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是275粉票加更章,今天早哈哈……求粉紅票子啦——
沈閒過來的時候,白選以為瞧見的是幽靈。他走起路來一點聲音也沒有,素白麻布孝服又太長太大,連鞋子也被遮住,以致看上去他不是在走,而是在飄。
他的頭髮很長,零亂地落在肩上,夾在耳朵後面。他的眼睛黑沉沉烏漆漆,打眼瞅去似乎很是空洞茫然。但若仔細去看,卻能發現他大概在魂遊太虛,沒把你放在眼裡。
這孩子確實漂亮,白選私以為能和小時候粉雕玉琢的夏爾相比。只是他太瘦了,瘦得全身都是骨頭。
那對狗男女居然沒給他吃飽飯?白選氣得咬牙切齒,決定處理完手頭諸事之後,第一樁要事就是把背叛了沈三多的老談和阿曇給搜出來
蹲在地上,白選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從今以後你跟著我過,我是白選,你叫我小乖姐姐。」
沈閒緩緩低下頭,一縷流海滑在濃密捲曲的睫毛上。眼睫輕顫,流海也顫個不休。白選覺得心裡發癢,伸手要替他把這縷碎發給拂上去。沈閒卻扭過頭,避開了她的手。他不說話,一動不動。
這孩子也是個多災多難的。老談有心背叛沈三多,沒下手宰了沈閒就算他還是個人,只怕沒少給孩子吃苦頭。白選歎了口氣,直接把沈閒摟進懷裡,心疼地撫摸著他沒有二兩肉的脊背,喃喃道:「小閒不怕,以後有姐姐。」
沈閒沒有掙扎,任由白選把他抱起。但他也沒有任何表示親近的動作,就像木偶一樣直挺挺僵直著身體。
打量面前排成一排的二十名年紀不一的男人們,白選心說話,遲大小姐你是有收集帥哥帥叔叔帥伯伯的愛好吧?瞧瞧這些男人,各有各的帥,各有各的型。嗯,帶出去還是很有面子滴。
「我不勉強你們跟著沈閒。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們要是自有打算,我會替沈夫人發給你們一筆豐厚的遣散費。」白選把往下滑的沈閒向上托了托,孩子不配合,她只有靠自己的力氣抱著。真是輕飄飄的小身體吶,就連最該長肉的小屁屁也瘦得可以。
「你們和沈夫人主僕一場,能替她把沈閒交到我手裡,我已經很感激你們。所以我不要求你們一定要留下來。相信沈夫人在天有靈,也不會責怪。」這些人,白選一個也不熟悉。他們對沈閒的忠誠度有多高,還真難說。
「您錯了」說話者正是那位配雙槍的遲大,他是個身形瘦削、眼神有些小憂鬱的帥叔叔。此時他當然不會在手裡舉著雙槍,事實上這些男人全都穿了素白的孝服,讓白選看得同樣滲得慌。
「如果大小姐在天有靈,知道我們要棄小少爺而去,她會把我們罵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佛涅槃。」遲大認真地說,「您不放心我們,但我們又何嘗放心您?小少爺是大小姐唯一的骨血,我們得替大小姐盯著您。」
遲大小姐沈夫人,你的手腕真是高明哪這些男人,年輕的不過二十出頭,年紀最大的恐怕已近六十。他們不僅帥氣有型,還個個是身手不俗之輩。你把他們收服得能夠對你兒子都忠心耿耿,這份本事真叫人佩服啊佩服
白選在心裡把遲咫好一陣誇,又察顏觀色,發現從遲大到遲二十,臉上神情都很鎮定,望著自己懷裡沈閒的目光也都異常溫和。這種眼神,如果心裡有鬼的人也能露出來,那他肯定是表演帝。
「好吧。我懂你們的意思了。」白選又不甘心地說,「咱們醜話說在前面,如果有人背叛了沈閒……」
「不會」遲大平心靜氣地說,「我們都是大小姐從死人堆裡撈出來的,我們的命是大小姐的,當然也是小少爺的。您會懷疑這很正常,但我們永遠都不會背叛。」
「不會背叛,只是因為籌碼不夠。」白選歎息著說,「希望這世上永遠都不會出現讓你們心動的籌碼。你們也放心,跟著沈閒,你們不會比跟著沈夫人時的待遇差。」
現在說的是好聽,究竟如何還是要看以後。白選決定要請鍾木蘭幫忙,把這伙數字保鏢的來龍去脈調查個一清二楚。在沈閒有自保之力前,她要把他拴在自己的褲腰帶上。同時,儘管沈閒是個小異能者,她也要另外教給他能夠自保的本事,譬如七殺。
無論遲家數字保鏢,還是把人送來的桃夭,都沒有提起沈閒是異能者的事。白選只是本能地用右眼去掃瞄所有陌生面孔,這才驚異發現沈閒身上也有異能者徵兆光點。
她不清楚數字保鏢們是不知道,還是不想告訴自己,猜測原因應該是前者。既然自己已經成了沈閒的監護人,他們沒道理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隱瞞下來。白選決定,盡快從銀行取出遲咫留下的保險箱,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沈閒之前在孤兒院生活了好些年,想來多少也長了些心眼。這世上,沒有物資匱乏之憂的孤兒院只有慈心一家,白選聽說過很多中低級大區孤兒院的悲慘故事。
