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七咬著牙,「你到底在信裡寫了什麼?」
「我寫了什麼,你不是翻來覆去看的很清楚嗎?」殷睿嗤笑道。
影七見到殷睿的樣子,眼一冷,有些沙啞的嗓音也跟著危險起來,「我說過,不要玩花樣,否則下場……你知道。」
殷睿聽到這話,冷哼道,「怎麼,終於不打算再裝下去了,我倒要看看,你敢給我什麼教訓,只要我身上有任何痕跡,你認為凡能不知道?」
「你。」影七氣結,但是擱在殷睿脖子上的手,卻也真的不敢前進半步。
是啊,殷睿所說的都不錯,他與白凡共用同一個身體,傷害殷睿就是傷害白凡。影七的視線前所未有的陰沉,他盯著殷睿,似乎是想用目光將這個人一劈兩半,將那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分開一般。他不懂,為什麼同一個身體裡,會有區別這樣大的兩個性格,一個溫和寬容,另一個則狠辣易怒,反覆無常。更是親手將他推下懸崖,沒有半點憐憫,甚至還隱瞞他的死訊,影七盯著眼前這個頂著一張讓他魂牽夢繞的臉,內裡卻惡劣不堪人,一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話,冷冷的從口中說了出來,「你不配,待在他的身體裡。」
殷睿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很是愣了一會,但是隨即,他不屑的笑出了聲,當然有些話他沒有說出來,這不是凡的身體,這是……他的身體。
影七看著殷睿臉上露出的那人絕對不會有的諷刺表情,神色更加複雜,「為什麼,你要待在他的身體裡,如果你們是兩個人,該有多好。」
聽了這句話,殷睿臉上那諷刺的笑驀地消失了,情緒也有些低沉,湧上心頭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是啊,為什麼會在一個身體裡,是兩個人該有多好,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人最強烈的希望他與白凡從身體上剝離的話,那麼那個人一定是他自己。
就在殷睿有些出神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一句,「你不要得意,想要對付你,並不是沒有辦法。」
殷睿抬頭,看向影七。
影七卻並沒有理會他,只是拿來一大片新鮮的樹葉與一根樹枝遞給殷睿,「寫吧。」
殷睿突然有些不明白,影七這又是在打什麼主意,難道他不提防他和凡通信了?雖然心頭萬般疑惑,但是殷睿手上卻不慢的接過了那片樹葉,因為給凡寫信,是他拒絕不了的誘惑,哪怕傳到白凡手中後,是已經被改動的信件。
見到殷睿拿著樹枝開始寫以後,拿著匕首架在殷睿脖子上的影七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晃神,他的眼中露出掙扎,但是漸漸地,卻慢慢堅定了下來,如果白天與晚上只能醒一個人,那麼他選擇讓白天的他沉睡,只要晚上醒來就好了。教主,做他一個人的教主就行,為了他心中的教主,他不介意過日夜顛倒的生活。
正因為影七下這個決定時太過入神,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殷睿在看似低頭認真寫信的時候,悄悄攤開了始終緊握的左手,在他的食指上,繫了一根長長的髮絲,那根髮絲,纏繞了十三圈,記下這個數字後,殷睿微一用力,纏繞在手指上的髮絲就繃斷了,落在地上了無痕跡。
殷睿竭力在這片樹葉有限的空間中寫下最多的字,當他寫好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之久,影七一手持匕首抵著殷睿的脖子,另一手抽走他手中寫滿了字的樹葉,這一次他倒沒有怎麼吹毛求疵,只是看了一遍後,他就抬頭直勾勾的看著殷睿,那目光,簡直有些滲人,「該結束了。」
殷睿正不明所以,猛的聞到一股甜膩的味道,他面色陡變,「你用了什麼?」
「沒有什麼,只是一點能幫助你入睡的東西而已。」影七神色平靜道。
殷睿感覺自己眼皮越來越沉,哪怕他用力睜開,也阻止不了自己逐漸僵硬遲鈍的思想,在意識殘存的最後一刻,他只模糊聽到一句,「祝你有個好夢,這恐怕是你最後一次看到陽光了……」
……
白凡並不知曉殷睿那裡發生的一切,但他也沒閒著,整整一天,都在絞盡腦汁的想著一個逃出去的萬全之策,雖然他已經傳遞給殷睿十三天後行動的消息,但是具體怎麼行動,還需從長計議。
白凡一邊沉思,一邊隨手在網上搜著那些被劫匪劫持,卻運用聰明冷靜成功逃脫的人質案例,就在這時,屏幕右下角那個熟悉的圖標閃了起來,白凡點開與公儀交談了幾句,閒聊中,白凡突然想到,公儀一向博學,很多事情向他詢問都能得到滿意的答案,不知道這件事,公儀是不是也有經驗呢?
