牌。另外她告訴花滿樓,她會讓家裡送來別的車輛。
花滿樓立刻提出要親自跑一趟,但白選拒絕了他的好意,只讓他幫忙讓自家的車通行無阻。真要讓花滿樓來了,緊接著就會招來元啟森,說不定那對時常特意跑到自己家附近「散步」的父母也會跟過來。
這時候登記大廳裡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除了安全主管帶來的數人,與會人員只剩下十幾個,似乎在等熱鬧看。容雲暖打發木子碗和秦婧先去安頓,她與陰陽頭孔旗、矮瘦青年裡察和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暴熊留下觀望事態發展。
白選注意到,分明另一邊也或坐或站著數名青年男女,但與容雲暖等人涇渭分明。雙方眼神相觸時,還隱有火花四濺。有意思
在場眾人中最緊張的無疑是那位安全主管,他多少聽見一些白選電話的內容,心裡直叫苦。要是把花家那位小爺給惹來,今天非出大亂子不可。不說別的,隔壁訓練營的那群機甲士說不定會駕駛機甲直接闖進會議區。
很快,三輛如幽靈般的深藍色懸浮車從天而降,遲大親自帶了幾個人過來。保鏢們衝進登記大廳,凌厲目光四下一掃,哪怕是年輕的異能者們也不禁心中一寒。
裡察縮了縮脖子,尖尖的鼻子詭異地伸縮扭動,低聲對身旁幾人說:「他們身上有很濃郁的血腥味,肯定殺過不少人。」
用力拍了裡察的後脖頸一記,孔旗壓低聲音說:「你知道還說」見自己幾人和白選隔得極遠,他問容雲暖,「容姐,你怎麼看?」
「當時她曾退過三步,我想她並不想冒然與你們起衝突。她是個很冷靜的人,不會因為些許小事就動怒。」容雲暖摸出個小本子,在上面塗塗寫寫,「但是她終究發了火,這說明她的容忍有底限。哪怕她明知與你們交惡會對今後的共事不利,但她有她行事的原則,不會因為某些緣故而隨意妥協。」
咬著筆桿,容雲暖斷言:「外面傳言她心黑手狠、冷酷殘暴,我看有失偏頗。」她仰頭對身旁的暴熊說,「否則,她下手的對象就不會是明顯異能強化過身體的小熊。你們說說,不用異能,咱們誰的身體能經得住她剛才的踩踏?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她的異能包括速度和力量。」
暴熊垂頭看著容雲暖,憨厚地笑笑:「我雖然叫得很慘,但實際上沒有那麼疼。她應該沒有用全力。」
翹了下大拇指,孔旗贊服道:「還是容姐厲害,一點小事就能試出她這麼多底細。」他和裡察、暴熊互擊一掌,得意地說,「哥幾個演技不錯」幾個人擠眉弄眼。
容雲暖搖頭:「不錯個屁你以為能騙得了她?就裡察剛才說的那番話,你真以為人家信了?孔旗你剛才沒挨打吧?裡察也沒」
孔旗憊懶地笑笑:「咱們又不想真的得罪她,讓她看出來就看出來唄今天這事起碼給她提個醒。不過容姐,現在咱們正大光明地坐在一起,豈不是告訴她,剛才那事其實你也脫不了干係?」
容雲暖微瞇起嫵媚的大眼,淺笑著說:「與其事後被別人戳破,彼此之間留有芥蒂,還不如咱們先通過這種方式坦白。再者,試探試探又能怎樣,她如果沒有容人之量,也不值得咱們……」她挑了挑眉。
「容姐,上面有意派她去你們七隊主持?」裡察卡吧著眼睛又問,「熊貓那傢伙能願意嗎?」
「熊貓……」容雲暖歎了口氣,「他是個值得信任的好夥伴,卻不是好隊長。我們七隊再不改變,只怕真的會被那個老禿頭給分拆。熊貓自己也很苦惱,他並不貪圖隊長這個位置,多次要讓給我當。可惜我的異能在戰鬥中只能起輔助作用,關鍵時刻還是要隊長頂上去。」她微微笑起來,「七隊正缺一個既有實力又有足夠魄力的隊長。」
七隊的情況,身在三隊的孔旗、裡察和暴熊都是知道的。簡而言之,那就是一頭狼帶了一群小白兔。狼是夠凶夠狠,那群小白兔卻弱了點。
倒並不是說七隊的隊員異能差勁,譬如說木子碗能夠聽見人的思想在「說」什麼;容雲暖的心靈鎖鏈可以無視任何儀器的阻礙讓多人自由溝通,但前提是她必須安安靜靜不受打擾。這些能力很神奇,可是在面對荒獸的戰鬥中卻不能起太大作用。
七隊裡,如木子碗、容雲暖這樣擁有非戰鬥型異能的人不在少數,真正的戰力自然就要少。秦婧小胖妞倒是個重火力手,奈何她異能等級不算高,能發揮的實力也有限。
十支異能小隊,七隊的業績一年起碼有十次是墊底。資探總隊的很多隊伍都不願和這支異能小隊一起出任務,冷板凳坐得次數多了,業績滑坡的速度自然更快。
容雲暖自十五歲起就在七隊混著,一晃九年過去,可以說除了隊長熊貓,她對七隊的感情最深。因某些原因,七隊漸漸成了專門「堆放」非戰鬥型異能隊員的地方,她看在眼裡急在心中。正如她所說,再不有所改變,這支異能小隊只怕免不了被拆分再重組的下場。七隊就是容雲暖的家,她不想換地方。
遠遠眺望著已經摘下墨鏡、露出一張清麗面龐的白選,容雲暖不知不覺出神。她的目光迷離恍惚,另外一個人影在她腦海中漸漸與白選重疊。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扭頭瞧去,卻見裡察這油滑小子對自己笑得意味深長。
「容姐,她和啟森先生長得可真像哈」裡察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你是生粉家園的長老哦你從十歲起就加入生粉家園了吧?」
容雲暖大為驚訝,上上下下打量裡察:「你怎麼知道?」她是元啟森的粉絲,這事很多人都清楚,但裡察怎麼會知道得這麼詳細?
