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氓喜歡殺人,尤其是殺死不順眼的人,更喜歡殺死一些假惺惺的武林偽君子,哪怕是惹上一身罵名也無所謂,甚至被人越罵他會覺得全身越舒坦。
殺人殺的多,他見過許多人的眼淚,有哀求饒命的,有痛苦悲哀的,亦有楚楚動人的,遺憾的是他從來不會為這些眼淚所動,更不會因對手哭泣而饒恕他們的性命。
可是今天,出道多年的他終於動搖了。
因為他從沒想過性格剛烈如男人的她會哭,像個普通娘們一樣哭。
哭得他心腸直髮軟。
還記得,兩年多前,他將眉山派掌門的人頭送回眉山,惹起武林眾怒。五大門派紛紛派出高手來追殺他,這場緊張刺激的賭命遊戲最終將他逼到了雁山。
身中十幾道刀劍傷,他居然沒死,還使了幾個小詭計,搖搖晃晃地衝出重圍,本以為就此脫險,沒想到遇上了昆門的高手。
所幸高手只有一個,她身穿男裝,頭髮極短,舉手投足間滿是帥氣,有著陽光般耀眼的光芒,搶眼得不由讓劉氓心臟跳慢一拍。細細看去,卻發現對方的喉結與走路腰身與男人有異,竟是個女子。
這女子輕鬆地玩弄手中長劍,彷彿已將他的性命掌握股掌間。
劉氓不由笑了起來,對於要殺死自己的人,是男是女有什麼關係?於是無力抵抗的他豪爽地大字型趴在地上說:「過來,砍吧。」
「我不過去,」總是打扮成男子的女子笑了笑,燦爛笑容比太陽更讓人炫目,她盯著地上人緩緩開口,「你手上握了支流雲針,我若過去,就要挨刺了。」
「哈哈。被發現了。」被識破詭計的劉氓卻大笑了起來。他攤開右手掌心,將一枚閃著幽幽藍光的小針丟落地上,「現在可以過來了吧?」
「另一隻手上也有。」女子依舊沒有上前。而是指著他的左手說。
劉氓終於歎了口氣,緩緩丟下了另一隻手上的毒針。
女子見暗器丟盡,終於走近,看著他卻拿劍比劃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從哪裡下刀子好,於是成為待宰豬肉的劉氓不高興地再問:「怎麼?莫非還怕本大爺地血污了你地劍?」
「我比較少殺無抵抗的人,確實要研究一下。{君_子_堂首_發JunZitang.com]」女子將劉氓輕輕扶起。然後用一根長針指向頸後,這裡殺人幾乎沒有任何痛苦。
「為什麼挑這裡下手?」劉氓的腦子似乎秀逗了似地問。
「眉山派掌門近年來霸佔了周圍漁場收益,讓許多漁民活不下去,你殺了他是件好事,可惜師門下的命令是要我殺你。不得不聽。」女子聳聳肩,口氣中竟有幾分惋惜。
「本大爺殺那個窩囊廢不是為了給漁民報仇的,你感謝錯人了。」劉氓聞言,有些不高興起來,他的心卻突然對面前女子起了些許好奇,「你的名字是什麼?」
「隨便你怎麼說,我做事不用你管。」女子說完後又停了一陣子,似乎在思考,最後終於將自己名字告訴了眼中快死的他。
「李惜緣。」
「你惜緣?」
「不。是李子的李。」
「無所謂,我會記住你地名字,」劉氓笑得十分得意,他緩緩抬起頭對她說:「因為……本大爺還死不了。」
寒意襲滿全身,李惜緣頓時發現有些不妙。急忙抽身後退。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劉氓的口突然張大,裡面射出一根銀針。刺入她身上,巨大的麻痺感迅速席捲神經。
李惜緣癱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掙扎著站起,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嘲笑地說:「我一向準備三根銀針,還有,我的傷沒你想像中重。」
只是第三根不是毒針,而是見血則化地麻醉針,畢竟劉氓再怎麼狠,也要考慮自己誤服毒的可能性。
形勢在瞬間逆轉,劉氓拾回了地上的毒針,在李惜緣眼前比劃:「嘿嘿,丫頭,這回該我研究在哪裡下手了,先把臉割了可好?」
李惜緣用力想挪動自己的手指,卻只能輕微抖動,最終她放棄了掙扎,只是冷冷地說:「請便。」
這番淡然態度倒是讓劉氓愣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被輕視的惱怒,他拾起李惜緣的手笑著問:「如果你求饒,本大爺就放過你如何?」
「昆門中沒有向敵人求饒的傢伙。」李惜緣無所謂地說,「你愛殺愛剮都隨意吧。」
