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不再笑,但手放下後,那雙銀白色的眼睛裡的果決看得我驚懼不已。
血沫滿飛。
我再也無法冷靜!
他,他居然那樣無所謂的扯掉了自己的左臂!然後用那洶湧而出的血在地上畫了一個陣法,把手臂扔了進去。
陣法光速運轉,他血如泉湧,汗如雨下。
我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做啊!!!
甚至連替他叫一聲疼也做不到!
大概過了半天的時間,陣法終於停止了運轉。他的臉上露出了一些開心的神色。
我所關心的是他終於可以管管自己的傷口了。
可他沒有!
他撿起了地上用他的手臂煉成的銀色戒指,放到了一邊,然後、、、、、、又把手伸向了自己的眼睛!
我要尖叫,快讓我尖叫啊!
一隻血淋淋的眼睛繼手臂之後也被毫不憐惜的扔進了陣中、、、、、、
很久之後,一個銀色的耳墜出現在陣法消去的地上。
與我在雖尤那裡得到的黑色耳墜是那麼像!
做完這些後,他看起來幾乎要斷氣了。
把戒指拿在手裡,放進了耳墜,他對著戒指,用虛弱得只有氣息的聲音說道:「雖尤吾友,我的記憶都在裡面,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幫我告訴族人,東邦沒有背叛。」
戒指閃過一道亮光,再無聲息。
說完,他昏死了過去,我的視線也沉入了黑暗中。
很久之後,光線擠進了這片黑暗中,東邦醒過來了。
首先出現的,不是我想的那個人。
「真慘!你的朋友居然是這種人,龍族都不是好東西。」
東邦完全沒有力氣說話了。
我看了一下,傷口已經包紮過了,不再是血流不止。
東邦被帶回了天山。
瘋子!他為了自己的復仇之心,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顧了!
他蠱惑眾人,說龍族想要稱霸大陸,不久之後就要席捲天山。這些秘密是從他抓到的龍族嘴裡得來的。
東邦被帶到了眾人前。
他的話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人類為了生存而對龍族起了反抗之心,再加上安靖晴的毒藥,這次龍族凶險。
針對龍族的陰謀最後階段開始布暑。
離面暑完成還有十天左右的時間,雖尤回來了。
巨大的黑色身影猶如死神一般,衝上來便收下了許多條人命。
還有兩條巨龍跟在它的身後。
那應該就是他說的唯一相信他的夫婦了。
金色的雄龍,藍色的雌龍,竟讓我有些心痛的感覺。
被迫計劃提前雖然讓安靖晴有些詫異,卻沒讓他有一絲慌亂。他還好心的讓東邦看了一下開戰前的光景。
接下來他就被藏了起來。
外面猶如天崩地裂,但東邦只能被鎖鏈鎖著脖子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他呆呆的睜著眼睛躺著,完好的那隻眼睛沒有間斷過晶瑩的液體的滑落。
幾天後,安靖晴來了。
他的白衣儘是血,難再找到一處乾淨的地方。
他親暱的趴到東邦的胸膛上,一臉血污的笑道:「你的族人真強,我們天山完全對付不過來呢。」他伸手抹去東邦從眼角以下紅色的紋路,「怎麼這麼愛哭,你看你眼裡流的全是血呢,別哭了好不好?」
他死了般完全沒反應。
「好吧,讓你看看龍族的驕傲是怎樣被打下來的!」他溫柔的笑道,把東幫抱了起來向外走去。
這裡是人類的大本營,還沒有龍能殺過來。
只見天上各色法術猶如節目火花,炫美異常。地上卻是屍橫遍野,再不見一處泥土。巨大的龍族遊走在這天與地之中,有人類或龍族的屍體不斷摔落,泡在了血河裡。
東幫閉上了眼,不忍再看。
「為什麼不看呀,你看龍族引起了人類多大的反感!好多的門派都自覺自願的加入這次剿龍大戰中呢。」安靖晴在他耳邊魅惑的說道。
「嗷————」
忽然,一聲尖利異常的龍吟在驚天動地的戰亂中也異常清晰的響起。
「雖尤、、、、、、」死去一般的東邦有了反應,他努力的睜開眼睛,向四周張望。
混亂的天空中,兩條巨龍的異常讓我很快的注意到。
是金龍和藍龍!
我記得了,它們中了安人妖的毒,開始反殺同族了!
接下來,中毒的龍多了一條,又一條,三條、、、、、、
「殺了我!!!」金龍響亮的聲音響徹了天空。
它拼著最後一絲神智向黑龍雖尤大吼。
吼完,它徹底失去了神智,不斷的屠殺同族。
「退回龍鳴山!!!!!!」
一聲大吼彷彿要震裂天地般響在所有人龍頭頂。
強橫如龍族,也對小小的人類怕了,這一聲引起了所有龍的回應,龍族且打且退,潮水般退去。
黑龍作為後盾,不斷斬殺著緊追的敵人,其中還有龍族。
終於,最後一條中毒的龍被它斬殺於利爪下。
除了死去的龍,沒有一條龍知道那對龍夫婦忽然失常是為了什麼?那些後來中毒的龍,都及時的被黑龍屠於爪下。
那對龍夫婦被叛為龍族的罪龍,與黑龍一起。
「爹!!!娘!!!」黑龍仰天長嘯,繼而盤旋在金龍與藍龍的上空不肯離去。
那是它的父母?!?!
