繾倦大清 第三卷 第140章 不堪忍受
    「快讓我進去,我們年主子身子不大好了,若是耽誤了尋醫問藥,你們擔當得起嗎!」那陌生女子提高了聲音,語氣裡含著盛氣。玉容算是聽出來了,這正是年氏身邊的丫頭鵑兒。

    胤禛也聽出來了,又惱又尷尬,只把目光望著玉容,玉容恰好也望向他,隨即揚聲向外道:「雲兒,讓她進來!」

    雲兒答了聲「是」,閃身避開道了聲「請」,雪兒卻忍不住瞪了鵑兒一眼,換來她趾高氣揚一聲輕哼。

    進屋見了胤禛、玉容,鵑兒不敢放肆,雙手交疊逼垂在身前,規規矩矩上前屈膝請安,然後怯怯道:「啟稟王爺,我們主子身子有些不舒服,主子特意讓奴婢過來瞧瞧王爺得不得閒,若是得閒,請王爺……過去綠品軒一趟……」

    胤禛目光直直盯著她,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鵑兒受他氣勢所迫,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只覺身子一陣一陣的發軟。她愣是弄不懂,為什麼她和花嬤嬤見了都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四王爺,小姐偏偏愛成那樣,還毫無顧忌的逼著她到忘月居拉人!她越發侷促後悔,真不該來這一趟……

    「你先回去,等會爺過去!」胤禛終於開了口,語氣平淡如水,沒有著急、關切,也沒有厭惡、不耐。

    「是,奴婢這就回去告訴小姐!」鵑兒暗暗透了口氣,有些迫不及待退了出去。

    胤禛握著玉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無奈道:「爺過去看看,等會就來!」

    玉容淺淺一笑,理了理身上衣衫環珮,道:「你去吧,我等著你。」

    胤禛放了心,眉頭輕展,重重點了點頭,欣然笑道:「容兒放心!」

    玉容神色一滯,有些不自然,扭頭輕道:「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你快去吧!」

    胤禛哈哈一笑,又捧著她的臉在她唇上重重一啄,這才起身掀簾出去了。

    玉容怔怔望著猶在微微顫動的墨綠彈花門簾,輕輕歎了口氣,唇邊泛起一抹苦笑:年氏,還真夠嬌蠻的!到底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家出來的人,膽識也比別人強些!

    雲兒雪兒掀簾進來,叫著「主子」一個斟茶遞到她手裡,一個立在她身畔替她輕輕捶著肩頭,玉容眼風掃過她們臉上,見均有關切擔憂之色,遂回以溫婉一笑。

    「主子,」雪兒忍不住撅著嘴忿忿道:「奴婢打小就在王爺府上,這種事倒是頭一遭見呢!哪有這樣公然過來搶人的!這個年側福晉膽子還真不小!」

    「雪兒,不許胡說!」雲兒微嗔一眼,向玉容笑道:「主子,年側福晉身體細弱人所皆知,恐怕是真不好了才來找爺拿主意的,主子您可別往心裡去!」

    正說著,小山端著紅木托盤進來了,上盛放著一碗燕窩紅棗羹,她一抬頭不見了胤禛,又見玉容三人神色默默,不覺一愣,心中一緊,腳步頓了一下,遲疑道:「主子——」

    玉容忍不住好笑,道:「你看看你,那是什麼表情嘛!剛剛爺有事出去了,我並沒有跟他吵架,你放心了吧?」說得三人都笑了起來,氣氛也緩和了些。

    小山情不自禁露出鬆了口氣的神色,端著燕窩紅棗羹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主子這麼說,奴婢就放心了!」

    玉容見她們一個個都如此關心自己,心底不覺拂過一陣感動,又想到自己與胤禛鬧彆扭這些日子,她們雖然不敢勸解,但神色間及行動處不自覺流露出來的那份關切、擔憂她一一都看在眼裡,心裡更加愧疚,一邊飲著手中羹品,一邊含笑道:「這些日子你們都辛苦了,今日無事,咱們早些吃飯,你們也好早些回去歇著吧!」

    「主子,說不定爺要過來用晚膳呢,再等等吧!」雪兒有些不甘心。

    玉容笑了笑,道:「理他來不來呢!你們吃了飯只管下去!」

    雲兒等也不好再說什麼,便答應著自去準備。吃了飯,點了燈,天才濛濛剎黑,各自散去,一屋燈火輝煌中,玉容獨倚榻上,托腮凝思,靜靜等著胤禛。

    胤禛來時,天已黑透,但見忘月居中鴉雀無聞,已然奇怪,進了屋,只見偌大的廳中只有玉容一人,不由愕然,奇道:「小山、雲兒雪兒她們呢?怎麼都走開了?」

    玉容早笑著起身,道:「是我讓她們下去歇息了,這些日子她們也累壞了!」見胤禛臉色有些蒼白,滿面倦容,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便道:「年氏還好吧?」

