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九零後嫩媽 第一卷 第一章 何如薄倖錦衣郎
    春天的下午四點總是美好得讓人忘乎所以,鶯飛草長,一派清新。左晴裹著有些老式的大毛衣匆匆路過一排排玲琅滿目的街邊櫥窗,一心想趕回家裡給老東西和小東西準備晚餐。

    下午的陽光照在玻璃櫥窗上,趁人不備的晃花眼睛。

    左晴停下來看著玻璃櫥窗,打量自己的容顏:當年的風情還依稀可見,可是魚尾卻已若隱若現。皮膚沒有了當年的粉潤,眼睛裡有了幾縷滄桑。曾經最引以為傲的楊柳腰如今只能叫做水桶。

    感歎在自己最美好的年華里與他一起奮鬥的情況。吃沒有油鹽,只能靠泡菜鹽水做調料的白水面。挺著大肚子推車,險些把孩子摔掉。他出差時,深更半夜抱著高燒的孩子去急診室等等。

    心裡酸酸的安慰自己,至少付出都有回報,現在家庭幸福美滿。

    終於從失落中調整過來的左晴,轉身正要大步流星,眼角餘光似乎從玻璃櫥窗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左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個不停。

    猛的轉過身看向街對面,那個風度翩翩的男人正是程峰!那個曾經一臉青澀,和自己說話都臉紅的男人現在正摟著一個不到20歲的姑娘,逗得她嬌笑著捶打他。那神態那動作無不散發著曖昧。絕對不可能是他什麼沒見過面的隔房表妹或者小侄女什麼的烏龍。

    左晴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不對,是天塌了!

    她無法接受這個曾經對她說著白首不相離的男人如今在幹什麼,大腦皮層一點點緊繃,牙齒上下交錯個不停。

    憤怒和羞恥令這個一向溫和的女人失去了控制。她想像著衝過去拽著那個女人的頭髮,讓這個該死的小三發出淒厲的求饒聲,而那個負心人則在眾人的聲討下幡然醒悟,向她跪地求饒。

    於是,左晴左右看著來往的車,焦急的等待著綠燈的到來。

    心裡暗暗的告誡自己老東西不爭氣,小東西可還全指望著她。可不能為這個對不起自己的混賬男人莫名其妙的喪生車輪下。要淡定!要淡定!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左右還有親戚朋友!

    人的出生成長死亡其實每一樣都是很奇妙的事,所以對於大千世界,我們得抱著無奇不有的從容心態來面對。

    「狗日的綠燈終於亮了」伴隨著氣憤的嘟嚷聲,左晴小心的小跑向街對面。

    程峰的面容越來越清晰,彷彿都能聽見小騷蹄子的浪笑聲了。

    「咚!」左晴感覺自己胸悶得出不了氣,全身撕心裂肺的痛。有什麼東西覆蓋了她身體的大部分。溫熱腥甜的黏液從耳朵,口腔和鼻孔漫出。左晴很詫異,身體竟然比心還痛!

    周圍黑嗡嗡一片,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在耳邊交織不停。壓在左晴身上的不明物體發出了驚駭欲絕的尖叫。

    「程峰,那邊好像出車禍了。」懷中的姑娘嘟著嘴做著怕怕的表情對男人說。

    「哪是什麼車禍啊,是個小三被男人拋棄了,想不開跳樓吶!」路人甲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沒想到卻壓到了過街的一個女人身上,想死的沒死成,不想死的估計死了」路人乙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邊說邊往前走去。

    「世事難料啊,剛才我和那女人一起過街的,看她左右打量車輛,等著綠燈才過街,多惜命的人啊」路人丙臉色古怪的從圍觀的人群中走過來說著。

    「左晴說過,看這些不吉利,走走走!」

    程峰厭惡的瞟了一眼不遠處看熱鬧的人群,不由分說的拽著身邊的小姑娘走了。

    然後世界變成了紅色,像當年的洞房花燭夜,像那一床紅艷艷的新婚床單。而隨著眼角溢出了最後那滴不甘的眼淚,左晴永遠的沒有了去街對面討伐丈夫的機會。

    在同一刻感到天旋地轉的還有另外一個女人,或者說女生。

    同市某個安靜的住宅明淨的廁所中,有個未成年小女生正抿著絕強的嘴唇看著頭頂的窗戶若有所思。

    「我熱,沒這麼狗血吧?」

    葉涵拿起洗漱台上的驗孕棒又放下,眼神閃爍個不停。拿起又放下,如此反覆數遍。女生終於狠狠的握住棒柄,由於太用力,指節甚至有些泛白。擔心的目光終於投向了驗孕棒。

    天塌了。

    「囡囡,渴了嗎?媽媽給你削蘋果去」

    葉母周依其有些手足無措的轉身拿水果。旁邊椅子上的葉闊眼神複雜的看著從小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女兒,從衣服內袋裡掏出煙盒又放了回去。

