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也溫柔 正文 第九章 逃不了的命運
    酒吧門口靠牆處倚著兩個男子,一個圓臉矮胖,一個尖嘴猴腮,都是襯衣衣領豎起,胸前敞開,食指和中指間也都燃著煙,嘴裡正吞雲吐霧。眼熟的面孔,竟然就是被派去奶茶屋的信差。兩對漂移的眼睛落在我們身上,煙頭往地下一扔,跨出腿幾步走過來,面無表情,一邊一個門神一樣站著,尖臉的那個下巴一點,示意我們跟著。

    晃眼的燈光,扭動的腰身,依然嘈雜的舞曲,我都處之泰然,直直看向前方,這一次他們竟坐在舞台側最顯眼的位置,燈光掃射過去,忽明忽暗的臉一張張進入我的視線。

    張孑宇坐在最中間的黑白條紋單人沙發上,雙臂敞開搭在兩端扶手處,翹著二郎腿,身體後傾入靠背中,頭微微側偏,抿著的嘴角斜斜上揚,眼泛冷光,神情傲然,像個天生的王者。左側長沙發上最靠裡的是紀冬,身體前傾十指交叉支撐在大腿兩側,頭抬著,目光跟隨迎面而來的我們。右側長沙發上,竟然坐著小冉,晃動的燈光打在她身上有種不真實的美,她依然是高傲的仰著頭,輕蔑地瞟了我一眼,又轉身甜蜜的對孑宇笑著說話,孑宇沒有理會,眼睛依然一直盯著漸漸走近的我。

    我緊緊拉著若溪的手,觸感滑膩而濕熱,輕咬嘴唇,面對著一大堆朝向我的眼睛,覺得腦神經發麻,心裡噗通噗通跳的厲害。

    在持續的燥熱感裡僵持著,小冉突然站了起來,眼裡帶著寒光,快速地走向我,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甩了我一個耳刮子,當所有人包括我都處在震驚中時,紀冬卻迅速從裡面跑出來,用力的抓住小冉還想再扇下來的巴掌,大聲的吼道:「你做什麼?」

    小冉疼的呲牙吸氣,眼睛卻狠狠的瞪著我,聲音冷冷的:「放手。」

    紀冬沒有鬆手,目光投向裡側,我也隨著他看過去,孑宇依然是那種惡魔般的邪魅笑容,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歪著的頭輕輕一點。紀冬終於鬆開小冉,她撫摸著手腕甩給我一個鄙視的眼神,又走回座位裡去。

    紀冬看著我的眼裡有一絲心疼,我摸著挨過三次巴掌的左臉,對他微笑著搖搖頭,表示我沒事。他停頓在面前沒有想回座的意思,我湊上前,輕聲說:冬瓜,一會幫我照顧好若溪。然後推他一把,他看向若溪,眼神閃過一絲異樣,卻終於還是坐回去了。

    挨了一個巴掌,心裡竟然也不再緊張,只是心疼我的左臉,總是它吃苦,打我的人就沒個左撇子嗎?除了我自己……

    若溪在一旁明顯嚇傻了,小冉在她心裡也有個好印象,一如我當初對她描繪的那樣,只能說,我們其實都不瞭解小冉,是啊,才一個禮拜,談什麼瞭解呢?

    「過來。」冷冰冰的聲音。

    「我不要。」我瞪著他,突然無所畏懼了,反正你想給我難堪,我偏偏不讓你如意。

    「你沒有資格說不,我的……下任女友。」好看的眉毛向上挑起,眼睛裡有玩味的笑意。

    見我一動不動,他親自站起來,箭步穿過立馬都站直的人群,來到我身邊,我驚嚇中退後一步,還是被他有力的大手一把扯住,若溪的手順勢從我手裡滑落,在這種野蠻行為下還是不得不屈服了。跌跌撞撞的踩了無數只腳,終於被他引進裡座。他依然強迫我緊挨著他,兩人擠在一張不算大的沙發上,手從我頸後穿過,自然的環住我,一用力,就扣著我倒入沙發中,我的頭枕在他肩膀上,便一動也不敢動了。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距離又一次這麼接近,心跳快的像擂鼓。

