繾倦大清 第四卷歸來 第180章 關於年氏
    回到棲雲軒內書房,李忠默默轉身,輕輕帶上門退了出去。他想了想,將內外書房連通的院門關好,自己守在門邊一個人也不許進去,他擔心萬一裡邊吵鬧得太厲害傳出聲音引來侍衛窺視。

    玉容臉色十分難看,順手將頭上太監帽摘下來扔在炕上,撫了撫頭髮,也不換衣裳,沉著臉坐在圈椅中生氣。

    「倒是爺疏忽了,」胤禛笑著坐在她身畔椅子,握起她的手,歎道:「爺光顧著自己,也沒想著叫你見一見小山和弘歷弘晝!」

    聽到他提起兒子,玉容心中怒氣稍緩,不由大是後悔:怎麼沒讓小山把弘歷兄弟叫去讓她瞧瞧呢?也不知他兄弟二人如今長成什麼模樣了!

    她眼中的懊悔失望自然未逃出胤禛的注視,胤禛見她不說話,故意道:「怎麼氣成這樣?生小山的氣嗎?這個小山膽子也大了,連舊日主子都敢不敬,爺這就教訓她!」

    「誰說生小山的氣了?」玉容心底怒火「唰」的忍不住竄了上來,瞪著胤禛怒道:「爺一點也沒變,還跟從前那樣事事護著年氏,哼,爺怎麼不說教訓她呢?」玉容氣呼呼站起身,一掌拍在几上。

    胤禛不緩不急,自身後強行攬她入懷,柔聲笑道:「這又喝上醋了?容兒,」胤禛在她耳畔低歎道:「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偷跑出去多危險?萬一被人認出,可怎麼收場!別說皇阿瑪,就是老八他們知道……你啊!」

    玉容身子一震,回想方才年氏咄咄逼人非要瞧她廬山真面目的陣勢,心底情不自禁生起一股後怕悔意,只不肯在胤禛面前服軟,強辯道:「我換了太監的衣裳,哪有人眼神那麼好一下子能認得出來?我帶了你的令牌,要是給人攔住只要拿出來,誰敢糾纏我——我真傻,在清夢齋早該拿出來!」

    胤禛在她臉頰擰了一把,笑道:「你倒想得周全!可是容兒,你從前就喜歡穿著男裝隨爺出入,你這身衣裳,信不信府上至少有一半的人能夠認出你!」

    玉容頓時語塞,瞠目結舌望著胤禛,「容兒,」胤禛忽然無比溫柔而認真扳過她的身子,雙手扶在她肩頭,漆亮如星的眼眸凝視著她:「爺知道要你天天呆在這委屈你了,再過幾天爺把你送到圓明園去,答應爺,千萬不要再自個出去,好嗎?容兒,爺不能也不敢冒一絲絲風險,爺不可以再失去你,容兒!」

    他真摯、多情而略帶憂傷心痛的語氣令玉容腦際「嗡」的一下震住了,她心中激盪,頓覺暖暖,先前的怒氣霎時間冰消玉息早拋到爪哇國去,她明亮的眸子裡閃爍流轉著柔柔的光芒,脈脈回望著他,情不自禁靠在胤禛肩頭,伸手圈在他的腰間,低低道:「容兒再也不了!胤禛,容兒也不要去圓明園,容兒要留在這裡,天天陪著你!」

    玉容這些年在西北做慣了任憑來去、自由自在的老大,乍然間圈到這麼一個四角天空的小院子,眼巴巴的等著胤禛下朝、辦差、應酬之後回來相陪,縱然二人之間濃情蜜意、軟語溫存,當只剩下她一個人時,心底難免孤寂苦悶。這七八日她已有些耐不住,不自覺便悄悄琢磨著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此刻聽了胤禛這番話,立刻改變了主意:她願意每日都等著他,靜靜的等著他,哪怕只為他一個人而活,她也願意!他的深情是她最深的眷戀,她不可以也不許自己辜負!

    「容兒,將來爺定會好好補償你!」胤禛在她額頭輕輕一吻,無聲的舒了口氣,放下了懸著的心。這些天他何嘗沒覺察出她的心思,因此命李忠仔細看著,不料今日還是出了這樣的意外,若是下次……他簡直不敢去想!

    玉容輕輕嗯了一聲,抬眼相視,隨即埋頭在他懷中,相偎相擁,貪戀著彼此的氣息。胤禛垂眸默默瞧了懷中女子一眼,想起七年前的矛盾與分離,心頭暗暗捲起難過:她要的只是他對她好,真心實意的好!僅此而已。為了他的情,哪怕她自己委屈她也不在乎!為什麼,七年前自己不曾想到呢!

