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雞破曉,天空中升起第一道曙光,然後蔓延到整個山脈,將世間景物照得通亮。昆門小弟子梁遙揉了揉還沒睡醒的眼睛,打了個哈欠,想起今天輪到他當值,要去山腰站崗守衛。可奇怪的是,夜間守衛的陳易風卻沒來與他換崗。
「莫非他還想多值班一會?」思前想後,梁遙感到困惑萬千,「不可能吧,平日叫那個懶鬼多站一時半刻的崗他都要罵娘,何況是夜崗,難道是因為他前陣子悄悄賭博給我抓到,怕被上報此事,所以今天故意討好讓我多睡一會?嘿嘿他識趣。」
想到此事後,梁遙也不急了,他慢悠悠地漱了口,又將臉洗了又洗,再去廚房和謝大娘討了三個白面饅頭,細嚼慢咽地吃了起來。吃完後抹抹嘴,邁著方步向昆門門外走去。
走出門外,他發現周圍一片寂靜,突然有種不安的情緒漸漸湧上心頭,似乎發生了什麼事一樣。
腳上,有些粘稠的液體在蔓延,低頭一看,竟是滿地血跡,似乎要將整個門口用血洗了似的。
到底出了何事?為了證明昆門的弟子並非無膽匪類,梁遙急忙咬緊牙關,按上腰側長劍,緩緩回過頭觀察四周情形,卻見到朱門上有血塗出一隻巨大的蝙蝠,血色幾近干,看起來煞是恐怖。
頸後突然被吹過一陣涼風,不知何處來的呼吸環繞耳邊,刺激得他全身雞皮疙瘩豎起,心中一沉,知是形勢不妙,想拔腿回門內求救,可惜為時已晚,腰間已被迅速點上了麻穴。不由癱軟在地。
眼簾前出現一張看上去笑得極其邪惡的臉。來人正是蝙蝠劉氓,他還掏出小刀在自己臉上比劃來又比劃去,一邊比劃一邊說:「從哪兒下刀子比較好?容我想想——腰下腿上位置如何?」
梁遙想明白那個位置是什麼地方後,頓時驚得滿頭冷汗,他想高聲呼叫,卻發現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聽見自己的猛烈的心跳聲與急促的呼吸聲環繞在身邊。
「說笑而已,那麼緊張做什麼?」劉氓笑得沒心沒肺,雖然話是這樣說。他的眼光卻很不懷好意地往梁遙某個位置看了幾眼,嚇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最後才慢悠悠地說,「去告訴你們掌門,何柳在本大爺手上。叫他今日午時獨自去迷蹤林找我相殺,晚一刻鐘,我就砍何柳一根手指送他。」
說完後,劉氓又從懷中取了只毛筆,沾了些尚未乾涸的血,在門上將這些字寫了出來,然後將筆一甩,大笑著離去。
此時遠處約摸十里外,迷蹤林中升起一股裊裊青煙。松枝地味道與雞肉味道融合得恰到好處,旁邊圍著六個人,正準備大快朵頤。
小柳有些擔心地問:「怎麼劉氓還沒回來?」
「那個傢伙應該出不了事。」筱尤伸手繼續翻滾松枝上地雞肉串,然後埋怨道,「為什麼非要殺雞取血。那麼多只很難處理的。直接殺隻豬不是更快嗎?」
「你負責扛豬爬山的話,我們就殺豬。」小白砍了只燒熟地雞腿放去小柳面前。「趁熱吃,將罪證消滅光。」
李惜緣十分不安:「要是惜行師兄沒有背叛昆門,我們卻做出這番動作……恐怕師父會大怒的。」
筱尤笑嘻嘻地說:「沒事沒事,大不了到時候挨三十鞭子再給拖去罰跪就好了。」
「我情願挨鞭子罰跪,也不想昆門真的出事。」李惜緣歎了口氣。
一行人吃得正熱鬧,劉氓已飛身回來,肩上還扛著個男人,正是失蹤了的夜班守衛陳易風。
回到大本營,他見大家已經開吃,立即將被點了穴道的陳易風丟在地上,衝過來搶了隻雞,和李惜緣埋怨道:「本大爺辛辛苦苦地幹活,你不送飯就算了,好歹也要給我留餐,別讓他們將腿子都搶光了。」
本來就在擔心不已的李惜緣怒氣又起,正想回頭再和他爭論一番,卻給白瑾勸住:「劉氓兄弟辛苦了,我們先來問問他帶過來的人,看看昆門內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吃飽喝足地眾人撇下在奮勇吃雞的劉氓,紛紛走到陳易風面前,解開了他的麻穴。
這個半夜給劉氓偷襲中招的小弟子,原本是守在北門第三道關卡處,可是凌晨準備去換班的時候,呼喚旁邊同伴,發現他們全部都變成了啞口無言木雕,他發現事情不妥,正準備呼叫報信時,從天而降一個疑是魔教地男人點了他的穴道,讓他加入了木雕大軍,然後匆匆離去。
痛苦地待到日上三竿,幾番用內力衝刺穴道皆未果,他知自己與對方實力相差甚遠,只望門中眾人發現沒有換崗早點出來營救,沒想到梁遙那個傢伙卻睡過了頭。
後來……還有什麼後來?那個點了他穴道的男人又折了回頭,像挑蘿蔔一樣看了他們幾個木雕幾眼,又猶豫了片刻後,終於挑中了他這個大蘿蔔,於是扛起就走。
天啊……地啊……太上老君啊……莫非是我偷偷賭博招報應了嗎?陳易風欲哭無淚,他很清楚落到魔道手中的下場是什麼,一刀被殺已算痛快,最怕的是要嚴刑拷問一些門內事宜,受上零碎折磨。
正在劉氓背上,為做寧死不屈的大英雄還是做賣師求榮的小人之間猶豫不決的陳易風想起平日師父對自己的和藹,師兄妹們間地歡樂,還有那個總是一看自己就臉紅的小嫻師妹,心裡突然燃起了一股熊熊烈火。
什麼檀香刑、老虎凳、辣椒水都放馬過來!大不了……大不了到時候咬舌自盡去!
人活一世,縱使不能成英雄也決不能做狗熊。
正準備壯烈捐軀,面對一切困難的陳易風,堅定不移地睜開了眼睛,當看見眼前準備拷問他的眾人時,卻不由愣神了。
穿白衣服那個似乎是秦門白瑾吧?另一個瘦小矮個子的應該是前陣子來過地肖沒,這兩個人就算了……
可是,那個正在笑嘻嘻燒雞肉給魔教中人吃地不是昆門服侍柳兒小姐的筱尤嗎?站在旁邊地是給逐出師門的小白師兄吧?莫非筱尤看上小白然後叛出師門了?然後他們又怎麼和魔教中人扯上關係的?莫非是……柳兒小姐給出賣了!大事不妙啊!!
正在心中進行狗血劇情分析並暗暗擔心的陳易風,旁邊又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於是他緩緩地回過頭。
昆門大師姐李惜緣和昆門千金何柳……正笑瞇瞇地看著他……
一日之內受幾次刺激的陳易風,終於腦力不支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