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山莊。
紅袖帶著一干丫頭正焦急的等在廳堂裡,卻見凌天宇抱著一動不動的千舞進來,都被嚇了一跳。芷蘭和扣兒兩個丫頭當時就一隻手摀住嘴巴,臉頰上流下淚來。月影強自鎮靜著上前跟紅袖查看。
「噓——睡著了。」凌天宇輕聲說。
這些丫頭才輕吁了口氣,把心放到了肚子裡。
千舞這一覺一直從中午睡到了第二天破曉時分,她才睜開眼伸了個懶腰。「還是回家的感覺好。至少不用擔心別人算計我,也不會緊張的吃不下飯。嘿嘿。」某人沒心沒肺的說。
「姐姐!」東兒從昨天聽說千舞回來,就一直守在床旁,月影勸了幾次讓她去休息她都不肯。如今一聽到千舞有動靜,馬上從床邊抬起頭,見到姐姐仍是這麼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忍不住又想哭又想笑。
「東兒!你回來啦!想死我啦!你可回來了。這些日子你都上哪兒去了?有什麼好玩的,快告訴我!」千舞一見久違的東兒,一把抱在懷裡一疊聲地說。當初如果有東兒跟著自己進宮,怕就不會被人家下了套吧?
「姐姐,你先鬆開我。我都要喘不上來氣了。」東兒好笑的說。不過,姐姐這麼熱情的歡迎自己,還是很讓自己感動的。「姐姐,你沒事吧?沒受什麼傷吧?」
「沒事!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的。不過你不知道,當時我都快要嚇死了……」千舞大嘴巴的把當時的情形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聽得東兒直皺眉頭。
「對了,你現在回來了就不走了吧?咱們今天開個小型慶祝會怎麼樣?慶祝咱們一家人團聚!好不好?」千舞又興奮開了。慶祝誒!搞點什麼呢?某人似乎忘記了昨天哭鼻子的囧樣兒,一臉的興高采烈準備好好熱鬧一下了。
「好。姐姐高興就好。我得先回房去梳洗一下,中午時分我再過來找姐姐好不好?」東兒有些心不在焉。
「嗯。你也睡會兒吧。看你都有黑眼圈了。」千舞說著,雙手推著東兒的肩膀把她推出了房門。
東兒出了春雪園,冷不防身後一把青鋒劍刺向自己左肩。東兒低頭向前一縱身,反手就是兩顆霹靂彈扔出去。
「太狠了吧。就用這個招呼你的恩人麼?」明劍的聲音響起來。冷峻的臉上有一抹可疑的溫柔之色。還好自己的身手夠好,及時抄住那兩粒暗器,否則,這一大早的就被爆炸聲吵醒的某位爺可是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瞧的。
「如果你不來偷襲,我也不會反擊。」東兒說完掉頭就走。真是的,明明是個冷面傢伙,怎麼如今變得這麼賴皮?不就是被他救了一回麼?當然了,江湖兒女,沒那麼多禮防可講。自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療傷之時,那是權宜之計,自己都說了不介意了,怎麼還這麼沒完沒了的呢?難不成還要我嫁給他才行?吃虧的人是我好不好?東兒暗自腹誹著那個轉了性的冷面木頭,一邊朝凌天宇的書房走去。
「舅舅,福兒能進來麼?」東兒站在書房門口說。雖然聽見裡面有翻書的聲音,說明屋內的人醒著,還是問一句吧。
「進來。」凌天宇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不是說了不用喊舅舅麼?而且我也不是你舅舅。」
「哦。民女見過九王爺。」東兒受教地改口。
「你!」凌天宇氣結。怎麼這姐妹倆說話都這樣氣人?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忍!「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福兒想知道,對於姐姐在宮中所經歷的事,王爺怎麼看?」東兒給自己找了個座位坐下說。
「那個寧兒,我查過,是十七皇叔的人,如今在皇后的宮裡當差,昨天設計跟著舞兒去刺殺皇上。不若你先說說看?」凌天宇說完,眼中閃著狡黠的光盯著東兒。
「哦?考我?」東兒歪著頭一笑說,「既是如此,那我索性不查了。」
「哦?卻是為何呢?」
「既然是有人下了套,就不可能留下線索等著人去追查。那就一動不如一靜,等他有下一步動作時再說。」東兒的笑容裡是滿滿的自信。
凌天宇看著東兒,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福兒,你姐姐,嗯,我是說,舞兒,從前,是什麼樣子的?」
