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那天吸蛇毒留下了後遺症,回來的這幾日我總是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這天,我坐在涼亭裡,沐浴著春風,順便打著盹。
「夫人!夫人!」櫻桃那丫頭總愛這麼慌慌張張的!唉!美夢又被吵醒了!
「什麼事啊?」我懶懶的回應。
「那個……」她欲言又止。
「不說算了!」我再次懶懶的趴在桌子上,準備再續美夢。
「夫人,你還有心思睡覺啊!公子他……」櫻桃似乎在隱忍著情緒,略帶哭腔。
「蕭宇他怎麼了?」我一下子站起來,心中蹦蹦亂跳。
「他很好!他沒事!」櫻桃別過頭去,似在生氣。
「怎麼了?誰惹你了?我去教訓他!」我笑盈盈的逗她。
「夫人!你這麼好的人,公子為何不懂的珍惜!嗚嗚嗚……夫人!你到哪我也要跟著你!」櫻桃忽然號啕大哭起來,我被她弄的滿頭霧水,一下子慌了手腳。
「怎麼了?」
「你跟我走!」櫻桃忽然一抹眼淚,拉起我就跑。呃……好野蠻!
跑到了我的臥房外,櫻桃忽然停了下來,眼神複雜的望著我,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還是不要進去了!我們走吧!」
這個丫頭,今天怎麼這麼反常?「怎麼了你?」
「我沒事!」櫻桃忽然拉著我就往回走,「我們走吧!」
「真是!既然來了,進去就是了!剛好我也有點睏了!」我說著,便拉著她往屋裡走。
「夫人,我們走吧!」櫻桃幾乎是哭著哀求,「求你了!走吧!」
我隱約察覺到事情不對勁,櫻桃為何會是這種反應!難道屋裡發生什麼事了嗎?難道是蕭宇出事了!不行,我要去看看!撇下櫻桃,我趕緊急匆匆的推開房門跑進屋裡。一開門,一股濃郁的胭脂香氣撲鼻而來,我打了個噴嚏,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再往裡走,床邊散落著幾件女子的衣衫,我的心咯登一下!大概已能猜想床上的情形了!蕭宇,不要,不要發生我想像中的那種事!深吸一口氣,我拉開床幃,頓時,腦袋裡「轟——」的一聲,搖搖晃晃的險些跌倒。蕭宇,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衣衫凌亂的躺在床上!躺在那張我們日夜相伴的床上!多麼諷刺!我抽了抽嘴角,眼睛乾澀無比。
「夫人!」隨後而至的櫻桃急匆匆的將我往外拉。我任由她拉著我,行屍走肉一般!
「思妍……」身後傳來了虛弱的呼喚聲,是蕭宇。
「公子你太令人失望了!」櫻桃憤憤的喊了聲,便拉著我繼續往外走。
「思妍……」蕭宇再次呼喚一聲。
我沒有回頭,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心,好像被劃上了一條巨大的口子,這一生怕是也難以癒合了吧!
「你們繼續,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淡淡的說了聲,隨著櫻桃走了出去,這裡的氣息,令我反胃!
蕭宇沒再呼喚,也沒有出來解釋什麼。我失魂落魄的任由櫻桃拉著我,世界好像頃刻間崩塌了!我為什麼生氣?因為我是他的妻子嗎?笑話!名義上的罷了!我不是應該把他當朋友嗎?可是,心為何這麼痛呢!蕭宇,你為何這麼殘忍的在我心上狠狠的劃上一刀!
「夫人……」櫻桃輕聲安慰著我,「夫人你不要難過了……」
「沒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櫻桃,你先下去吧!」我無力的擺擺手,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
我為什麼生氣?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我們又沒有什麼關係!是的!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我也沒資格過問他的事!夜未央,振作!當初出嫁時那份豁達哪去了?不是說,無論他三妻四妾你都不在乎嗎?不是心寬體胖嗎?難道你的心眼也隨著身體瘦下來了嗎?
不行,我要找個地方靜一靜!這裡的一切都有蕭宇的影子!於是,我來到了與師父相約的那片樹林,幽靜的環境正適合此時的我!我抱著一棵樹,放聲大哭起來,好難過!心好痛!腦中不斷浮現出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心就一遍遍隨之顫抖。
「蕭宇——蕭宇——」我一遍遍呼喊著,聲音淒厲且嘶啞,「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要愛上他!為什麼他要對我那麼好!為什麼要讓我面對那麼殘酷的一幕!
整個下午,我都在不停地哭喊,直到把眼淚哭干,把喉嚨哭啞,我還是沒能將心中的悲憤排泄乾淨!我被欺騙了!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愛上他!不,根本就不該見到他!不見,不戀,我的心也就不會這麼痛了!我活該!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罷了!我的感情,蕭宇根本不知曉,他對我也沒有一絲感情!一切都是我自找的罷了!
「我活該……」我有氣無力的自言自語著,倚在一棵樹旁,心如死灰。
「何必這麼折磨自己!」頭頂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冰冷聲音。
我抬起頭,看到一張冰冷的面具。「師父……」我嘶啞著嗓子輕輕的喊了聲,嗓子好疼!
「你根本就不該對他動情!愛上他,只會讓你受傷害!」師父冷冷的說著,扶起我。
「我早就知道的!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努力的發出一絲細小的聲音,嗓子已經嘶啞的不行了!
