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系舟聽了以後哭笑不得,心道陳一的想像力真不是一般的豐富,如果放到現代來混個知名作家應該輕而易舉。這倒省了李系舟自己費力氣編劇情,如果白髮人能相信陳一的推斷,相信游兒仍然是一個可憐的被拋棄的小倌,接下來應該比較好辦了吧?他是不是該醞釀一場感人的認親表演呢?
不能再猶豫,機不可失,李系舟想像著被拋棄的小倌該有的心態,淒然一笑道:「九公子說過不會讓別人把我帶走的,原來並不是許我永遠陪在他身邊,他想拋棄我的時候根本不會回頭。還以為林護衛是真的喜歡我,願意救我,原來他也只是利用我。既然所有人都丟下我,我也睡醒吃飽喝足,天地之大何去何從,看樣子仍然不需要我自己選擇。隨便你們好了。」
李系舟沒有再說什麼,即使只是靜靜地站著,淡淡的言語,都可以在不經意間透出一種驚心動魄的淒美傷感。剎那間彷彿花草樹木山色陽光都失了神采,只剩下淡然。他剛才明明是笑過,明明是從容鎮定,可是當下,在眾人眼中竟再也沒有了其他想法,都感到胸口有些莫名的隱痛。
白髮人突然說道:「你們都先退下,我要和游兒單獨談談。」
不用白髮人解釋或者過多吩咐,其他人立刻噤聲,迅速退下。
李系舟看到那些人井井有條佈置防務,一絲不苟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甚至很少用言語溝通,一些手勢就能理解對方意思。這麼看來白髮人和他的手下顯然不是普通的黑道梟雄,說不定還有更深的背景,他們究竟是什麼來路呢?
李系舟正思考間,卻見白髮人身形一動出其不意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擄去一間臥房。進門後袍袖一揮,門窗緊閉,與外界隔絕起來。這一系列動作轉瞬之間完成,若非李系舟曾經偷看過白髮人的容貌,心中存著美好的幻想,否則一定會驚恐掙扎。
目前的場面是白髮人抓住小倌身份的美少年,迫不及待拽進房間,門窗緊閉,不許其他人*近,不讓人想入非非才怪。
就連陳一也狐疑地猜測,從未看過主上與任何女子有過親密的關係,莫非主上喜歡男子?小倌游兒確實是人間絕色,身世似乎比那個紅霄更可憐,難道連主上也動心了?
李系舟沒有掙扎,他直覺地感到白髮人與外邊那些人的想法不同。白髮人扣住他的脈門,用力並不大,不想弄疼他卻也不願意讓他有反抗的機會。在此種情況下,除非用林瀟教的那三招,李系舟根本無法逃脫。
李系舟不願也不敢在此時惹惱白髮人,他努力使自己鎮定,他迷茫地望著白髮人說道:「怎麼,你也看上了我的姿色?」
白髮人卻沉聲道:「沒想到你攝魂術已經練到這麼高的層次,連我的弟子和那群手下居然都無法抵抗。可惜你剛才用的那套迷心大法對我不起作用。現在只有你我二人,咱們在金滿樓的交易還沒有結束,如果你想耍花樣,別怪我不客氣。」
李系舟無奈地歎息道:「我哪裡會什麼攝魂術,剛才講的都是事實,他們才會為我所動。」
白髮人冷哼,手上加重力道。
李系舟頓時疼得冷汗淋漓,哀求道:「好痛,請你放開我,我會乖乖回答你的問題的。」
白髮人撤了力道,卻沒有放開李系舟的手,冷冷問道:「你真的是游兒麼?攝魂大法是和誰學的?九公子和那個姓林的是什麼人?他們也是為了《葵花寶典》而來麼?還有你內力不俗,應該是會武功的吧?為什麼無意逃走,任我擺佈?」
李系舟把心一橫,認真道:「我確實曾經是游兒,如果你硬說我會攝魂術,那就是受了王華的啟發。我不反抗你,是因為我覺得你我之間有很深的淵源,我賭你不會立刻要我性命。而且我中了『百日斷魂散』,本來想找個辦法從你這裡拿到解藥,可是你如此英明機警,我的計謀多半實現不了,還不如早點坦白。我不想死,需要解藥,你覺得我有什麼利用價值或者能拿來交換解藥的東西儘管提出來,凡事都有的商量。」
「你見過王華?是不是他給你下了『百日斷魂散』?這麼說來『十香軟骨散』對你不起任何作用。我昏迷的時候,你是不是看到過我的臉?」白髮人能從隻言片語就推測出這些細節,可見心思之縝密反應之迅速。
