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看到遠去的福特小車,曉墨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懷念,她想起被自己鎖在櫃子中的音樂盒,想起少年對自己說「我會想你」,想起他越走越遠的背影……最開始時,劉郁一個星期給曉墨寫一封信,然後是兩個星期、一個月,直到高中,兩人徹底斷絕了信件來往。
不知道自己送給劉郁的音樂盒還在不在?曉墨想,沒想到劉郁也在LA,他也來這裡讀書嗎?哪個學校呢?不知道還會不會見面?如果有緣能再見面的話,就請他喝杯咖啡吧,怎麼說也是老同學嘛
深吸一口氣,曉墨雙手拇指勾著背包的肩帶,大踏步走向BUS站牌。初戀什麼的都是過去式了,偶爾反芻懷念一下就可以了,不能影響正常生活。再說了,人家劉大帥哥有了女朋友,自己也有了程老師,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感情,傻子才會想著再續情緣什麼的。劉郁再好也比不上她家程老師。
下一站是小東京,它是南加州最大的日僑和日裔美人社區,不論街頭景觀、餐廳店家、櫥窗陳列、視聽娛樂,以至於往來行人,處處都充滿日本風味,因此有小東京之稱,也是洛杉磯獨具異國風味的區域。曉墨來的時候剛好遇上了小東京每年八月舉辦的NiseiWeek,曉墨欣賞了花道、茶道、書道、日本藝術等各種表演活動。說真的,除了漫畫書和溫泉,曉墨對日本沒有什麼好印象,所以粗略地遊覽了後便向LA著名的貧民窟進發。貧民窟位於第五大街上,是一些無家可歸的人所在的場所,走在路上間或可看見紙板箱和野營的帳篷。貧民窟治安比較惡劣,但比起南LA來要好一些,南LA是整個LA治安最差的地區,據說幫會歷史悠久。
曉墨遊覽的最後一站唐人街。LA是美國華裔聚集最多的城市之一。早從清朝年間,美國大西部拓荒,鐵路建設之際,就有許多華人或自願或被迫從中國廣州等港口來到這塊土地打拼。現在,在洛杉磯的聯合車站(UnionStation)附近還有一個華美博物館(ChineseAmericanMuseum)紀念當年華人辛苦打拼的血淚。唐人街裡的中華文化很濃郁,酒樓、茶館、刺繡店、旗袍店、唐裝店……甚至還有武館。超市裡擺放的物品全部產自中國,曉墨對著採購單一一將物品放進購物車——不用說,這些也是Allen委託她幫忙購買的。提著重重的購物袋,某墨不由想,她到底是來遊玩的還是來做苦力的?
劉郁把Coco送回家,婉拒了她父母邀請他吃晚飯的好意。Coco是劉郁的高中同學,又都在UCLA(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讀大學,算得上關係密切的好朋友。Coco是移民第三代,家裡在唐人街經營一家老字號的廣式酒樓,她本人大學畢業後在LA中央圖書館擔任管理員工作。同其他的移民後代一樣,Coco雖然外表是純正的中國人,但內在已經完全被西化。劉郁知道Coco喜歡自己,但他只把Coco當成朋友,Coco性格熱情開放,而他喜歡的卻是兼具開朗與涵蓄、樂觀與沉穩、調皮卻善解人意的中國女孩,就像記憶中的那個人。她現在怎麼樣了?自己說過會給她寫信,可是因為學習緊張的關係(除了學校的學習,父母還安排了他學習英文,為出國做準備),他寫信的次數越來越少。初中畢業後,他本來計劃假期回D市看她,卻被父母直接送到了美國,因而斷了與她的聯繫。她會怪他嗎?還是已經忘了他?
劉郁抬頭仰望天空,這片天空和她頭頂的天空不是同一片天空。快了,劉郁對自己說道,很快他就能實現計劃,成為真正的掌控者,然後回到有她的那片天空下。
劉郁坐進他的小福特,剛想發動車子,一輛出租車從他的車旁插了過去,驚鴻一瞥,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側臉。靈活生動的黑眸、小巧的鼻子、嘴角微微上勾的紅唇,柔美的面部線條,雖然七年不見了,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張側臉的主人——古曉墨,他的初戀,也是他一直放在心中的女孩。
劉郁的心砰砰砰地狂跳起來,他急忙啟動車子,不過由於激動和緊張,他拿著車鑰匙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插了幾次都沒有將鑰匙插進鑰匙孔。等到劉郁終於發動了車子,曉墨乘坐的出租車已經不見了蹤影。
劉郁惘然地盯著前方,惱怒自己不中用,錯失了與曉墨見面的機會。
曉墨也在LA嗎?劉郁想了想,撥通了助手的電話,「Simon,幫我聯繫一個私家偵探。」
曉墨對於劉郁知道她也來了LA毫不知情,她快樂地用從唐人街買的材料為Allen和Martin做了一頓大餐。Martin邊吃邊叮囑曉墨以後週末有空要多回來看他和Allen,最好再動手煮上一頓好料理。曉墨邊聽邊翻白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曉墨,真的不用我們送你嗎?」Allen關心地問。
「不用,我的行李大部分還放在這裡,我只帶一些換洗衣服和筆記本電腦,很輕的。」
「你不會再迷路吧?」Martin懷疑地問。
曉墨怒,知道啥叫「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不?
「我就迷了一次路,還是因為初來乍到不熟悉情況。你看這一個月來我有迷路嗎?」
「還不是因為我送了你一本西班牙字典。」Martin表功。
「錯,是Allen送我的。」
「那也是我花錢買的,而且我和Allen是一體的,他送也就相當於我送」
「……」
「……」
Allen扶著額頭,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