「姐姐?姐姐很聰明,很漂亮,也很冷靜。她不只是京城第一美人兒,更是第一才女,好像世上就沒有姐姐不會的東西。福兒,什麼都比不上姐姐。」東兒的目光,似乎穿過了書房的牆壁,看到了曾經的姐姐。
「是麼?」凌天宇腦海中出現的總是現在這樣調皮笑著的、或者埋頭大吃的、或者叉著腰大聲罵人的舞兒,對於東兒所說的那個舞兒,凌天宇無從想起。如果,如果自己遇見的舞兒,仍是當初那個樣子的,自己會像現在這樣愛上她麼?不知道。不過,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揪著心放不下。這樣傻乎乎的不懂得保護自己的舞兒,才是凌天宇捨不得放手也放不下心的舞兒。自己愛的,就是她這傻傻的樣子。
「對了,姐姐說今晚要舉行個小的聚會。」東兒突然想起來。
「哦。等我從宮裡回來再說。明劍!」凌天宇一邊從桌子上拿出幾張紙,一邊提高了聲音說。
「爺。」明劍似乎從天而降。其實,他就跟著東兒來的,不過沒進門,一直站在院子裡的那棵梅樹下。
「跟我進宮一趟。」凌天宇說完,領先出了院子。明劍看了一眼東兒,也跟著出去。
御書房。
「你真的這麼看?」皇帝的聲音。
「是。臣弟認為此時一動不如一靜。靜待時機,方能一舉全功。而且,既然有人在打著舞兒的主意,這次未成,日後必定再有動作。只是不知他們究竟想得到什麼。」凌天宇安靜地回答。
「是啊。此時追查已經毫無意義了。這樣吧,朕今日便賜婚與你和那丫頭,好讓你名正言順的保護她。如何?」
「皇……皇兄!」難得一見的帥鍋感動的表情。
「怎麼?不願麼?那就當朕沒說過好了。」皇帝突然起了童心。
「皇兄!君無戲言!」額,某人吃醋了。
於是,晚間。曉月山莊。
「來!為了本姑娘這次大難不死,為了咱們這些人能有緣聚在一起,為了……恩,為了……」千舞舉著酒杯,卻想不出後面的說辭了。
「為了皇上今日答應給我倆指婚。乾杯!」凌天宇說完,一仰頭,乾了杯中酒。
「什、什麼?指婚?你說、指婚?」千舞沒轉過彎來。
「是啊。皇兄今日答應了我。不過,聖旨可能要明後日才到。怎麼?你不高興麼?」凌天宇看著那張臉上糾結的表情,心頭一陣不快。難道她不願嫁給我麼?
千舞頭有些大。指婚?結婚?還有那個柔兒呢?難道真的二女共事一夫?如果說在攬翠樓時的自己不介意,那是因為自己的心,沒動。現在,自己介意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的心裡有了凌天宇的影子。雖然不清楚這種感情是否就算愛,但她知道,一想到有另一個女人為他生孩子,跟他花前月下,自己心就像是被狠狠的揉捏一樣難受。不行!這種情況下,自己一定不能嫁給他。不然,將來自己後悔了,他又不肯離婚可怎麼辦?對了,這裡好像是不能離婚的哈?那自己怎麼辦呢?再逃跑一次麼?
凌天宇看她一手端著酒杯,臉上五官都擠作一堆的樣子,心裡很是不爽。難道皇兄一句指婚就讓她這麼排斥麼?
東兒則是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決定——吃飯!還是不要管他們好了。姐姐心裡到底怎麼想,東兒不清楚。但是當年凌天宇拒絕了娘親的聯姻提議,她卻是記得的。因而,姐姐答應與否,東兒都沒意見。何況,現在的情形還需要凌天宇這王爺的力量才能順利運作。
入了夜,東兒依舊睡在千舞房裡。只不過這次不是歪在床邊的錦凳上,而是兩姐妹擠在了一張床上。好在,這床夠寬大,兩人也都是發育中的少女,都睡下後也不算擠。
「東兒,你說,咱們的娘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千舞等著房頂問身旁的妹妹。「對了,以後我叫你福兒,好不好?」
「姐姐,你記得福兒了?」東兒不能置信。
「記得一點。你原本該叫福兒的,不是麼?對了,我聽娜仁公主說過,我曾經被凌天宇拒婚,是怎麼回事啊?我不記得了。」千舞直接說道。
「其實,這個,並不是姐姐的錯。真的。姐姐不用介意的。」東兒顯然誤會了,好意安慰著。
「我是說,凌天宇當時拒婚的理由是什麼?因為……對了!他、他,他應該是、是……老天!他是咱們的舅舅!」千舞想到了這個關係,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不行,不行。這回堅決不行!這可是近親啊!絕對的近親啊!如果結婚了要出大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