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天千舞他們途經一個小城池,看著這城門千舞只覺得有些眼熟。「木頭,咱們今天住這兒吧。」千舞招呼明劍說。
「住這兒?你確定?」明劍的表情有些怪異。
「怎麼?這裡不安全麼?」千舞奇怪地問。
「額,不是。好吧。住就住吧。這眼瞅著過了大半年,大概人們會忘了吧。」明劍嘀咕著。
「你說什麼吶?那麼小聲音你是說給誰聽啊?」千舞撅著嘴。怎麼這木頭的表情看起來怪怪的呢?難不成,這裡,住著他的心上人?嘿嘿,那更要去瞧瞧了。千舞嘴角咧開,是一個壞壞的笑容。
於是,當先一個騎馬的美麗女子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後面跟著神情古怪的騎馬男子。兩人一先一後進了城。
「咦?這裡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千舞走過兩條大街後自己念叨著。「哎,木頭,這裡叫做什麼鎮子啊?」剛才進城的時候自己看一眼城門樓上的字就好了。
「哦。這裡啊,桂城。怎麼?」明劍說。她難道不記得這裡了麼?如果忘了,也好。
「桂城?桂城,桂城。」千舞念叨了幾遍,然後一臉茫然地說,「沒聽說過。」
他們這回住在城東的一處客棧裡。剛安頓好,千舞就迫不及待的問了店小二哪裡有好玩的好吃的,然後興沖沖的拉著明劍出了門。等走到店小二說的那條街的時候,千舞越走越是奇怪。怎麼這裡這麼眼熟呢?自己好像記得拐過去有一家「老湯麵館」,哇!原來真的有啊!那前面還有一家「金滿樓當鋪」麼?哇!這也有啊?這麼誇張?不用這麼配合我吧?
千舞走著走著突然一聲大喊:「木頭!這裡是不是還有個青樓的?」惹得滿大街的人都拿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心說這丫頭怎麼這麼沒規矩?竟然帶著男人滿大街的找青樓?!這、這、這成何體統啊?
「是。」明劍甕聲甕氣的回答。這丫頭竟然還記得啊?自己還以為她早忘記了呢。不過,她到底是在這裡住過些時日的,雖說神經大條了些,那個時候她出門的機會可能不多,不過,自己還是希望她能忘記才好。誰知,天不遂人願。
「木頭,這裡、不會就是我當初呆過的那個城鎮吧?那個、那個攬翠樓是不是就在前面拐過去的那條街上啊?」千舞這後半句倒是聰明的壓低了聲音說。
「額,那個,這裡現在沒有攬翠樓。」明劍顧左右而言他。
「沒有?真的?」千舞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真的沒有麼?額,真的……沒有!竟然沒有!可是,剛才走過的學府街上那家飯店明明還在的呀,就是自己當初參加大胃王比賽的那家飯店。可是,這攬翠樓,這麼大個建築物會自己就消失的麼?於是,抓住一個路人問:「喂,這裡原來有個青樓的麼?叫做攬翠樓的!什麼?沒有?你再想想看?喂!你怎麼罵人呢?你才神經病呢!你全家都是神經病!氣死我了!」
就這樣問了七八個人,人家都用異樣的眼神盯著自己看,然後或大聲或小聲的嘀咕一句「神經病」然後掉頭就走,似乎走慢了自己就會被傳染上一樣。
明劍遠遠地看著,心裡想的是:爺辦事果然比自己徹底!自己只是警告了那個胖女人而已,自己主子卻是乾脆把這攬翠樓抹殺了。高明!無論將來這丫頭的身份是否能恢復,這在青樓待過的經歷總是不好的。
千舞原地轉著圈,突然想到了「上元春」。對呀!這麼大的一座酒樓肯定不會消失不見的,而且還是有御筆題書的酒樓。嗯,去瞧瞧!出乎意料的是,酒樓裡人雖不多,卻沒見到熟面孔。
「掌櫃的,你家宋老闆呢?」千舞湊近了櫃檯問。
「在下就是這裡的老闆。不知二位——」櫃檯後面正埋頭算賬的胖胖的中年人一臉忠厚的笑容回答說。
「你?是老闆?」千舞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不會吧?難道自己在夢遊?她伸手摸了摸額頭,或者我在發燒?