    你是花癡嗎?又不是第一次了,緊張個什麼勁!盧米米,你一定要把持住自己啊!不能像那些花癡女一樣,光為了一副好皮相就心甘情願的發了癲!這個惡魔一直是以你的痛苦為樂趣的,別忘記了!他這種變態怎麼值得你老心跳呢!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開始在心裡默默唸咒催眠。

    「那天和紀冬跳舞的,不是你,是嗎。」疑問句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像在陳述一件事實。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打鼓了,眼珠子慌張的滴溜溜轉動著,猛的一回頭,剛想解釋說就是我。卻忘記人在他懷裡,頭還枕著他的肩,這麼一回頭,眼前正對著他的嘴唇部位,他抿著唇,鼻息拂過我左臉,火辣辣的疼痛感,臉火燒一般發燙著。唸咒念了半天,原本已平靜下來的心情,卻被他輕易擊破。一個魅惑的笑浮現出來,他低低垂下頭來看我,這個姿勢極盡曖昧,腦子裡又一片空白了。

    「還想繼續,上次沒完成的?」惡魔男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帶著溫熱的氣息吹入我耳中。

    身邊十幾雙眼睛這時都匯聚過來,尤其小冉眼神最具穿透力,我憋著一口氣,趕緊轉過臉來,卻對上紀冬深邃的眼眸,有一絲心痛,更多的是我看不懂的東西。我深深吸口氣,然後對他使眼色,瞟向若溪依然站立著的地方,剛說好要他照顧若溪的。

    「今天,召集大家過來,是有事要宣佈。」他放大了聲音,措辭很像國家領導講話,「這妞以後就是我的人,都看清楚了?」

    兩秒鐘的沉默後,震耳欲聾齊刷刷的一聲「是」,差點沒把屋頂掀翻了。頓時嚇了一跳精神了起來,想要掙扎卻依然被他死死扣在懷裡。眼角瞟到紀冬,若溪已經被他接來坐在身邊空位處,金童玉女感覺還挺合適,我想投以微笑卻又笑不出來。紀冬一直緊閉雙唇,不吭一聲,盯著我的眼睛裡有濃的化不開的水霧,看不真切的感覺。

    「都散了。」孑宇的手在我眼前揮了揮,人群便起立四散開來,紀冬和若溪並肩站起來,卻都只是用擔憂的眼神看著我,沒有離開。我對他們笑笑,故作輕鬆的眨眼,讓他們不要擔心。我想有些事要談,還是兩個人會比較方便。

    在孑宇的懷裡,要維持淡定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我知道他們走後,他一定就會放開我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愛在人前做戲,但他對我沒那意思,這一點,我就是傻子也能看懂。果然,他鬆開了我,眼神又是冰冷、沒有溫度的,彷彿剛剛環著我的手臂是假的,吹入耳中的氣息也是假的,都是我幻想出來的。實在無法理解這個人怎麼會變化那麼快,而且就算喜歡玩各種無聊遊戲,也應該和像小冉一樣美麗的女孩一起,才有滋味,不是嗎?

