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曉墨和舅舅先一步去了表舅家。表舅的新娘子家在鄰鎮,開車需要四十五,所以必須一早就去接新娘。小鎮有打新郎的傳統,娘家一方派人手拿棍棒守在新娘門口,看到新郎時便衝上去用棒子招呼,而新郎必須闖過棍棒陣才能接到新娘。舅舅作為表舅的好兄弟,義不容辭地加入替新郎擋棍棒的儐相行列。曉墨對傳統習俗一直很感興趣,於是死氣白賴地跟在了表舅的接新娘隊伍中。
表舅穿著攢新的西裝,胸口別著新郎禮花,一身的喜氣洋洋。舅舅和其他年輕人嬉笑著拿表舅開玩笑,表舅臉上堆著笑花,任由他們取笑。曉墨也笑嘻嘻地湊到表舅面前,「表舅,新婚快樂!」
表舅高興地掏出一個紅包遞給曉墨,「謝謝曉墨啊!來,給你個紅包。」
曉墨笑瞇瞇地接過紅包,「表舅,笑得這麼甜,是不是再想表舅媽啊?不用急,等會兒不就可以見到她了嗎?」
舅舅和其他人哄地大笑,表舅的臉剎時漲得通紅,「小丫頭好的不學,學你舅舅刁鑽。」
曉墨攤開雙手,「沒辦法,外甥像舅嘛!」
眾人又被逗得大笑,笑聲中,接新娘的隊伍出發了。
這次接新娘總共去了二十二個人、五輛車(包含新郎,原計劃二十一個人,某墨是計劃外的跟P蟲),曉墨和舅舅在第一輛車裡,表舅則規矩坐在第二輛車。按因為時間尚早,路面頗為通順,很快他們就到了新娘家。
新娘家門前圍滿了人,看到婚車進鎮就大叫著點鞭炮,鞭炮的聲音震天動地,鞭炮紙屑漫天飛舞,曉墨估計光買鞭炮的錢就用了不老少。下了車,一群孩子把表舅一行人堵在門口,問表舅要紅包。表舅笑呵呵地分發了紅包,孩子們拿到紅包一窩蜂跑了,表舅順利進入了大門。進入大門後真正的考驗才開始,只見院子裡站滿了手拿棍棒的大姑娘,大約有二十多個,都是新娘子的娘家姐妹和閨中好友。曉墨急忙閃到一邊,確信棍棒打不到她後就安心地看起了戲。
姑娘們氣勢洶洶地衝向表舅,舅舅和小年輕們連忙把表舅護在當中,而姑娘們的棍棒就落在了他們身上。
「好痛。」曉墨不甚真誠地同情舅舅,「一定都青紫了。不過沒關係,晚上讓舅媽揉揉就好了。」
曉墨樂呵呵地看著舅舅挨打,突然感覺有人正注視著自己。曉墨轉頭看過去,不由一愣,程涵章?他怎麼在這裡?曉墨以為要上了高中才會再見到程涵章,沒想到高中還沒上,卻先在表舅的婚禮上見面了。看來自己和程老師還是挺有緣的,既然見到了,就去打個招呼吧。
程涵章站在人群中,真心為洛霞祝福。接到洛霞的請貼時,他心中劃過一絲惆悵,畢竟是自己的初戀。不過他很快驅散了惆悵,已經過去的事何必再想,洛霞是個好姑娘,希望她能獲得幸福。
曉墨剛下車,程涵章就看到了她,腦中自動浮現出曉墨帶著他舞動的畫面。一年多沒見了,小丫頭長高點兒,但其他卻沒什麼變化。她還記得他嗎?畢業時,他選擇了D市一中的聘書。有時看著講台下的學生,他會想,小丫頭快上高中了吧,不知道她會上哪所高中?如果上一中,看到自己成了她的老師,會不會驚訝呢?在同一個城市一年,兩人沒有遇見過,沒想到卻在前女友的婚禮上看到了小丫頭。
小丫頭發現了他的注視,起先一愣,接著笑著向他走過來。她記得他,這個認知讓他開心。
「程學長,好久沒見。」曉墨順著堂姐的稱呼叫程涵章,畢竟程涵章現在還不是她老師。
「古曉墨,你好。」程涵章微笑回應曉墨,「我看到你和新郎一起來的,新郎是你親戚嗎?」
「是我表舅。你呢?新娘的親戚?」
「不是,我是新娘的同學。」
同學?曉墨眨眨眼,聽說表舅媽只有高中學歷,那程涵章就是她的高中同學。一個男人參加高中畢業五年的女同學的婚禮,嗯,當然不可能只有同學關係這麼簡單,最有可能他是新娘的舊情人。曉墨八卦地分析著。哎,新娘結婚了,新郎不是我,真傷心。曉墨眼露同情。
看著曉墨看自己的眼神,程涵章感覺後背有些發寒,「想什麼呢?」
「沒什麼。」曉墨連忙收攏心思,不能讓程涵章知道自己猜到了他和新娘的關係,會讓他尷尬的,「程學生畢業後在哪裡高就?」某墨沒話找話,你會不知道他在哪裡工作?
「我現在在D市的一中當老師。」
「那不是跟我一個城市?」丫忒假了。
「是的。你呢?今年要上高中了吧,哪一所學校?」程涵章語氣中有著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急切。
曉墨淘氣地做個鬼臉,「不告訴你,到時你就知道了。」
這時,舅舅一幫年輕人已經護著表舅衝進了新娘房間。
「呀,接到新娘了,該回去了,」曉墨沖程涵章一揮手,「程學長,我得走了,有緣再見了,拜拜。」
程涵章看著曉墨跑走的背影笑出聲來,「小丫頭還賣關子,可你那句話還是讓我知道了你的去向。那我們就一中見了!」
曉墨不知道程涵章已經從她那句「到時你就知道了」中猜到了她將入讀一中,她開心地坐在車裡,陪同新郎新娘回到鎮子。
表舅家早已準備妥當,外公與爸媽他們也到了表舅家,正等著新娘過禮開席。
新娘被表舅簽著走向大門,門口擺著一個正在燃燒的火盆,新娘必須邁過火盆,此後的日子才能紅紅火火。在表舅的幫助下,新娘邁過了火盆,走到二太奶奶面前。二太奶奶是家裡女性中輩分最高的一個,她把一個木勺交到新娘手中,代表以後家裡的飯食將由新娘掌管。
然後,兩個新人走進客廳向新郎父母及親戚長輩見禮;最後在主婚人的見證下成為夫妻。
此時,宴席正式開始。曉墨跟著爸媽入席,席面是傳統的婚宴吃食,雞鴨魚**全,份量足,實在。舅媽看著舅舅替表舅擋酒直瞪眼睛,可惜舅舅已然喝多了,接收不到舅媽的威脅光波。
最終,舅舅被舅媽扶回家去了,而曉墨則帶著小包子刑威跟在小年輕們身後鬧洞房去了。小年輕們的主意層出不窮,表舅和表舅媽被鬧得叫苦不迭,曉墨卻看得大呼過癮。最終,舅爺出來干涉,曉墨才同其他鬧洞房的人戀戀不捨地離開,還表舅和表舅媽一個清淨的洞房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