    此刻,時間慢得像落葉,飄飄蕩蕩的找不到離去的軌跡。

    夫妻二人本應是充斥著怒氣的質問自己一直信任的女兒,可是看著她蒼白的小圓臉,本來就薄的嘴唇乾涸的痕跡,心就無可抑制的痛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了,

    只能做些無意識的舉動來緩解自己痛側心扉的情緒。

    葉涵怔怔的看著白色的床單,鼻子裡消毒水的味道提醒著她正在發生的事。她感到手腳冰冷得可怕,身子抖個不停。

    她很怕,而這種怕又不同於小時候看鬼片的恐懼。那時候只要有父母在就萬事大吉了。而現在,恐懼滲透了骨髓。任何人在身邊都無濟於事!

    葉家父母遠遠的看著女兒,突然覺得她像一隻單薄欲飛的枯葉蝶,似乎一點動靜就能就她驚動離去。

    在這樣的僵持中,葉涵緩緩的躺了下來,她覺得一切都不真實。這種感覺像是初中考了倒數第一名後的夢寐感。她覺得她應該好好睡一覺,睡醒後就和初中那次一樣發現自己是在做夢,然後醒來後就可以咯咯嘲笑自己。

    葉家夫妻目睹女兒的舉動心裡的疼痛像噴泉,越來越蔓延。

    周依其平時神采飛揚的臉上此時一片黯然,靜靜的靠在丈夫葉闊的肩頭。葉闊重重的歎了口氣,又似乎怕驚醒女兒,立刻收了自己過重的呼吸聲。葉闊嘴角想扯出一點弧線安慰妻子,可是嘴裡只有無法言狀的苦澀在蔓延,比平時加夜班喝的濃咖啡還要澀千百倍。

    光線漸漸的染上了金色,太陽被遠處的建築慢慢的吞噬著。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必須去解決,我們接下來怎麼向囡囡開口詢問?」周依其依然憔悴的靠在丈夫肩頭緩緩的說著。

    「我來開口吧,等她睡醒了就問」葉闊揉著自己的頭髮。這個男人從事情發生到現在都被一股難以言狀的挫敗感包圍著。

    四周再次陷入沉靜,葉闊正低著頭不停思索該如何向女兒開口,突然感覺手臂被人搖了搖。他抬頭看向妻子,卻發現妻子的眼神望向不遠處的床上,他意識到是女兒醒了,站起身快步走過去。

    在快要走到床邊的時候又放緩了腳步,有些猶豫的盯著已經坐在床上的女兒。

    「爸,是我讓你們丟臉了,但是請不要問那個男生是誰,我不想說。」最後幾個音由於梗咽已經有些跑掉。

    葉涵眼神一片清明,抬頭看了看父親又望了望母親,羞愧和悔恨再次襲來,她再也承受不住的將頭埋進了雙膝間,長長的黑髮歎息的垂了一地。

    「囡囡,現在好好休息,爸爸和媽媽都不會逼你的,啊,我們聽你的,都聽你的。」

    葉母說完就走了過來,把女兒攬入懷中輕輕的拍著葉涵的背。

    葉闊無聲息的走出了病房,蹲在過道上狠狠的錘著牆壁。

    「闊,我想囡囡在我們之前說話的時候就醒了。她既然要求我們不要問,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絕對不僅僅是怕事情鬧大」周依其蹲下來看著惱羞成怒的丈夫。

    「難道就這麼放過那混賬小子?咱家閨女就這麼被糟蹋了!還懷了個孽種!」葉闊衝著妻子咆哮,太陽穴的青筋像蜘蛛網一樣抖動.

    「我當媽的看見女兒這樣心裡能比你好受嗎?」一直低著頭的周依其突然抬起頭盯著丈夫拔高音調。

    葉闊不吭聲了,手裡的拳頭緊緊的攥著。

    「過段時間吧,等囡囡身體好些了,恢復了精神再問。」

    葉涵將頭偏向夜色降臨的窗外,聽著父母傷痛的對話,心像被什麼拽住了一樣,難受得慌。

    她顫抖著將手撫向肚子,覺得那裡的東西是魔鬼或者畸形的怪物,心裡只有無盡的噁心和恐懼。想像著裡面是一團正在腐爛的肉,還不停的怪叫掙扎著。

    葉涵妄圖大聲的嘶吼,或者捶打枕頭,撕扯自己一頭長長的青絲。可是最終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黑暗中。她喃喃的質問自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外面的霓虹越來越亮,父母在半個小時前就已經回家吃飯去了。

    空蕩蕩的病房裡,葉涵沒有開燈。

    她想來一支煙,但是煙藏在包裡,而包擱在家裡。於是打開放在枕頭旁邊的手機,屏幕的光有些刺痛她的眼睛。她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屏幕,上面顯示著2006年4月1號!

    葉涵盯著這個日期無聲的笑了,然後摁向了關機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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