一時興起的白凡不知道,他的問題,讓另一邊本來正在淡定喝茶的公儀博差點一口茶噴了出來,他驚疑不定的輸入,【怎麼問這個問題,誰被綁架了?】
【一個很好的朋友,你不認識。】
公儀博沉吟了一會,輸入了一句,【需要幫忙嗎?】公儀家族底蘊深厚,不管是黑白兩道,都有很強的能量,怕就怕他認識的這位高人,所得罪的仇家也不是普通人能夠對抗的。
【不用,我的身手,你還不知道嗎,你只要支點招給我就行了,我那位朋友現在的狀況不太好,身上有傷,到時候恐怕跑不快,對周圍的環境也不瞭解……】白凡將自己遇到的困難一一列舉出來。
接下來,兩個人就白凡列舉出來的條件,討論了一套又一套的方案,雖然白凡隱瞞了一些情況,但還是不妨礙他們模擬那個場景,兩個人想辦法果然比一個人快很多,在這種討論中,漸漸的,白凡心中對於逃脫的事情已經漸漸有了些眉目。
一直到臨近八點,白凡才匆匆下了線,爬上床準備與殷睿交班。
在燃著篝火的山洞裡醒來以後,白凡很平靜,甚至沖影七笑了一下,他與公儀商討出來的共同結果,就是不宜打草驚蛇,現在影七還沒有顯示出任何攻擊性的傾向,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拖延時間,保持現狀,為將來的出逃做準備。
兩人雖然各自都保留了一份試探,但是相對來說還比較和睦,這種氣氛在影七拿出殷睿的信件給白凡看後,變得更為輕鬆。
不知道為什麼,白凡總覺得今天比以往都要餓些,吃烤肉時,也不知不覺中多吃了很多,吃完後,他看著烤架上只剩下的少少一塊,再看看影七的身板,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影七對於晚餐幾乎被白凡獨吞的事情倒沒有太多在乎,他拿起那塊剩下的烤肉沉默的吃完,就坐在白凡身邊不動了,真的是不動了,就貼在旁邊坐在那裡,沒有如往常一樣吃完了就回到篝火旁。
白凡滿身不自在,如果是以前,他大可以毫無顧忌的命令影七坐到篝火旁,但如今弄明白了現況的他,可不敢大刺刺的隨意指使影七了。
白凡不想與影七有太多的交談,畢竟言多必失,想不到更好辦法的他,為了維持住最完美的偽裝,決定裝睡。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一直想著影七就在旁邊盯著他還是怎麼的,就是睡不著,一點睡意都沒有,反而眼睛越閉越有精神……
影七知道旁邊的人沒有睡,畢竟已經睡了一天的人,怎麼可能還睡的這麼熟,但是看著一旁動也不動的人,他也沒有戳破,反而極有耐心的等著,彷彿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在等著自己的獵物上門。
白凡從不知道,原來裝睡也是一件這麼累的事情,因為不是自然入睡的放鬆姿態,所以長久維持一個動作的他已經有些僵硬,可是翻身的話,又會剛好面向影七,就在白凡糾結的時候,一道聲音響了起來,「教主,我燒了熱水,要不要喝口水再睡。」
對於習武之人,在這種問話下,哪怕是熟睡中,也沒理由不醒來,白凡掙扎了一會,睜開了眼睛。
不一會兒,白凡手上就多了一截竹筒盛著的熱水,雙手捂著溫熱的竹筒,不可否認,這種感覺比逼著自己躺在那裡裝睡要舒服多了。
白凡慢吞吞的喝完一筒熱水,因為實在不想繼續躺下裝睡,所以在影七建議再來一杯的時候,他點了點頭。
白凡用蝸牛爬的速度繼續消磨完了第二杯,接連喝完了兩杯水的他也休息夠了,正打算繼續躺下裝睡,可是這個時候,喝水太多的後遺症突然降臨,白凡有些尷尬,感覺著有些脹的下腹,不好意思道,「影七,能扶我到外面去嗎,我……水喝多了。」
影七愣了一愣,隨即猛然明白過來,面上詭異的泛起了一層紅暈。
二分之一教主so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