那胖男人見到千舞的奇怪狀態,心說:哦,原來是個瘋子。光是看這模樣和衣著,還以為是個大主顧呢,誰想竟然是瘋子。可真是晦氣!隨後埋頭算賬,再不開口。
千舞茫然的在街上走著,心裡納悶:難道真是自己記錯了?或者,有兩個同名的上元春?
她只顧著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沒留神在一個綢布莊門口和一個剛出來的女子撞在了一塊兒。
「哎呦!你怎麼不看路啊?」雙方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
千舞抬頭才看到自己撞的是一個容貌清秀的少婦,對方微微隆起的腹部提示自己人家是有身孕的。剛才出言責怪自己的正是這少婦身後跟著的一個丫鬟,此時這丫鬟正怒目瞪著自己。
那少婦溫言道:「算了,茹兒。我沒事,讓這位姑娘走吧。她也不是故意的。」
如此一說,倒讓千舞不好意思起來。不管怎麼說,總是自己沒看路撞到了人。正要開口道歉,卻聽見對方驚訝的問話:「姑娘,可是姓君?」
「對呀。你怎麼知道?你,誒,你怎麼這麼眼熟呢?咱們見過麼?」千舞覺得這溫柔秀氣的眉眼似乎自己在哪裡見過。
「真的是君姑娘?千舞姑娘?」少婦神情激動的問,雙手不由自主的有些微的顫抖,揪著自己的衣襟。
「是呀。你是——啊!芽兒!你是……芽兒?芽兒?真的是你?」千舞驚訝又激動。自己果然沒記錯,這裡有芽兒在,那麼自己一定是在這裡住過沒錯的了。可是,芽兒怎麼會懷孕了?還跟著丫鬟?她從良了?
過於激動的芽兒扶著丫鬟的手差點說不出話來。還是那個丫鬟會意,知道眼前的女子必是自己主子的舊識,於是,開口問芽兒要不要找個能說話的地方坐下來聊。
在附近的一間茶樓裡,掌櫃的顯然認識芽兒,熟絡地安排了一個雅間給幾人。明劍卻沒進房,借口買東西離去了,只說一刻鐘後來接千舞。
「芽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快告訴我。」
「茹兒,幫我去如意坊取一下夫人的頭釵吧,我今日怕是去不成了。你代勞一下,回去好跟夫人回話。」芽兒支開了身邊的丫鬟。這才跟千舞細說起來。
原來千舞走後不久,攬翠樓就陷入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官司裡,然後伍媽媽不知怎麼的被帶走之後就再沒見了。而後,樓裡的姑娘、丫鬟、龜奴們也接二連三的被帶去衙門問話,然後就再沒回來過。後來紅香姑娘不知怎麼的跟前來的衙差爭執起來,姑娘性子上來就撞了柱,而自己則被縣衙的幕府命人帶回了府衙。如今自己已經是縣令大人的三姨太,懷著五個月的身孕。後來多方打聽才知道攬翠樓得罪了大人物,所有的姐妹死的死,散的散,伍媽媽不知所蹤。紅香姑娘當初要被發送回樂營,因為她是被貶的官妓,當初是伍媽媽費了些手段才弄到手的,如今自然要送回官妓所屬的樂營去的。紅香姑娘心氣高,不肯再做回官妓被送入軍營,於是就尋了短見。後來那知縣瞧著自己模樣還不錯,就問自己願不願做小。再後來,自己的名字仍是芽兒,可是身份卻被改做了城南劉員外的外甥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千舞正費勁心思的猜想著,聽見明劍在房門外說:「姑娘,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