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 第四卷亢龍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戰
    河間城南面城樓之上,小將羅成正高挑劍眉,一臉寒霜地看著城下叫罵之人,半晌轉頭看向一旁的旗牌官張公瑾,沉聲道:「這叫罵之人是誰?」

    張公瑾小心翼翼道:「公子,這是隋營四寶大將尚師徒。」

    羅成道:「傳聞他有四寶,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張公瑾道:「他那頭戴夜明盔,於人交戰,盔上寶珠能耀人雙眼;身穿柳葉綿竹鎧,刀、槍不入;手中一槓金纂提爐槍,槍中有眼,插入地下後能夠汲取地下之水;跨下之馬名為「虎類豹」,聲如虎、豹,萬馬皆驚。端是厲害非常。」

    「哦?」羅成聞言不懼反笑,傲然道:「那我倒要會會他。」

    張公瑾大驚,急道:「大人嚴命不可出城交戰,公子不可違抗軍令啊。」

    羅成笑道:「用不著違抗軍令。我自去向父親請令!」說罷轉身向帥府而去。

    張公瑾見羅成越走越快,連忙向身邊眾人道:「你們在此好好看著,有何情況就快來報告。」轉身追著羅成而去。

    燕國公羅藝此時正看著地圖,雖然目前被楊廣百萬大軍包圍,但在他的臉上卻仍是一臉平靜,

    「父親!」羅成走進廳中,來到羅藝桌前,道:「請父親允許我出城迎戰!」

    羅藝沒有抬頭,先瞟了羅成一眼,道:「成兒,我已有令,不許出戰,難道你不知道嗎?」

    羅成道:「孩兒知道,只是我想知道既然他們遠來疲乏,為何我們不正好以逸待勞?」

    羅藝放下手中地圖,從桌後走上出來,來到羅成身邊道:「成兒,雖然兵書上寫的是以逸待勞,但也要結合實際。你看隋軍雖然表面上是從大興趕來,但不要忘了,這次是御駕親征,有楊廣這個皇帝在,一路上他們每天所走路程不過五十餘里,哪裡算的上是疲兵?」

    羅成故做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孩兒知道了。目前隋營兵多將眾,我們只能暫且防守。」頓了頓又道:「只是現在城外隋將在那不停叫罵,若是我們久不出戰,只怕助長了他們的威風之後,明日他們就要全力攻城了啊。」

    羅藝沉吟片刻,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好吧,你去穿好披掛,隨我出陣!」

    羅成大喜,連忙抱拳道:「是。」

    「你向前走一點。這太陽都快曬到朕了!」楊廣看著身側打著傘蓋的太監怒道,轉過臉看著另一側宇文化及道:「太師,你看今天這羅藝父子會出來應戰嗎?」

    宇文化及向著河間城遙望了一眼,道:「這個臣也不知道,不過看那城樓上沒什麼動靜,想來應該是不會出戰了吧。」

    「哦?」楊廣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又看了看身後的宇文成都沉聲道:「宇文成都,你也去陣前叫陣。朕今日不想白來。」

    「那皇上你的安危……」宇文成都話沒說完卻看見宇文化及向自己使的眼神,連忙改口道:「是,微臣領命。駕!」一催馬向陣前衝去。

    宇文化及看著他出去,這才笑著對楊廣道:「皇上放心,只要敵軍出戰,小兒定能將他們戰的落花流水。」

    「嗯。」楊廣微微額首,隨意答了句再不說話。

    宇文化及見討了個沒趣,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語,轉頭看向陣前。

    再說尚師徒正在陣前叫罵,猛然感覺背後有馬蹄之聲,勒馬回頭卻見到宇文成都,抱拳道:「宇文將軍,賊兵不出,奈何?」

    宇文成都向著尚師徒也是一抱拳,卻並不說話,打馬沿著河間城的南城牆來回走了個十來步,再回到尚師徒身旁,這才道:「羅藝乃前朝名將,守城有方,若是強攻只怕損失不小。你我再在這裡罵上一段時間,若他們還是不出城來,說不得也就只好這麼空手回去見皇上了。」

    「也只有如此了。」尚師徒向著城樓高叫:「羅藝!你無父無君,大逆不道!還不快快出來受死!」

    宇文成都聞言差點沒趴到馬下去,這麼溫和的叫罵對羅藝這種宿將來說連隔靴抓癢都算不上,有心翻翻腸子將以前自己出征時學到的那些難聽的罵出來,但看了看身邊尚師徒,還是嚥了嚥口水,學著他道:「羅藝匹夫,快快出來受死!」

    「羅藝!快快出來受死!」

    「……」

    兩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罵的快活之際,猛然河間城城門大開,一隊軍兵衝出,當先兩人抗著一對『羅』字大旗,後面是跟在旗後排成兩行的軍兵,最後是羅藝,羅成以及張公瑾、史大奈等羅營大將。

    等軍兵一字排開,羅藝勒馬上前一步,大喝道:「羅藝在此!對面是哪裡來的無知之輩!還不快快上前受死!」

    宇文成都見狀,連忙一拉馬韁,坐下花斑馬一聲長嘶,再一夾馬肚,向前衝出幾步,大喝道:「天寶無敵大將軍宇文成都在此,羅藝快快上前受死!」

    羅藝叫道:「呸,你若想死,今天我便成全你!」一夾馬肚,直向宇文成都衝來。

    這邊宇文成都見狀也是催馬向前。

    「噹」的一悶響。羅藝手中綱槍撞在宇文成都的風翅流金鐺上,虎口一震險些脫手而去,連忙用手按住槍身,錯馬跑開。

    「哈哈哈,」宇文成都放聲大笑,放馬衝去,舉鐺向著羅藝當頭便砸。

    羅藝一帶韁繩,催馬讓開金鐺,挺槍直刺宇文成都面門。宇文成都大驚,手中金鐺使力過猛急切間抬不起來,連忙鬆開右手,只以左手握鐺,自身一個鐵板橋,躺向馬背。剎那後,鋼槍貼著面門而去,刮起鼻頭一陣罡風。