    胤禛攜她一同坐下,沉了臉冷哼一聲,道:「大夫看過了,不過傷了風頭暈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偏要鬧得滿院子人仰馬翻,爺真不懂她盡瞎琢磨什麼!」

    玉容笑得淡然,偏著頭頗為玩味道:「琢磨什麼?當然是琢磨爺了!再說了,爺不是配合的很好嘛!」

    胤禛似笑非笑瞪著她,伸手在她臉蛋上擰了一把,道:「怎麼?容兒喝醋了?要容兒喝醋可太難了,爺也難得見到一次呢!」

    玉容一愣,頓時拉下臉來,扭頭咬著牙不吭聲。她暗暗有些心驚,也有些惘然,心道:爭風吃醋!她一直以為自己不屑做這種事,原來只是時候未到啊!

    胤禛將她攬入懷中,揉摩著她細嫩的肌膚,百般愛憐,輕輕道:「爺開個玩笑罷了!乖容兒,咱們不提她。爺晚上沒用膳,有些餓了呢!」

    玉容一愣,笑道:「誰叫你不吃好了再過來,我這可沒留你的飯。」

    胤禛想了想,笑道:「罷了,爺還得去書房,就叫人隨便送些吃的過去!容兒,今晚陪爺到書房歇著,好嗎?」說著輕輕啃噬著她的耳垂,在她耳畔吹著氣道:「這些日子,爺差不多天天歇在書房呢!」

    玉容臉一紅,心中卻十分甜蜜,沒來由一鬆,笑道:「就這麼去嗎?」

    胤禛笑道:「就這麼去吧,一個人也不告訴,讓小山她們明兒自己找去!」

    玉容一愣,不由咯咯直笑,突然玩心大起,道:「好,咱們這就去,一個人也不告訴!」說著命胤禛身邊小太監提了燈籠,兩人便往書房去了。

    第二天,小山、雲兒等進屋一看無人,果然嚇得不輕,又不敢聲張,四下裡胡亂找著,又忙著去找胤禛稟報,偏偏胤禛又沒下朝,若不是遇見書房伺候的人,差點便告到福晉那裡去了。玉容見了,先是笑得不行,然後又好生過意不去,連連抱歉不已,雲兒雪兒一笑置之,小山卻撅著嘴道:「小姐,您往後可別這樣嚇人了!奴婢差點要被您嚇死!」

    玉容忙拉著她的手,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們也是太小心了,雍親王府的守衛防範鐵桶一般,怕什麼呢!」

    雲兒在一旁不覺感慨笑道:「奴婢倒是好久沒見主子笑得這麼開心了!」

    玉容神情一滯,心裡突然就有些沉重。

    玉容和胤禛的日子並不能回到從前那樣自在,年氏就像一個幽靈,無聲無息,說不準什麼時候便冷不丁一下冒了出來提個醒,給人一種骨鯁在喉,吐不出嚥不下的感覺。

    倒不是別的,而是自打年氏發現生病是個幾可與懷孕匹敵的爭寵籌碼之後,便樂此不疲、隔三差五便將此法運用一次。玉容雖然不便說什麼,畢竟人家生病了總不能不叫去看吧?可她心裡總是覺得彆扭極了!每次兩人或柔情蜜意百般溫存,或言笑晏晏觀花賞月,甚或即將就寢時,綠品軒的奴婢總能很適時機的出現,然後用卑怯而惶急的語調喚著「王爺」,告之年主子又不好了,不是傷風、頭疼就是心口疼,不然就是胸腔發悶吃不下東西,總之一句話:她身子不舒服,需要爺的撫慰、關心!

    玉容本是光明磊落、性情爽快之人,對這種伎倆最沒辦法,每次除了自己掃興心底不痛快,暗暗咬牙忍了,一點法子也沒有!小山等人也是又氣又惱,偏偏除了背地裡抱怨,根本輪不上她們說話!

    終於,當某天半夜裡,綠品軒的鵑兒又一次叩響了忘月居的大門,把胤禛和玉容從睡夢中驚醒時,忍無可忍的胤禛終於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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