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傾城,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血色資能源公會的護衛團主幹力量。風聞她如今已有水晶級中段的古武術修為,花家的機甲武學虎咆刀更是深得「國士」先生真傳。軍委大佬們真真假假打趣「國士」先生,說要把花傾城弄到直屬機甲大隊去當教官。這當然是不可能的。當兵可以,當教官免談。虎咆刀是可以造就機甲武神的高品絕技,花家非核心子弟不傳之機甲武學,怎麼能輕易授人?就是花傾城學習虎咆刀也不過兩年。
她才二十歲出頭,卻已經是天舟眾多名門年輕俊彥們競相追逐的對象,她在各大小資探公會裡也有許多擁躉。奈何這朵於清幽之地靜吐芬芬的花兒實在太過扎手,迄今為止也沒有聽說她有相交甚密的同年齡段男性友人。
花傾城內外功兼修,別看她身材纖瘦,內力一吐,便能施放出令人驚訝的恐怖力量。不過從外表來看,她面容秀麗、神色恬靜、舉止優雅,是個非常有教養的大家閨秀,沒有半分暴力女的影子。
此時,聽聞有人激動地不住呼喊自己的名字,花傾城站住腳環視四周,並且向眾人頷首示意。這位少女性情清冷,想得她開懷一笑,一定得是非常親近的人。
但是能如此近距離地看到偶像真容,這些雄性荷爾蒙分泌過多的年輕人越發激動起來。負責維持秩序的警察如臨大敵,緊緊握著警棍瞪著他們,唯恐這些年輕人腦子一發熱就此衝上前來。
還好花傾城沒有過多停留的意思,她的心情很不好,墨如子夜的眼裡滿是陰霾。她根本就不願意來參加庭審,小侄兒屍骨無存、傷心欲絕的二哥閉門不出、那起故意撞車以致孤兒院數十孩童慘死的兇案還在調查當中,家族卻仍然不放棄這家根本就沒有什麼立場去爭奪的孤兒院。她實在看不過去。
但祖父開了口,花傾城只好領命走上一遭。她打定主意今天要一言不發,全權交給律師處理。再者也不需要她說什麼,她能出現在最高法院就足以說明花家的態度。
有記者舉著長槍短炮欲圖採訪,卻被花傾城身邊的彪形大漢給無情地擋住。眾人只好眼巴巴地目送這個窈窕美好的身影飛快地走進法院大門。
這兒還失落著,那裡就有人發現,一輛加長高級轎車在一眾懸浮車的低空護衛中緩緩駛近。這輛轎車的車頭正中間鑲嵌著碗口大的醒目標誌,那是一朵怒放的金色鳶尾花。
懸浮車尾部噴出的氣流宛若綿綿不絕的海浪,從半空直衝而下,圍觀的人群步步後退以躲避。它們在低空逡巡,緩慢卻堅定地擴大著巡視範圍。
人們迫不得已,最終連同警察一起被氣流趕到了距最高法院大門足有五十米以外的街道上。噓聲四起,不滿的人們卻又在從懸浮車跳下地的眾多大漢冰冷眼神矚目中慢慢噤聲。有憤憤難平的記者卡卡連拍照片。
懸浮車護衛裡,唯一的在地面行駛的加長轎車穩穩停在最高法院九十九級台階旁。那些每一個身高都在一米九以上的壯碩魁梧大漢把這輛車圍在了中央。
副駕駛位的車門打開,一名頭髮花白、身著黑色燕尾服的高大老者下了車。老者已有六旬往上的年紀,衣裝筆挺、皮鞋珵亮、白手套一塵不染,他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是用精準的尺子量過一般,毫無二致。
與此同時,從後面右邊的車門裡鑽出了一位十幾歲的俊美少年。他長身玉立,一頭利落帥氣的銀灰色短髮,蔚藍如晴空般的眼瞳,高鼻深目、膚色白皙。少年穿著考究的白色小西裝,左邊胸前一上一下豎直佩戴著兩枚金質銀邊的徽章——鳶尾花以及五支被王冠攔腰掐斷的箭矢。
老者和少年都走到靠近台階一側的左邊車門旁邊,少年退後幾步駐足,而老者微微彎下腰,拉開了車門。
圍觀民眾忽然集體屏住了呼吸,只因此時出現在通往最高法院台階之上的男童,壓在他耀目金髮之上的是一頂袖珍王冠。
王冠通體以黃金打造,上面鑲嵌以多達百餘顆的高品質鑽石,正對男童眉心的那顆大號鑽石更是稀有的藍色彩鑽,它被鑲嵌在一朵用金色碎鑽拼成的鳶尾花下方。
無邊無際的海洋彷彿被禁錮於內,這枚能晃瞎人眼睛的藍色彩鑽奪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人們木呆呆的眼裡彷彿也不停閃爍著變幻不定的璀璨光華。
一旦露面,就必定向世人宣告其高貴血統源遠流長,並且時刻不忘提醒旁人和自己它曾經具備的王室身份,這就是鳶尾花家族。
這個家族中如今有資格配戴王冠的人,除了那位從出生起都不曾現於大眾眼前的小公爵還有誰?沒想到鳶尾花家族的小主人會選擇這種方式公開亮相。小朋友頗有風度地向圍觀民眾微躬身行了個禮,隨後在保鏢們的簇擁中邁步上了台階。