    「你最好明白自己的立場。」他聲音冷漠,眼眸冰冷的盯著我,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乖乖聽話配合我,其他的都別想。」

    「不,我今天來是要跟你說清楚的!」眉頭緊皺,激動的看著他無波瀾的眼睛,「你快收回剛才說過的話,你沒有權利要求我當你女友!而且,找誰不都一樣嗎?為什麼非得是我?小冉她很愛你,你明顯也是疼惜她的,你們既然在一起四年,應該有很多不捨得。如果你只是需要一個在你身邊幫你充場面的女孩,她比我更合適。所以請你放了我,我沒有那個能力。」

    一口氣倒出一大堆心裡話,而且是對著幾乎人人懼怕的惡魔男生,緊張中聲音顫抖著,眼淚也不自覺的流出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軟弱得無人能敵。

    「你不是喜歡看我痛苦嗎?我滿足你,這樣,你滿意了沒有。」我又屈服了,任淚水傾瀉而至,始終倔強的抬頭看著他,讓他接觸我內心的脆弱。

    他好看的眉微微皺了一下,又舒展開來,唇角勾出一抹邪笑,眼神卻深不見底,他居然沒有生氣,只是冷笑著說:「願不願意可由不得你,我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接著又靠近我,手指捏住我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邪魅的笑容,依然很誘人的神情,「你最好相信我有這個能力。」

    「你卑鄙!」頂著滿臉濕漉漉的淚水,我頓時火上心頭,揚起左手對準他靠近的臉打過去。

    他吃了我一個實心巴掌,緩緩抬頭瞪住我的眼,波濤洶湧的眼裡滿是怒火,像要把我吞噬一般。散發在他週身的氣魄逼人,急速向我走來,心跳加速中我趕緊步步倒退,被絆倒在沙發裡,背脊直直抵住沙發靠背。這時有人要衝上來,卻被他冷冷的眼神喝退。

    他靠近我的瞬間,掄起一拳就朝我直直打過來,我條件反射的死死閉著眼睛,唇被咬破溢出的血腥味混著淚水流進嘴裡,又澀又鹹。耳邊「呼」一聲一陣風過,他的拳頭狠狠的打在我腦後的沙發裡,深深陷進去,距離我只有一厘米。

    「不要以為我不敢打女人!」咬牙切齒的冰冷聲音。

    他的眉毛糾結在一塊,依舊惡狠狠的瞪著我,抬起手背朝鼻翼間一抹,只一瞬間,就再次把我按倒在沙發裡,手掌依然灼熱有力,死死的壓制了我。

    看著他眼裡凶狠的神色,我懵住了,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喘氣。心裡已經緊張的要命,大腦也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僵硬的維持著表面的冷靜。緊咬雙唇瞪著他怒火焚燒的眼,一絲一毫也不敢移開眼睛,顯得理直而氣壯。實話我真怕他會讓上次的劇情重演,但不知為什麼,心裡沒來由的勇氣讓我敢於反抗他,或者因為那晚舞會上遇見的溫文爾雅的他,又或者剛剛他並沒有讓那一拳砸到我臉上……這樣惡魔性格的他,吸引人的同時也讓人深惡痛絕。

    其實本是個必輸之賭,可是意料之外的,我似乎卻贏了。眼神交錯的僵持間,他居然終於還是放開了我,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用力坐下時沙發發出「崩」的一聲,接著他點上一支煙,不斷的吸吸吐吐,好像只有那樣才能平息怒火。而此刻我心裡的緊張感頓時通通被釋放出來,頭埋進沙發裡不住的顫抖起來。

    「你注定是我的,不要想改變。」冷冷的聲音像從遙遠時空裡傳來的,很模糊,唯一清晰地撞擊著我意識的,是那顆拚命跳動的心臟。

    很久很久,我才從劇烈的顫抖中平靜下來,什麼時候我也變得這麼軟弱無能了?我對他的恐懼居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無法忘記那種渾身戰慄的感覺。

    趴著一動不動,把臉掩在手臂下,那些四散而去的面孔都在或近或遠的地方,若溪和紀冬也站在隔壁沙發邊,眼神擔憂的看過來。剛剛被他壓倒的一剎那,紀冬就想衝上來,卻被人攔住了,張孑宇老大的身份還在那擺著,他就是真上來了,也擋不住猛虎發威。

    看來他是鐵了心不肯放過我。我的一切,都只掌握在自己手中,能救我的也只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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