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聞言一楞,半晌方道:「非是王通不願,實是朝廷不容啊。」
「朝廷不容?」陳鐵連忙問道:「先生請講。」
王通點了點頭,再屋中慢慢踱步,道:「早在先帝在世時,我便上過《興衰要論》,雖被先帝所許,卻不被見用,只被派了個小官。後來我辭官歸家,直至當今萬歲登基,就在上個月的時候我又上了一個《太平策》,又沒有見用,所以,丞相啊,非是王通不願,實是不能啊。」
「上個月?上個月我正好出征叛亂,難怪我沒聽過這事。」陳鐵這時已經心情已經沒有剛才那樣激動,平下心來暗想先不論他是否真有才幹,只看他手下有房玄齡、魏征這樣的學生就知道此人必定不凡。只是楊廣也還罷了,可那楊堅以及後來的李世民都可算是蓋世英主,這三人都沒有用過他,可見其中必然另有原由,不能等閒視之。
陳鐵一邊思考一邊看向王通,目光從王通旁邊晾過,直落在堂上高高掛著的孔子畫像,猛然想起自己在後世偶然見過王通書中他以王孔子自比,且在隋唐之亂時常常收徒數百人。陳鐵終於明白,此人或許真是當世大儒,但若說他沒有一點野心,卻是不可能。想那隋朝開國主楊堅不是瘋子,千古唐太宗李世民更不是傻子,為什麼會接受了房玄齡,接受了杜如晦,卻捨棄了他們的師傅王通呢?原來原因就在與此!似這等人物,若是讓他與他的一班學生同在朝中位居高位,那這普天之下還有誰人能制的住他?
想通這點,陳鐵心下已淡了招納王通的**頭,但是面上功夫還是要做足,故意皺眉道:「先生如此大才卻不能見用,實在是皇上……唉,臣不言君過,陳鐵這裡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道聲可惜,可惜啊。」
王通點點頭道:「丞相所言也是,這段時間天下動盪,丞相也是辛苦了。」
「哪裡,哪裡,食君之祿,為君分憂而已。」陳鐵向天抱拳道:「先生如此大才絕不會就此埋沒與民間,陳鐵定會向皇上鼎力推薦。」
王通連忙行禮道:「如此有勞丞相了。」
「為國舉才,何來辛苦。」陳鐵轉身向一旁的房玄齡等人,這幾個才是要緊緊抓在自己手中之人。輕輕一笑,道:「好在先生的這幾位學生也是不凡人物,而且也已為官,到時陳鐵向皇上舉薦王先生之時,少不得要你們做為王先生的學生以自身所學來打動皇上,各位到時候可千萬不能藏拙啊。」
「我等定然效死力相報。」
與眾人一起說完,房玄齡猶豫道:「只是我等官卑職小,只怕……」
「不以言微而不鳴。」王通打斷道:「玄齡,此事雖然事關與我,非是我不避言,而是義之所在,不落人後;利之所在,不居其前。你長於謀略,但在這些事上卻不如如晦,魏征他們了。」
房玄齡連忙彎身行禮,道:「學生受教了。」
陳鐵心中不由冷哼幾聲,暗道在談論幫你當官的事上你這麼積極也不怕別人說閒話?也許你是君子坦蕩蕩,但這些我可不在乎,我不管你是千古君子,還是當今聖人,反正只要是對我計劃有一點影響之人,我都不會輕易放鬆警惕,在我來這個時代之前你登不上朝堂,那在我來這個時代之後你也還是只能老老實實地做你的當世大儒!至於你的學生嘛,房謀杜斷,還有魏征,陳叔達,這些人我就代李世民收下了,哈哈哈。陳鐵忍住心中狂笑,看著房玄齡道:「不錯,王先生所言有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王先生的事雖然有些麻煩,但你們卻都已經是朝廷命官,等過幾天我將你們調到我的手下,只要你們真的才能出眾,還怕我吝嗇那些官職嗎?」
房玄齡連忙道:「如此多謝丞相了。」其餘眾人也都一片道謝之聲。