「你不要說話了!」師父的聲音裡難得透出一絲關心。
「師父,我想喝酒……你陪陪我吧!」我滿臉祈求的望著師父。
「好!」師父答應了一聲,便離開了。不久,他便扛回了幾罈酒。我二話沒說,抱起一壇「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好辣!這樣一來,心情倒是好了許多,酒真是個好東西!一罈子下肚,我的眼前有點晃了,我知道這是酒精開始麻痺我的神經了!我還要繼續喝,直到醉的不省人事!
我搖搖晃晃的來到酒罈旁,怎麼也拿不起那罈酒了!「師父……」我晃了晃頭,「我拿不動……」
「那就不要喝了!」師父扶著我,把我帶到了一棵樹下。
「師父,讓我喝吧!」我拉著他的衣袖乞求。
「不行!」師父冷冷的回絕。
「哼……」我推開他,身體重重的跌在地上。「好疼啊!」
師父依然站在那裡,巋然不動!我爬起來,拍拍他的胸口,笑盈盈的說:「好了!不喝就不喝!我給你跳段舞吧!」
說著,我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的走開了幾步。好熱!身上火辣辣的!「熱死了!」我不悅的抱怨一聲,脫掉了外衣,扔到地上。看著地上那件精美的衣衫,我心中又是一酸,這是蕭宇給我買的!我狠狠地在上面跺了幾腳,眼前驀地閃現出蕭宇那溫文儒雅的樣子,心中又是一酸,趕緊彎腰,撿起衣衫,抱在懷裡,輕輕的摩挲著。
「你這是何苦!」一旁的師父輕聲的歎道,「如果忘不了,那就接受他所做的一切便是!」
「接受?」我呢喃著,眼前又閃出了那殘酷的一幕。我趕緊搖搖頭,厲聲說道:「我不!這種卑微的感情,我寧願放棄!」
「隨你吧!苦樂自知!」
「師父,我給你跳段舞吧!跳飛天舞!」我穿好那件衣衫,朝著師父微笑。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大地上,將這夜色襯得如水般溫柔!
我輕輕的張開手臂,揮動著衣袖,踮起腳尖,扭動著腰肢,藉著這酒意,跳起了飛天之舞!沒有音樂伴奏,我可以隨意的跳!我一直不停地旋轉,旋轉,直到把自己轉的頭暈目眩,倒了下去!
「你……」師父及時的接住我,他那深邃的眼睛在這夜色裡顯得格外迷人,好像……好像他!蕭宇!
「蕭宇……」我輕聲的喚著,伸手撫向他的臉。
「我不是蕭宇!」師父放開我,似乎有些發怒。
「師父……」我歎了口氣,搖搖晃晃的坐到地上,「我認識的蕭宇,不見了……」
臉上濕濕的,又是淚!我以為我的眼淚已經流乾了!「蕭宇……」我輕聲的喚著,將頭埋在膝蓋了,嚶嚶的哭了起來。蕭宇,我忘不了你!
次日醒來,我的頭有點暈,環視四周,是我所熟悉的場景,我怎麼回來的?摸著這張溫暖舒適的大床,我心中一痛!蕭宇他就與那個陌生女人,在這裡纏mian過!哼!我厭惡的收回手,迅速的坐起來,穿好衣服離開了這張床。
「夫人,你醒了!」櫻桃眼睛紅腫的看著我,嘴角還在微微的顫抖。
「我怎麼回來的?」我坐到凳子上,頭還是有點昏沉。
「昨天晚上,一個人送信說你在城西林中,公子便帶人去那裡將你帶回來了!」
「蕭宇親自找我?」
「嗯!自從你失蹤後,公子就出去了!夫人,其實公子他對你還是有情意的!我也看得出,你也捨不得他!夫人,是人總會犯錯的,你就原諒公子這一次吧!」
「櫻桃,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那一幕,我永遠也忘不了!而且,蕭宇對我的,不是情意,是歉意吧!」
「可是你能放得下公子嗎?昨天帶你回來的時候,你一直喊著公子的名字,叫的那麼淒楚,連我都聽不下去了!」櫻桃說著,再次抽了抽嘴角。
「我沒事!不用難過了!好櫻桃,我餓了!快給你家夫人弄些吃的吧!」我故意避開話題,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好吧!」櫻桃歎了口氣,搖著頭走了出去。
「夜未央啊!夜未央!你沒有你想像中的豁達!呵呵……」我苦笑著,搖搖頭。
「思妍……」不遠處傳來了蕭宇那溫潤的聲音,我的身體猛然一顫!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
「蕭宇,昨天害你擔心了!我只是出去逛了逛,沒想到在林中睡著了!呵呵……」
「關於昨天的事……」蕭宇頓了頓,望著我,溫聲道,「我不想做什麼多餘的解釋!」
「哦!本來就不用解釋的嘛!呵呵……」我努力的維持著笑容,走到他面前,爽朗的拍拍他的肩膀,「只是下次呢!實在忍不住的時候,不要再隨便徵用這張床就好了!呵呵……」
「是嗎?呵呵……」蕭宇應付似地笑了笑。
沉默了許久,他一直凝視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思妍,你休息吧!我走了!」說著,他驀地轉身向外走。我注視著他那優雅的背影,直到它伴隨著那一陣陣的咳嗽聲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的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蕭宇,如果不是這件事,我們也許會是永遠的好朋友吧!只限於好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