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滎都內的繁華喧囂漸漸淡去,尋常百姓家關門閉戶就寢休息,身處皇城內的越國皇帝卻根本無法入睡。
太子吳雙微服出宮,宴會才子名士本是好事,誰料到橫生禍端,被人暗算襲擊竟然昏迷不醒。雖然襲擊太子的兇手和幕後操縱的疑凶均已落,收押天牢,但是此事牽扯夏國英王,前後都透著蹊蹺,牛丞相也不敢妄加定論。
牛丞相已經將在場眾人的說辭一字不漏地記錄,原封呈上,越國皇帝左思右想沒有頭緒,只好差人請來公主吳瑕。
明面上公主吳瑕應該在登雲寺吃齋念佛誦經還願,不該出現在宮中,但是還願云云只是拖延婚期的借口,越國皇帝怎捨得讓女兒就這樣離開?為了避人耳目,登雲寺內留了公主的替身,真公主假扮成小太監,藏在皇帝寢宮。
不多時,只見公主吳瑕假扮的小太監進入御書房,其餘閒雜人等全都退避出去。
越國皇帝將太子遇襲的事情仔細講了一遍,又愁眉不展問道:「瑕兒,雙兒至今昏迷不醒,御醫查出他除了被掐住頸項閉氣太久在這之前還身中奇毒。因這奇毒使他腹痛,促他去茅廁,才會被早已等候在那裡的姜梓軒襲擊。看上去陰謀一步一步早已設計好,而姜梓軒只是被利用的殺人工具。」
公主吳瑕聽完點點頭道:「父皇分析的有道理,兒臣也這樣認為。最初姜梓軒在樂府受審,似乎就已經忘記前塵舊事,兒臣覺得此中蹊蹺,囑托三德代為看管,誰料姜梓軒竟然離奇失蹤。事後兒臣和三德推測能有這樣的本事悄無聲息將他帶走的,除了英王殿下那位李侍讀,恐怕滎都內再找不出第二人。」
「瑕兒是認為此事與英王脫不了干係了?甚至是他主謀?確實,如果雙兒出了事,他作為駙馬獲利最大。」
「父皇,正是因為這一點,英王很有可能不是主謀。」公主吳瑕頓了一下悠悠道,「世人皆知父皇只有皇兄與兒臣兩位子嗣,皇室人丁單薄,倘若皇兄被害,兒臣雖有自信能在父皇百年後承擔治理國家的重任,但身為女子難免受到束縛,就算英王甘為駙馬,夏國又怎能不趁機索求更多?倒時咱們越國恐怕就會淪為夏國附庸。這些道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英王心存不軌也絕對不會冒此大不諱。更何況英王若真想置皇兄於死地,用毒為何不更猛烈一些?不管姜梓軒是否掐得用力,都能保證皇兄再也無法醒過來,到時有姜梓軒替罪又有誰能察覺幕後真兇?」
越國皇帝歎了口氣道:「朕雖然沒瑕兒看得透徹,也覺得英王不會是主謀。而且按照英王的說法,他根本不知道姜梓軒的身份,事發時他正與侍衛在後院散步醒酒,看到太子遇襲,趕緊上前救助。但是那位李侍讀認出襲擊太子的是樂府的奴隸阿楠,並聲稱阿楠中攝魂術被人控制才會幹出這樣瘋狂的事情。隨後英王侍衛就將潛伏在一旁施用攝魂術的疑犯抓獲。李侍讀還特別叮囑,說那名女子除了會武功以外攝魂術也非常厲害,收押審問的時候要蒙住那女子雙眼,且不可單獨一人與那女子說話免得被那女子用聲音蠱惑控制。另外阿楠在襲擊雙兒之後有自殘行為,必須嚴加看管,防止他了斷性命,死無對證。」
「父皇,已經審過姜梓軒和那女子了麼?」
「還沒有。」
「那兒臣去審審看。」公主望著父皇滿面愁容的模樣,雖然自己心中也理不出清晰的頭緒,卻裝作自信滿滿安慰道,「父皇您不必過慮,皇兄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兒臣會為父皇和皇兄分憂。」
越國皇帝卻道:「瑕兒,朕最疼愛的人是你,朕一直希望你能無憂無慮過快樂的生活,可惜事與願違,事事還要你為父皇分擔。」
「父皇,這是兒臣的責任。」公主淡淡笑了,眼神中卻帶出幾絲怎麼也藏不住的哀傷,「兒臣只恨生為女子,不能為父皇為咱們越國做更多的事情。」
公主吳瑕依舊穿著太監服色,手裡拿了越國皇帝的玉牌密旨,直奔天牢。天牢守衛當然不知公主真實身份,但見這小太監有皇帝親衛護送,玉牌密旨在手,權當是皇帝親信,無人敢盤查阻攔。
那名女子依然昏睡不醒,公主決定先審姜梓軒。
距離事發早過了一個時辰以上,李系舟的催眠術早就失去了作用,姜梓軒此刻已經清醒過來。只是他現在被五花大綁捆在刑架之上,口中用布片麻繩勒住防他咬舌,就算是想自盡也沒有辦法。
姜梓軒英俊的臉龐蒼白憔悴,眼中滿是絕望哀傷,看到有人進來,立刻開始掙扎。
公主吳瑕打發走獄卒,讓皇帝的親隨護衛也退到一旁,她知道姜梓軒無法掙脫繩索束縛,便走進兩步,低聲道:「姜梓軒,我知道你真實身份。公主殿下讓我來問你,九年前你偷走的那個錦盒裡究竟是什麼?」
姜梓軒聞言神情大變,停了掙扎,怔怔盯著面前這個小太監,眼神在絕望與驚疑中變換。
「我知道你有話要對我說,如果你答應暫時不尋死,就眨一下眼睛,我命人給你解開嘴裡的布條。倘若你耍詐,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姜梓軒眨了一下眼睛。
公主命護衛上前鬆開姜梓軒口中布條,又讓護衛退下。
姜梓軒開口道:「太子殿下還活著麼?」
「當然。你不要扯別的,只需回答我的問題。」
姜梓軒聽說太子殿下還活著,眼中的哀傷竟然淡了下來,喃喃道:「他活著就好。」
公主厲聲道:「姜梓軒,你現在已經想起往事了吧?我知道你是被人用攝魂術控制才會幹出那些瘋狂事情,只要你告訴我錦盒中的秘密,我保你不死。」
姜梓軒忽然笑了:「公主殿下都沒有說過放我性命,你是什麼人膽敢誇此海口?錦盒的秘密我確實想起來了,但是我要面見公主殿下親口告訴她。」
公主吳瑕道:「你想見公主殿下不難,先回答我另一個問題。那個用攝魂術控制你的女子已經被羈押在天牢之中,據說那女子叫王華,此言當真?王華就是害你失去記憶,控制你行刺太子的主謀麼?」
姜梓軒淡淡道:「我沒有親眼見過你們抓的人,不能肯定。」
「姜梓軒,你現在還不能見那女子,你只用回答是否被人施攝魂術,那個會用攝魂術的人是否叫王華,她背後還有沒有別的人操縱就可以。」
「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姜梓軒從容道,「對我用刑沒有用的,我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請轉告公主殿下,她大可以去看看那女子,如果抓到的真是王華,那錦盒的秘密不用我告訴她,她也會明白了。我願意用性命為父親做的錯事贖罪,只求公主殿下能放過我的妻兒,她們毫不知情甚至已經遺忘過去的身份,她們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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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晚上更新補全。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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