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是許久未曾見的蘇幕裘。
只見他一身淡黃色的棉布衣服,外面罩了一件披風,只是容貌似乎稍有不同,但具體要說有什麼不同,又難以道明。
那眼神裡面,卻再也不見殘留的溫情了,除了冷酷,還有貪婪。
「葉昇還沒下落嗎?」蘇幕裘圓睜著眼睛。
「回主上,沒有!」
「一切照常進行,務必在武林大會之前找到他,別因為他把我們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蘇幕裘手裡握著兩顆圓溜溜的鐵球。
「是!」
蘇幕裘冷冷地看著侍衛下去,想著逃跑許久的葉昇,心裡氣急,可面上仍是波瀾不驚。
這葉昇也真是難以伺候,當初送蘇菲上隱逸山的時候就知道,隱逸娘子有個兒子在外,只是到底拜在誰門下,卻是不得而知,卻又因緣巧合,得知隱逸娘子乃前朝皇帝在江湖中的一個女人,那如此推斷,葉昇不正是前朝太子?
武林大會的舉行只是一個開始,蘇幕裘和當今皇帝的恩怨也並沒有了斷,只是當得知葉昇身份的時候,蘇幕裘心裡狂喜,原本就想守著這個秘密直到葉昇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卻沒成想,那小子竟先一步離開了。
礙於他的身份,蘇幕裘也不好對他用強。
蘇幕裘腦海思緒翻滾,難道隱逸娘子真死了?不然為何從未在葉昇口裡探出半點風聲?
這葉昇的出現,會不會是個陰謀?
蘇幕裘似乎有點把握不住態勢了。
的確,葉昇出現的詭異。
那麼多年未見了,原本應該很陌生才是,可熟知葉昇卻一眼就認出他來,江湖上現在都知道蘇幕裘和隱逸娘子只見的恩怨,可是葉昇卻似完全不知情般,依然管蘇幕裘叫伯父。
蘇幕裘自然樂見其成,可是他曾試探過葉昇功夫,像是深不見底,卻又像並沒多少功底。
總之,蘇幕裘心裡有了念想:葉昇這步棋用的好,自然可以助他成就大業,但若用不好,卻可能使他傷筋動骨,甚至萬劫不復都有可能,所以對葉昇,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防備。
他也經常消失,可一般消失一段時間卻又會回來,就像是想偷吃點什麼東西,東西到手了自然就會回來了,因此蘇幕裘倒也並不是十分擔心。
這次武林大會可以說是專門為葉昇給籌辦的,現在江湖風聲迭起,皇上在稱帝之前結下那麼多仇怨,如今又四處風傳紫玉簪可以找到一座曠世奇寶,因此人心惶惶,誰都想趁亂世分一杯羹。
只是蘇幕裘可不想把葉昇給推上位,只是希望借由葉昇之身份讓其更好號令武林,到時候群英薈萃,再找個什麼理由把葉昇給做了,實際掌權者還不是他蘇幕裘?
想到這,蘇幕裘的手握得更緊了。
「劍雲!」
劍雲緩緩上來。
「這次武林大會你務必給我籌備好,若出了任何差錯,後果你自己承擔。」看著這個背脊一直挺得繃直的大徒弟,蘇幕裘不覺眉眼微皺了皺:現在身邊,誰都不用防備的人就是他吧?
他真以為那傻丫頭還活著麼?被柳琴給扔到沒有任何解藥的他們身邊,對她真的是好嗎?
哼!這樣也好,劍雲還是每個月都會把那粒解藥給收起,明知他沒送過去有些稀奇,卻也知道他做不了什麼成績出來,也就放任其行事。
劍雲關上房門,自床底下搬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甕子,那裡面裝了幾顆蘇幕裘最近給的藥丸,他把每顆藥丸的成分都寫下來,有些不確定的,就到藥店那裡去問,也的確,每次給的藥丸成分都不一樣,想來這摧心丸的確是極厲害得緊。
不過經過這幾個月的研究,劍雲漸漸也摸出一些門道。
他曾會過蘇菲,也偷偷跟隨過,反正玉兒跟著蘇菲總比待在蘇幕裘身邊強。
看樣子再過不久,他就可以把這些藥丸的成分全部摸清,到時候真要找出解藥,也就不是那麼困難的事了。
劍雲想著,又從甕子裡掏出一個小本子來。
慢慢的,劍雲開始給玉兒寫信:
玉兒,已經快找出摧心丸的解藥了……
……
外面,天已完全黑透了,只是遠遠望去,各自房門的燈都亮著,似乎都有各自的心事。
門內,蘇菲正在打坐,大玉兒在一旁臨摹書畫。
見蘇菲終於打坐完畢,玉兒湊過去,在蘇菲耳邊道:菲兒姐,葉大哥在外面站了好久了……
蘇菲緩緩睜開眼,其實她早就知道了,得到了園主那麼多年的功力,她早就可以隔空感知另一個人的氣息,只是對並無惡意的氣息,蘇菲多半會裝作不知。
「讓他進來吧!」蘇菲整理好坐姿。
「怎麼還沒睡?」葉昇一進來,自選了張凳子坐了下來。
「你不也沒睡?怎麼,這麼晚了還有心事和我聊?」蘇菲盤了盤腿,一身素白的衣服襯得烏髮倒是更亮眼了。
「大會我就要離開了,現下來和美人告個別。」因是晚上,光線朦朦朧朧,蘇菲就那麼坐在床上,那麼遠的距離看葉昇,竟只看得到野生那亮晶晶的眼睛。
蘇菲一慌神,這眼睛,太像——太像——
葉昇對蘇菲眨了眨眼:怎麼,知道我要走,難捨之情溢於言表?
蘇菲一咧嘴,被他逗笑了。
「我看你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冷嬋幾人也踏進了房間。
玉兒歪了歪腦袋,這是什麼情況?三個大男人深更半夜闖入女子香閨?
一這麼想,玉兒眼神不覺像冷顫看去,恰好冷顫眼神也給看過來,玉兒登時紅了半邊臉。
冷嬋眼神盛滿了笑意。
貝歌也拍了拍葉昇的肩膀:葉兄,就憑您一路給我們惹的桃花,我們已然享受不過來了,思前想後,還是您先告辭為妥。
「交友不慎,好吧,既然如此,葉昇我就期期艾艾地離開吧?」說完假裝抹了一把淚。
就是這個動作,蘇菲猛然想起來了他的身份。
看到他清澈透明的眼神,蘇菲開始有了個希冀:
或許師父還在人世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