    兩馬相錯,宇文成都挺身坐起,抓緊金鐺,再不敢心存大意,催馬上前小心拆擋,舉手之間只使七分力氣。饒是如此,只要金鐺與羅藝手中鋼槍碰上依舊震的羅藝兩臂發麻。

    「痛快!」羅藝被宇文成都壓的縮手縮腳,大喝一聲變幻槍法,一套『羅家槍』使出,槍如行雲,勢如流水,頓時又將宇文成都壓的舉鐺回防。一時你來我往,殺的好不熱鬧。

    羅成在後壓陣,見自己父親與宇文成都斗的不分勝負,心中技癢難耐,窺見隋營壓陣的四寶大將尚師徒,心中大喜,一催馬上前道:「尚師徒!你可有膽量上來送死?」

    尚師徒聽到有人叫陣剛要撥馬上前,卻見是一員小將,看年歲不過十四、五,當下不禁眉頭一皺,手中提爐槍放平,道:「你是哪家娃娃?這殺場之上不是你等玩耍之地,還不快快回家吃奶!」

    羅成最惱別人笑他年歲,當即大怒道:「小爺我今日就是特意來送你歸西的!你若有膽就上來和我斗上三百會合,若是無膽便滾回你那狗皇帝身邊去吧!」

    尚師徒見羅成辱及楊廣,也是大怒道:「既然你想送死,那我就送你再入輪迴!」催馬上前,手中金纂提爐槍直奔羅成面門。

    羅成是藝高人膽大,見金纂提爐槍雖然來的急速,但心中並不著慌,反叫一聲「來的好」,送開右手只以左手提槍,架起金纂提爐槍,右手便向尚師徒身後腰上抓去,竟是打了主意想將尚師徒生擒過去。

    尚師徒藝見羅成小窺自己,心下大怒,一個烏龍擺尾,金纂提爐槍向後掃去,唬的羅成連忙縮手。兩馬錯過,尚師徒低頭將頭上夜明盔上擋著明珠的金屬片扣向一邊,這才轉過馬頭,又向羅成殺來。

    羅成收起狂傲之心,小心提槍來戰,看看兩馬相近,猛然間只見尚師徒頭上夜明盔上一道刺眼白光,白光中隱約一點槍尖直刺過來,心下大駭,連忙只以兩腳鉤住馬背,全身向著馬外側倒去。

    尚師徒見羅成躲過這槍,暗讚了一聲,再想扎他,兩馬已然錯開。

    羅成坐回馬背,冷汗直流,原本以為這尚師徒的夜明寶盔只在晚上有用,沒想到在這太陽底下竟也能反光刺人雙目,暗暗心驚。轉頭看向羅藝,只見正與宇文成都戰的真酣,槍來鐺去,羅藝漸漸有些支撐不住。吸了口氣,心中閃過一計,撥過馬頭大聲道:「尚師徒,你好不要臉!」

    「吁~~~」尚師徒本待還要來戰,聽了這話連忙拉住韁繩,笑道:「小娃娃,看你本事不錯,怎麼戰不過我就耍起賴皮來了?」

    羅成冷笑幾聲,道:「我耍賴皮?我來問你,你剛才用頭上那珠子晃我雙眼是何意思?」

    尚師徒道:「我被人稱四寶大將,自然是因為我身上有這四件寶貝,如今臨陣交鋒,我又何不能用?」

    「呸!」羅成道:「小爺我今年十四,你與我交戰,戰不過我就不說了,使了這種下流手段居然還振振有詞!真虧了你那張臉!」

    尚師徒大怒,道:「未交鋒之時我自然讓你這個娃娃一點,但你既然上陣交鋒,自然要做好這個心理準備,難道我還能在生死相博之中對你忍讓嗎?真是豈有此理!」

    羅成冷笑道:「你這種不要臉之人自然是什麼樣的話都說的出來。」不待尚師徒說話,接著道:「你想賴皮,小爺我還不奉陪了呢!告辭!」說罷撥馬向己陣慢慢而回。

    「你!」尚師徒想要再說,羅成卻已撥馬回陣,頓時氣的大哼一聲,快速撥馬回到自己陣中。

    羅成這邊還在撥馬慢走,回頭瞧見尚師徒已經回到陣中,心下大喜,再看宇文成都與羅藝交戰正酣,連忙撥轉馬頭提槍就向著兩人方向衝去。

    宇文成都此時已與羅藝戰了有五六十個回合,對羅藝槍路漸漸熟悉,慢慢從半守半攻轉為七分攻三分守,反觀羅藝要時刻避開宇文成都的金鐺,雖然槍法不亂,但眼見著就要支撐不住。宇文成都心中欣喜,正要一鼓而下,冷不防旁邊衝出一槓鋼槍直奔自己胸前而來,唬的魂飛魄散,連忙側身避開鋼槍,卻被羅藝瞅見空擋,一槍刺中大腿。

    宇文成都顧不得劇痛,連忙使鐺急撥開兩人鋼槍,全力使襠在身前舞出一圈罡風護住己身。

    羅藝一槍刺中,正要再扎,卻見斜次裡尚師徒已然殺到,連忙大喝一聲:「走!」虛晃一槍,與羅成快速回歸本陣,領兵收回城中。

    只留下尚師徒趕到宇文成都身邊,卻被他不辯敵我的殺了幾鐺,震的雙手酸麻,忍不住叫道:「宇文將軍,不要再打了,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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