    胤禛心頭一時悲,一時喜,一時恨,一時悔,猶自思潮起伏,感慨不已,猛然胸前一痛,忍不住腳下一頓,齜牙輕哼出聲。腦中霎時收回思緒,低頭看時,卻是玉容狠狠擰了他一把。

    「容兒,你,你這是做什麼!」胤禛吃了一驚,忍不住有些惱火,揉著胸前衣襟,疼得皺起了眉。

    「你還裝傻哄我呢!」玉容瞪了他一眼,氣呼呼酸溜溜道:「若不是你這些年寵著護著年氏,我不信她敢那麼囂張!小山跟她一般都是側福晉,不,她沒兒子還不如小山呢,可她就敢趾高氣昂當面奚落譏諷小山!還有我這個內書房的人,她竟敢甩我耳光,還說什麼李忠、蘇培盛在她面前也不敢怎樣!哼,她背後沒你撐腰她敢麼!」玉容越說越氣、越想越火,不由得伸手推了胤禛一把,一跺腳轉過身去。

    「她打你耳光了?」胤禛到她跟前,覷著眼往她臉上瞧去。

    「也要她有本事打得著!」

    「容兒,咱們不要為了年氏爭執好不好?爺早就說過,爺是為了籠絡年家和年羹堯!」

    「那就是說當真寵著她護著她了?」

    「……算是吧。」胤禛無奈至極,見玉容對自己這麼在乎、醋勁這麼大,他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看到她眼中跳動的火苗有愈加熱烈的趨勢,胤禛忙道:「爺不過給她的賞賜多一些、好一些罷了,沒有別的什麼事!」

    「我不信!這麼多年你不碰她?你不碰她不怕她變成小怨婦嗎?哼,那樣你又怎麼籠絡年家人了!」

    胤禛冷笑一聲,道:「爺當然沒碰她!她這些年一直病著,天天服藥調理,是忌著那事的!」

    玉容一怔,愕然道:「她,她的身子也不至於如此吧……」

    胤禛的臉色忽然一沉,雙眸徒顯恨意,咬牙道:「爺讓她病著,她就只能病著!她害死了咱們的孩子,害得容兒和爺分離七年,爺一時一刻也沒有忘記!哼,年家的人眼巴巴的盼著她生個兒子鞏固地位,爺偏不叫他們如意!」

    玉容大驚,心頭一陣空白和茫然,微張著嘴,怔怔的望著胤禛,一時一刻恍若夢中。

    「容兒,」胤禛輕輕扶著她,微涼的指尖撫過她的臉頰,「容兒是不是覺得爺太殘忍?你在害怕嗎?」

    玉容震驚的目光漸漸平和,她嘴角漾起淡淡苦笑,輕輕搖頭道:「容兒沒有!容兒知道爺永遠不會這麼對容兒,容兒有什麼好怕的?只是,只是心裡,心裡……」她越說聲音越低越遲疑,慢慢的垂下眸。

    胤禛輕輕握著她手指吻在唇邊,道:「年氏那是自找的,她若不害你,爺也不會這麼對她!爺每每對月傷神,想著這一生一世或許再也不能與你相見,爺就恨不得立刻把她結果了!容兒,你不必同情她!」

    玉容心中一痛,心頭霎時湧起百般滋味,默默凝視著胤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不知怎的就傻傻的歎著說了句:「我以後也不必再恨她了!」她雖然恨年氏、不待見年氏,卻也看得出來她對胤禛的一片癡情癡心,心想如果年氏知道胤禛如此待她,那比世間一切殘忍的懲罰更能叫她心碎魂殤!

    幸好,這個男人愛的是她,永遠不會如此待她!玉容想著,忍不住身子輕輕一顫。

    胤禛苦笑歎道:「爺的容兒到底善良!嘴上倒說得狠!」

    玉容眼睛一亮,忽然笑嘻嘻眨巴著眼,攀著胤禛脖頸,笑道:「容兒可沒有爺想的那麼善良,容兒不禁嘴上狠,手上也狠著呢!只不過,年氏也是個女人,將心比心,容兒有些同情她倒是的!」

    胤禛一笑攜著她坐到炕上,沉吟道:「爺還是不能冒險!年氏今兒跟你打過照面,這事爺不得不防!」

    「爺打算怎麼處置年氏?」玉容情不自禁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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