別看沈閒一聲不吭,但白選緊緊抱著他,說話時他身體的每一個小動作都能感覺得到。這孩子對人充滿了戒心,他現在誰都不相信,他還在觀望。
不過,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對於保鏢們的保護和白選的親近,他雖然不能坦然接受,卻也不曾抗拒。白選覺得他是個聰明孩子,懂得審時度勢,以便尋找對自己最有利的道路去走。
「小閒哪,你怎麼這麼瘦?」白選讓遲家數字保鏢去幫忙整治葬禮,抱著沈閒一搖三晃地走進客廳。她中午就沒吃上飯,現在也餓癟了肚皮。
桃夭把沈閒交給白選之後,就被鍾木蘭拉進客廳,兩個不知在嘀咕什麼。這時他們顯然已經說完了話,正相對坐著喝茶吃點心。
令白選意外的是,鍾木蘭沒有任何與沈閒親近的意思。她不過看了孩子的後腦勺一眼,就移開了目光。這老太太的心思難測,不過她這麼做總有道理。
白選也不去管,端過桃夭面前那碟還冒著熱氣的糕點,把沈閒抱坐在自己腿上,拿了一塊遞到他嘴邊。
等了很久,沈閒不開口咬這塊糕點,白選也就一直這麼舉著。客廳裡四個人都清楚聽見「咕嘟咕嘟」的腹鳴聲音。鍾木蘭和桃夭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尤其是桃夭,簡直恨不能拿包瓜子來嗑一嗑。
「小屁孩子裝什麼深沉?張嘴」白選原本單手把沈閒圈在自己懷裡,她忽然伸長手指在他腋下撓了撓。
效果立竿見影,沈閒嘎嘎笑了兩聲,嘴巴果然張開。白選瞅準機會,把糕點塞進他嘴裡。只是沈閒一開口,三個大人都愣住。這是八歲孩子該有的聲音嗎?其嘶啞粗嘎程度遠在鍾木蘭受過傷害的嗓子之上。
「怪不得他不願意說話。」桃夭恍然大悟地點著頭。
白選對桃夭射去要殺人的惡狠狠目光,不客氣地罵他:「你不說話會死啊?」瞧瞧我們小閒的頭又低下去了。
把糕點從沈閒唇邊扯出來,白選也不嫌上面還留著口水,直接扔自己嘴裡大嚼。她用力把沈閒摟進懷裡,含糊不清地說:「小閒不傷心,其實我們小閒的聲音是很有特點的。等你長大了,就會有某些妖怪一輩子也不可能擁有的性感迷人磁性聲線。到時候啊,小閒只要張張嘴,成車皮計的女孩子會撲上來。嘖嘖嘖,比某些活了好幾百年才娶到老婆的妖怪厲害多了」
話說,沈三多勾搭女人的本事厲害得很,沈閒估計也不會差。以後麼,只怕自己要煩惱該挑個什麼樣的女孩子給他當媳婦了。白選的發散性思維一跑三千里。
桃夭被白選擠兌得臉色也和頭髮一個顏色,鍾木蘭聽得咯咯直笑。不一時,有人送來飯菜。沈閒大概也餓了,無論白選給他夾什麼菜,他都很快吃完,並且足足吃了三碗米飯。看得白某人又是一陣心酸,在肚皮裡把那對狗男女翻來覆去罵了幾百遍。
按照鍾木蘭的說法,很早以前,他們老鍾家和老沈家都講究停靈三日才下葬。只是現在時過境遷,很多規矩都講究不起來。
沒有喪樂,沒有外人弔唁。參加葬禮的人,除了鍾木蘭、桃夭、白選、沈閒,就只有遲家數字保鏢和那些幫忙準備葬禮的異能者以及一些莊戶。
默哀了十分鐘,白選帶著沈閒上去磕頭,並且要求他親手摸摸父母冰冷的臉龐。她前世家鄉的風俗,孩子摸摸逝去父母的臉龐,會得到父母冥冥中的庇佑。
沈閒很乖,用兩隻小手輕輕地摸過了沈三多和遲咫的臉頰、頭髮,甚至把手伸進白布裡撫摸他們的身體。觸手冰涼,但沈閒不怕。他在寒冬臘月給孤兒院的管事嬤嬤洗過衣服,那水比爸**臉還要冰,他不一樣要洗三大桶?
站在身後的這個小乖姐姐說,世上,給予了自己父精母血的人,他們永遠也不會傷害自己。摸摸他們,他們會知道,這是他們共同創造的生命捨不得他們離開,他們會保佑自己一生平安。
見白選抱起沈閒退到一邊,鍾木蘭拄了拄枴杖,從她身後走出一名長身玉立的青年,有火也似燃燒的紅髮。他輕輕打了個響指,沈三多和遲咫的遺體瞬間被一團兇猛的火焰給吞沒。
終於聽到沈閒壓抑的哭泣聲,他的小胳膊也慢慢地抱住了白選的脖頸,溫熱淚水淌進她衣領內。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能把你們分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三兒,遲大小姐,你們圓滿了」白選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