「生粉家園」的註冊粉絲在元啟森的容貌暴露於大眾之後,數量暴漲,從以前就很驚人的兩萬多增加至如今的四萬餘。容雲暖身為長老級粉絲,在生粉家園有不小的號召力,但並不代表她的身份就廣為人知。
「我是生粉家園的二十位盟主之一。」裡察一本正經地宣佈。包括孔旗、暴熊和容雲暖在內,幾人都噴笑。
孔旗抹著淚花,把裡察的褐髮揉得亂七八糟,說道:「你明明和王小強一樣是慧初小姐的死忠粉,我還聽說你是慧星俱樂部的執事。盟主?你要是盟主,老子輸給你十萬塊」
異能者大隊,誰不知道裡察迷戀慧初小姐都快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他和直屬機甲大隊的王小強並稱元慧初門下兩大走狗。哪怕因為元慧初的關係,他也成了元啟森的粉絲,但絕對不可能是盟主級的大人物。
裡察也笑,但似有意無意瞥了白選一眼,心說話,你們不信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講給你們聽的。
也許是笑聲太過響亮,不僅站在大廳另一邊的青年們側目,白選也特意看了四個人好幾眼。保鏢們分散登記大廳各處,職業病發作,仔細檢查安保措施,眼裡大有不以為然之意。
裡察的話,白選確實聽到了,於是嘴角有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不過此時還不是確認的時候,她喊人送車過來,真正目的在於將有嫌疑的號牌帶走。資探總局的面子她還是打算給點,畢竟是自己未來幾年的工作單位。
拿匕首把號牌割成小塊,將沾了些黑點的一丁點紙給交給這名哭喪著臉的安全主管。白選溫言說道:「你職責所在,我不為難你。但這玩意兒我不能全交出去,也請你理解。這些應該夠你拿回去交差」
此舉贏得了安全主管的感激,他長出一口氣,笑容變得真切了幾分,連連點頭說:「多謝白少尉體諒請您放心,如果真有問題,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待」要是沒有問題,那自然不了了之。社會就是這麼現實,不管白選自己承不承認,她已經站在特權階級的門檻上。
一旦發現黑點有鬼,那名朱姓登記員和負責塑封的工作人員,以及其他有可能在機器中做手腳的人,據這名安全主管聲稱,全部會控制起來偵詢。他向白選告辭時送給她一張名片,說隨時可以打電話向他詢問事情進展。
送走安全主管,白選才把剩下的沾著黑點的紙片交給遲大。遲大直接拿木盒裝了些冰塊,把紙片帶走。
「回去路上,如果有人襲擊你們,給我往死裡打。」白選站在登記大廳門口揮別遲大等人,用平淡之極的語氣叮囑。遲大咧嘴笑笑,車輛很快起飛。
白選的話不少人聽得真切,各有所思。此時蜂擁出門,看著剩下這輛體型較小的懸浮車,不少人竊竊私語。
這輛車同樣定制,不過性能稍遜色於其餘車輛,但是能讓白選一個人也開得動,不像其餘車至少要三個人才玩得轉。她既然已經高調了,再拒絕會議中心安排的福利就有裝13之嫌疑。
扭頭瞧了瞧還沒走的這些人,白選的目光一一落在他們臉上,然後打開一側車門,笑著問:「耽擱大家不少時間,我很抱歉,不知我能不能效勞。你們……誰願坐我的車?」
——誰願上我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