驚呆了記者們這才醒悟過來自己究竟看見了誰,大家頓時像打了雞血也似,扛著「武器」奮不顧身地往前衝。但是等他們擠過警察的封鎖線,那襲昂貴的黑色天鵝絨斗篷下擺剛剛消失在法院的大門口。
白選站在二樓大陽台上,剛才若不是桃夭使勁扯著她的胳膊,只怕她會一頭撲下去,抱著那個漂亮的不似真人的粉娃娃一通亂啃。
她不住口地叫「好萌好萌好萌」,跳著腳向下方探頭張望,試圖多看幾眼已經從她視線當中消失了的小傢伙。黑十八實在忍無可忍,重重地扯了一把白選的頭髮。白選痛得尖叫,但桃夭卻只是瞥了黑十八一眼,並沒有給白選出頭。
「那是誰家的孩子?怎麼那麼漂亮?」白選意猶未盡,仰面問桃夭。
黑十八插嘴:「長得漂亮能當飯吃麼?皮相有什麼用?」花家人只用拳頭說話,不用臉。
桃夭好氣又好笑,眼珠轉了幾轉,笑瞇瞇地說:「這算什麼?我們妖怪幻化成的人形個個都美貌,就是小孩子,也多的是比那娃娃漂亮的。」這小丫頭居然是個色坯,莫非她身上有龍的血統?
不知道被桃夭掃入色女行列的白選,對小孩子的喜愛不過基於前世的怪阿姨趣味。若是在街上見著如方纔那男童一般的漂亮小娃,她指定買糖去換人家的香吻兩枚。
桃夭的意思白選懂,卻不吭聲。對於這只妖怪毫不氣餒地數次遊說,她仍舊置之腦後。對美好事物的熱愛是她的性情,但遠離危險卻出自本能。
黑十八研究了一番那輛車上的標誌,臉上神情驚疑不定,他摸著下巴沉吟:「難道是小公爵?肯定是他!鳶尾花家族除了他也沒人敢戴王冠。」
七歲的小屁孩硬要裝出大人模樣,這神情也可愛滴很。白選蠢蠢欲動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了下來。要是她撲上去親黑十八,說不定又會鬧出什麼誤會。再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那麼,跟在小公爵身後的那名少年應該就是阿羅的大兒子。黑十八把這話一說,白選又立即對愛德華產生了興趣。阿羅的兒子顯然找著了靠山,白選雖然不懂小公爵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但是端看剛才那娃兒的排場就知道同樣是顯貴人家。
桃夭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漫不經心地說:「這個陽台裡面就是民事九號庭,等會兒他們都會到這裡來,你可以看個夠。」他在心裡嘀嘀咕咕,洋人有什麼好看的?若是你這小丫頭見著了咱們白璧無瑕小少爺,那不得立馬暈過去?
白選剛要說話,忽然聽見輕微的「辟啪」聲音。扭臉一瞧,卻見桃夭瞬間陰沉了臉,打開的掌心裡有一枚玉符在活潑潑地跳動。
白選暫時放下漂亮兒童和阿羅的兒子雙重誘惑,好奇地盯著那枚不停跳動,且不斷發出「辟哩啪啦」聲響的紫紅色玉符。
桃夭氣哼哼地抱怨:「不過出來了五六日,就催著讓我回去。有我在天舟,誰敢打元啟森的主意?」
這人還真自戀,您是天下第一不成?白選朝天翻了個白眼。黑十八皺了眉,說道:「桃夭先生,承蒙您多日照顧。我想以後的事情我自己能處理,您還是回脂玉元家守護元啟森比較好。」這只不務正業的妖怪,他的本職工作是當保鏢不是帶孩子好吧?
桃夭給黑十八一記暴栗,鄙夷道:「臭小子真是自作多情,誰耐煩照顧你?」臉色突變,笑得分外諂媚地看向白選,「都是為了我們小乖,叔叔才留下來的。」
白選頭也不抬,伸一根短胖手指戳在了玉符上面。桃夭正好看見這一幕,怪叫:「別碰!」
卻已經晚了。白選的手指剛觸及玉符,它便散作滿天碎屑。就好似夜空的星子,不停明滅著點點白色微光,在白選頭頂懸浮飄遊,卻並不散去。
此情此景若是出現在黑夜,定然如夢似幻。奈何白天光線強,瞧不出十分的美好。但是也讓白選和黑十八開了眼界,驚訝連連。
白選欣賞了一番星雲變幻,抬頭看向桃夭,弱弱地輕聲說:「我不知道它這麼脆弱。」一碰就碎,嗚嗚嗚,小乖賠不起。
桃夭摸摸她的頭,安慰她:「沒事沒事。這是傳訊玉符,只要觸碰到了就會散開來,與你無關。」忽然又後悔,也許可以用索要賠償的名頭把小傢伙騙到妖事局去?可是白選用濕漉漉的無辜眼神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桃夭還真狠不下心去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