王通等眾人道謝完畢,微微一笑道:「天已正午,丞相是在我這裡隨意吃些粗茶淡飯,還是就要回府呢?」
陳鐵故意看了一眼屋中眾人,笑道:「今日能看到這麼多的才俊之士,哪裡還會想著回去,自然是要一起了。」說罷偷窺了一眼王通,接著道:「不過我看這裡人數眾多,想來平日裡也都是各自回家吃飯吧?」
王通道:「正是,他們早上來我這裡聽學,下午回去幹些自己的事。」
「哦,既然如此,那今日大家一起去酒樓之中同飲一番,先生意下如何?」
「這……」王通暗道:孔子有云:估酒市脯不食。要是去酒樓飲酒只怕有違聖人之言,但若是不去,那豈不駁了丞相的面子也擾了眾人的興頭?也罷,上無度失威,下無忍莫立。對與眾人自己是上,對於丞相自己又是下,看來今日只能去酒樓一行了。想**罷,笑道:「既是丞相一番厚意,那王通恭敬不如從命。」
陳鐵大笑:「請。」
「請。」
這頓酒直喝了兩個時辰,王通雖然抱守「孔子云:惟酒無量,不及亂。」但在陳鐵刻意灌酒之下,還是早早地醉了被人攙扶了回去。而陳鐵在王通走後更是使盡各種手段拉近自己與眾人距離,這才知房、杜、魏等人中除杜如晦小王通一歲外,其餘眾人竟都比王通年歲要長,平日雖然眾人對王通以師相稱,其實卻是亦師亦友。陳鐵心下駭然王通的人格魅力之餘也是對自己的決定越發堅定,再不遮遮掩掩,招攬之意流與表面,而此時房玄齡等人雖然還未明確表態,但卻都已對這丞相大起知己之感,一時越聊越歡,酒越喝越多,到最後除陳鐵等少數人外,盡皆醉倒。
陳鐵站起身一掃酒樓之上,只見能站立的人寥寥無幾,喊來掌櫃結帳,一摸懷中才發覺竟忘了帶錢,心中大爽之下,不由哈哈一笑道:「掌櫃,今日出來匆忙,竟忘記帶錢,看來要賒上一次帳了啊。」
掌櫃正準備伸手,一聽這話不由一楞,回身看了看樓上橫七豎八的爬在桌上的眾人,皺眉道:「這個……公子,本來過往的熟客賒個一餐兩餐的也是有過的,但是公子你這幾十號人,小店又是小本生意,賒欠不得啊。」
陳鐵剛才雖然藉著功力將酒力壓下,但還是免不得受點影響,這時聽掌櫃說賒欠不得,面色就是一變,剛要發作,猛然想起今日這裡還有這些日後的賢臣,要真是因為這點小事發作只怕難以讓他們真心相服,連忙笑道:「掌櫃所言也不錯,是我沒有考慮清楚,」說罷從腰間解上玉配,遞了過去,道:「這塊玉我暫且壓在你這,最遲明日我就派人來贖,如何?」
掌櫃聞言卻不立即答應,眼睛看了看旁邊,這才接過玉配道:「那也行。」
陳鐵向著掌櫃的目光看去,發覺他剛才看著的人居然是房玄齡,心下暗自奇怪,想及剛才喝酒之時房玄齡曾去過一次後堂,難道這掌櫃的竟是房玄齡叫來試探自己的?若真是如此,難道這房玄齡此時就有心歸順了?可剛才他在酒席上可就數他說的話最少啊……
陳鐵腦筋急轉,眼見掌櫃的就要轉身離去,連忙叫回,道:「這裡這麼多人都喝醉了,還要麻煩掌櫃的煮些醒酒湯來,另外再雇一輛大車,我與幾個朋友還要回去。」
「哦,好的,醒酒湯已經煮好了,大車我現在就去雇。」
陳鐵見掌櫃的這回卻不去看房玄齡,盡自答應,不由暗自猶豫,難道是自己猜錯了?不過有殺錯,沒放過,還是小心的好。
半晌,掌櫃上來報說大車已經雇好。陳鐵又讓他幫著自己將房玄齡,魏征,杜如晦,陳叔達這幾個一骨腦的都扶到車上。又吩咐了一番掌櫃好好照顧剩下眾人,明日所有總賬一起結算的話,陳鐵命車伕直奔丞相府。
在回府的路上,陳鐵坐在車中看著躺在自己身旁的四人,心中得意非凡,想起李世民的一句名言,不由脫口而出道:「天下英雄盡入我彀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