李系舟此時的心態卻放鬆下來。既然明確的知道對方從智慧到武功各方面實力都比自己強許多,李系舟反倒不緊張了。他感覺白髮人好像某個大老闆,他則是老闆手下的小職員,本來沒有任何平等的對話機會,惟有用利益聯繫在一起。對於大老闆來說,小職員的成長和培養遠不如口頭上說的那麼真誠,而這個小職員在崗的時候為老闆賺取的利益與老闆肯付出的薪水能夠達到一個平衡,在小職員能容忍的前提下如何將成本減到最低,才是大老闆重點關心的問題。
所以李系舟決定在這種關鍵時刻拋開其他,只談利益,他希望他和白髮人之間能夠產生某種利益的平衡點,而且如果真的能抓住這個平衡,遠比虛幻的血緣關係更牢*。李系舟想到這裡嚴肅地說道:「沒錯,我見到你的容貌與我十分相似,我推測你可能是我的親人,但是我無法證實什麼。而且像你這樣的一方梟雄,應該不會為了可能存在的血緣關係,打亂正在進行中的事務吧?如果我對你毫無用處,你會怎麼做呢?」
白髮人心中觸動極大,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小倌出身的十五歲的孩子能夠講出如此透徹的話,彷彿已經歷盡世間百態,輕易就發現了一切恩怨之後最本質的癥結,相比較之下血緣關係顯得那麼蒼白無力。的確,談利益比談感情更容易打動白髮人。
白髮人輕笑道:「既然你這麼聰明,我也不和你兜圈子。如果你是我的親生兒子,但一無是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牢牢看好,免得你被別人利用威脅到我。不過看樣子你的才智武功都很有潛力,尤其具備學習攝魂術的資質,這樣的人我十幾年來才遇到了一個就是王華。你確實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那麼,我要怎樣做,你才會給我解藥呢?」
「王華不會平白無故給別人用『百日斷魂散』的,除非你牽扯進她在越國的行動。」白髮人說道,「我已經派人去救她,所以你最好不要說謊,我最討厭別人欺騙我。」
「我不僅知道王華在越國做的那些事情,還知道她實際的身份是越國長公主,而且你對她用過攝魂術讓她忘記了一些事情。你會好心去救她才怪。」李系舟說話的聲音很輕,一字一句卻重重敲打在白髮人心頭。
白髮人驚愕地幾乎說不出話來,怎麼那麼隱秘的事情他都知道?連越國皇室的人應該都不清楚真相吧,否則王華不會還關押在天牢中。又或者這一切只是個圈套,越國故意放出虛假消息誘騙他們的人去營救,布好陷阱等著他們往下跳?白髮人質問道:「還有誰知道這些事情?」
李系舟淡淡一笑:「很多人都清楚。比如九公子,林護衛,甚至還包括越國皇室的人。」
「九公子,越國皇室……」白髮人沉吟片刻,猛然醒悟道,「九公子不會就是夏國皇九子英王劉玖吧?」
李系舟剛才太過得意一不小心說漏了嘴,現在既然被白髮人猜到也無從辯解,反而安慰自己,如果白髮人知道他在英王身邊做事,多半還會覺得他有利用價值。所以他並不否認:「這是你自己的猜測,我不可能承認什麼。總之我現在的身份應該對你有用處吧?我猜你爭奪《葵花寶典》不僅僅是想成為武林高手吧?越國那件事情明顯不是報私仇。」
李系舟是就事論事有什麼說什麼,說得又含混,因為他還沒有完全想明白。但是這些模稜兩可的話聽在白髮人耳中卻別有一番意味。白髮人不得不懷疑李系舟已經猜到更多,只是不點破而已。
白髮人歎了一口氣道:「似乎除了解藥,我再沒有什麼能控制你。像你這樣的人才,不應該只甘心做別人的男寵吧?你不妨說說你的計劃,我聽聽是否與我做的事情有衝突。如果不能調和,往後的事情咱們也不用談了。如果能合作甚至互相促進,解藥我決不會吝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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