「你莫非以為老子不會動手?」劉氓這輩子沒見過這種軟硬不吃的女人,骨子裡地殘忍因子發作,他終於發狠拗斷了她右手一根手指。李惜緣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面色並沒有太大動搖。
動搖了的卻是劉氓,他在拗斷對方手指的那一瞬間,就開始後悔了,總覺得眼前的女人,似乎和別的不同,讓他心中生平第一次產生了有些捨不得地感覺。
既然捨不得,就放過她。
劉氓猶豫片刻,就有了決定,他轉身準備離開,卻未防變故突然發生。
地上李惜緣沒受傷地手噴出一股輕煙,等原本已放下戒心的劉氓發現是迷煙時已經晚了,迷藥迅速蔓延全身,逼得他直挺挺倒下,再也無法動彈,和同樣被麻翻地李惜緣大眼瞪著小眼,變成一個哭笑不得的局面。「喂……你不是已經給放倒了,怎麼還能放迷煙?」劉氓忍不住問。
李惜緣「嘿嘿」一笑,不客氣地說:「我手上本就握有軟香羅,你剛拗斷我右手手指的時候,我左手輕輕抖動一下,弄開迷藥的蓋子。」
「你真卑鄙。」劉氓笑道。
「彼此彼此。」李惜緣回敬。
「老子好倒霉,倒下的位置好差,腦袋碰到石頭了。」劉氓抱怨。
「滾!」李惜緣頂了回去,「你的大腿還壓著我,不要臉!」
「靠!你不爽就自己移開去!」
兩個人拌著嘴,互相警惕地望著對方,他們都在賭,賭對方迷藥的效力有多長,先動的人先贏。
李惜緣明顯劣勢,畢竟她自己放出的迷煙是連自己一塊兒命中,但她還可以多賭一樣,如果有人在這段時間內發現他們,就是她贏。
畢竟蝙蝠沒有朋友。
於是她放開嗓子喊救命,聲音非常嘹亮。劉氓卻在旁邊賊笑著說:「只有尖叫時嗓子還像個女人,你喊吧喊吧,喊破喉嚨都沒人來救你,這兒荒山野嶺的,就我們孤男寡女,小心到時候你名節毀了沒人要。」
「鬼才嫁人。」李惜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繼續吶喊,聲音在空曠的野外擴散,卻只得到回音和旁邊劉氓的大笑聲。
他們所處位置太過偏僻,李惜緣一直叫到嗓子快要嘶啞,直到夜幕降臨,都沒有人經過,兩人又不敢睡著,於是繼續胡扯。
劉氓嚇唬道:「呆會說不準會有狼來,把我們吃了。」
李惜緣壓根兒無視:「和你同歸於盡也不賴。」
「真感動,你居然想和本大爺做同命鴛鴦。」
「滾!」
周圍傳來不知是什麼的野獸吼聲,樹稍給風吹得搖搖晃晃仿若鬼影,蟋蟀鳴叫響起,滿天星光如銀沙般灑落叢林,落在旁邊女子的臉上,劉氓好奇地看過去,卻見她不哭也不鬧,只是不說話的時候靜靜看著星星發呆,心中慢慢浮出些許好奇,想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你知道有顆星星叫大熊嗎?」他難得正經地和她說星星的故事,說各種奇聞逸事,想逗她開口,可是她始終沒有說太多,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理自己。反而是故意氣她的時候,她反駁起來的話語和樣貌都會可愛許可多。
於是他乾脆故意氣她,一直氣,氣得她半死不活,看著她表情隨著自己話語變了又變,好玩得不得了,甚至有些想一直這樣和她呆下去,直到厭倦了為止。
兩人迷藥都是優質產品,在不能動彈中,居然過了兩天,是劉氓先動了。
於是李惜緣認命地閉上眼,等待死亡的到來。
可是劉氓沒有給予她預想中的死亡,而是給她取來了清涼的泉水。
一滴滴,滴入乾枯的唇間,帶來了生命的活力。
她不解地望著眼前的人,他卻只笑笑說:「你的命,先寄下,我將來再取。」
說完後就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個看似帥氣的背影,讓人心中不是滋味。
不過李惜緣不知道的是,離開後的劉氓著實後悔了三天,他不停抱著腦袋想當時幹嘛衝動犯傻走了,反正流雲針上麻藥還有,只要給對方補上一針,就不用擔心自己傷重不是她的對手,可以抱回家去慢慢研究。
要好好研究自己心裡對她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反省後的他暗暗發誓,如果有下一次機會,就一定要抱回去好好想想。
所以,當見到李惜緣被圍困的時候,他真的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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