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冷宮,分外靜謐,踟躕在門外,我拿不定主意到底該不該推開那扇門。我很怕,真的很怕夢中的景象變成現實,我怕看到那個女人瘋癲的模樣,她是榮極一時的太子妃,慕容清曾經的結髮妻子啊!
終於還是鼓足了勇氣,推開門,裡面更加衰敗。滿地的落葉,殘破的門窗,厚厚的灰塵,還有那成片的蜘蛛網,這些無一不昭示著這裡鮮有人來。
或許,或許這裡根本沒有那什麼太子妃,或許那只是個夢!只是個噩夢罷了!我深吸一口氣,這樣安慰自己。我應該立刻回去,慕容清不會那樣對待她的!那個女人曾經伴他三年有餘,可是……那一次確實是慕容清利用了她來陷害蕭宇!我的心揪了起來,是不是我也會有這麼一天?被人棄之如敝履?
「太子殿下,是您嗎?」昏暗的房子裡一個淒厲的女聲響起,我被生生的嚇了一跳。
接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跑了出來,她的衣衫破舊不堪,甚至都能透過衣服的破洞看到赤裸的肩膀,我的心揪的更緊了!這個女人,這個神智混亂的女人真的是她!那個美麗的太子妃!
「太子殿下……」她跑過來,抓住我的裙角,拚命的磕頭,「殿下,藍兒是冤枉的!您一定要相信藍兒啊!藍兒心裡從來只有您一個人,您不要拋棄藍兒……」
我緊咬著嘴唇,扶起她,她的額頭磕的發紅,她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不是的!」她猛然間推開我,跑到一旁蜷縮著,「不是的!我沒有和壽王通姦!我是被陷害的!」
「皇后娘娘……」身後傳來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我一怔,轉過身去,一個衣衫破舊的老嫗正提著一個破舊的食盒站在門口。「這種地方,不是您這種身份尊貴的人該來的!」說著,她繞開我走到太子妃面前,長長的歎著氣。
「您是……」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只是這心卻像被誰狠狠的紮了一刀一樣,生生的疼。
「奴婢是藍兒的奶娘,她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了,求您大發慈悲放過她吧!」老嫗安慰著太子妃,語氣不善。
「我……我沒想到會這樣……」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誰狠狠的抽了幾巴掌。
「哼哼……」老嫗笑了笑,轉過臉冷冷的瞪著我,「這深宮中,一朝得勢便會像您這樣,位高權重。像藍兒這樣的,只能老死在這冷宮中,哪裡還有人會記得她?皇后娘娘還是請回吧!以後不要再來打擾藍兒的生活了,我們不求其他,只願能平平安安的度過殘生便好。」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好。她會變成今天的模樣,跟我有很大干係!我豈能置之不理!
「娘娘快些走吧!」那老嫗冷聲下起了逐客令,我歎了口氣,緩步離開了這裡。
神情恍惚的走在回宮的路上,我是不是該去找慕容清?腦中忽然閃過一句話,「是她最愛的丈夫將她變成了今天的模樣。」是啊!慕容清應該早就知道她的狀況了吧!她是他的結髮妻子呢!是我現在丈夫的結髮妻子!他會狠心對待曾經的妻子,那麼我呢?是不是有朝一日也會落得這麼個下場?想想就心酸。
我想,不管有用沒用,我都該去找慕容清談談!並非我的心胸有多麼寬廣,幫助她純粹是出於內疚和同情,至少,要讓她生活的好一些。
緩步走到御書房,望著那緊閉的朱紅色大門,我又猶豫了,我怕見他!看到他我會想起蕭宇,想起那血淋淋的一幕。
太監進去通報了,我被請了進去,偌大的宮殿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微微仰首,可以看到書案旁那抹明黃色的影子,他似乎也在看我,我趕緊低下頭,手心沁出了細汗。
緩步走過去,他站了起來,好想要過來,我趕緊制止,「不要過來——」我還不能平心靜氣的面對他,我有心理障礙。
「好……」他淡淡的應了聲,重新回到座位上,「有事嗎?」
「臣妾此次前來,是……是為了前任太子妃的事。」我鼓足勇氣,一口氣道了出來。
「她?」
「臣妾去冷宮看過她了,她的狀況很糟糕。」我低垂著頭,始終不敢看他一眼。
「哼……」慕容清冷笑一聲,並不答話。
「臣妾是想,她好歹也是皇上您曾經的髮妻……」
「朕的髮妻數不勝數!後宮佳麗三千,住進冷宮的也不只她一個,皇后是不是都要去管管?」慕容清冷冷的打斷我,似乎有些生氣。
「不,我只想管她一個!」我抬起頭,眼神偏到一側,「她今天的這個模樣,都是由臣妾造成的。」
「你不要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收回你那不必要的同情,後宮從來不需要同情!朕的皇后,你最好早些認清這一點。」
「哼哼……」我靜靜的望著慕容清那張陰沉的俊臉,「謝皇上提醒,臣妾知道了。」
「是不是覺的朕太過心狠?」
「不敢。」我冷冷道。
「無所謂,帝王的無奈你從來都不會懂。」慕容清淡淡的望著我,似在歎息。
「那麼,你為何還要千方百計的登上這個位置?」甚至是親手殺了蕭宇。
他靜靜的望著我,欲言又止。也許是無話可說了吧!
「臣妾告退。」我行了個禮,轉身往外走。帝王的無奈是嗎?好,那我自己來幫她好了。
「皇后,奉勸你一句,不要再去見她了,這是為了你好。」身後他的聲音有些清冷,是警告嗎?我偏偏生就一顆叛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