我忽然想起什麼,顫抖著把一些回憶連接起來,我頓時冷汗濕了全身!
不!那也是我的父母啊!!!
細看之下,果然見黑龍最後手裡抱著一顆藍色的石頭似的東西悲痛欲絕的飛走。
那是笑兒!!!
眼前的景象血紅一片,東邦的聲音響起,「靖晴,你受傷了、、、、、、」
「怎麼可能不受傷、、、、、、」安人妖俯下身子,擦去了噴在東邦眼睛上的血。
最後的畫面,是黑色的身影把戒指拿起的景象。身影的後面,屍橫遍野的地上升起了一股沖天的青色火焰,那是龍族不甘的靈魂,拼著魂飛魄散,化作靈火,焚燒了一切!
到此為止了。
我從東邦的記憶中醒了過來。
心痛如絞。
從不知一個人的心可以痛到這樣還不死的。
我用力的抓著胸前的衣服,拚命的深呼吸,深呼吸,不斷的深呼吸、、、、、、
直到痛楚稍微緩解,我才睜開了眼睛。
光繭已經不見了,洞內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找到了不再發光的耳墜,拿出戒指把它放了回去,然後小心而珍重的套到了手指上。
意識回到了本體中,收回了分身,天已經大亮。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感覺到了近處有傾笑的氣息,我下了床,打開房門。
一個小小的身子不期然的撞進了我懷裡。
「笑兒、、、、、、」我艱難的開口。
「昨晚,哥哥悲傷的心情傳達給了笑兒,笑兒看著哥哥流淚,卻什麼也不能做,也不敢打擾哥哥、、、、、、」她的嗓子發啞,想必哭了不少時候。
我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拚命的抱緊了她,貪婪的汲取那讓我能全然信任與放鬆的體溫。傾笑是我的妹妹,我的親人,我這輩子唯一可以這樣抱著的至親。
陸沉星過來時,正看到我們兄妹抱著哭成一團。
「發生什麼事了?清碧、、、、、、笑兒?」
沒人回答他,急得他在一旁團團轉。
最後是我覺得這樣在人前哭實在是丟臉,三兩下擦乾了眼淚,口氣不佳的問:「你怎麼在這裡?」
見我有反應了,他鬆了一口氣似的表情,「一早笑兒師父那邊就在找笑兒,都亂了,我想定是來了你這邊了,就過來看看。」
「你看到了什麼?」
他低著頭,說道:「笑兒因為不放心哥哥的傷,就早早過來了一趟。」
算他還識相,「你回去吧,我有些事要跟笑兒說。」
「嗯,如果有事可以叫我。」他答應一聲,再看我一眼,才歎著氣離去。
拉著傾笑進了屋,我關上門。
「哥哥?」她睜著一雙兔子眼看向我。
我走過去,把她抱在腿上坐好,才說道:「笑兒,哥哥要回龍鳴山,你是要留在這裡等哥哥還是跟哥哥走?」
她把頭埋進我懷裡,「哥哥是不希望笑兒跟去的,是嗎?」
我歎了口氣,說道:「是,哥哥要把雖猶帶出龍墓,此去不知有無危險,帶你回去實在是不放心。」
「可是哥哥突然失蹤的話要怎麼瞞?」她馬上開始考慮起我離開後的問題了。
傾笑真是越來越聰明了,與我早先所認為的龍族智商一般都不高的想法相去甚遠、、、、、、也許是教育方法的不同?我自嘲的想。
「我會去天山禁地,然後從那裡遁走,以防萬一,陸沉星手臂上的龍息要取回來。」
「嗯,這個笑兒會,笑兒會保證陸陸不受到牽連、、、、、、哥哥幾時走?」
「、、、、、、很快吧。」
「、、、、、、嗯。」
「笑兒,天山是龍族的死敵,哥哥抽走了你一身的靈力才能讓你提前化形,完全像個人類。在我回來前你千萬不要現出原形,你的力量還不夠,如果被發現會很危險的。」我仔細的叮囑著。「抽走的靈力都保存在哥哥給你的晶石項鏈裡,你要隨身帶著,不可離開片刻。」
「笑兒知道。」她乖巧的應道。
「笑兒、、、、、、」
「嗯?」
「哥哥對不起你、、、、、、」
她猛的抬起頭,大大的眼睛與我對視,亮晶晶的彷彿直視我的靈魂,「在笑兒心裡,哥哥永遠是對的,哥哥做的事一定是正確的,哥哥為笑兒好,事事為笑兒著想,笑兒都知道。所以哥哥沒有對不起笑兒,是笑兒沒用,一點忙都幫不上、、、、、、」
我伸出食指點住了她的唇,歎氣道:「我們都別說了,互相保重好不好?」
「好!」她又撲進了我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