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我女兒命來!」
楚天行身形一動,已到小柳面前,雙手成爪,狠狠向她咽喉掐去。
他的速度實在太快,小柳連尖叫都來不及,已經見到一隻粗壯的大手伸到自己面前欲取自己性命。
她欲閉目等死之刻,旁邊何默然看似柔柔一掌擊來,四兩撥千斤地從側打在楚天行的手腕上,化解了這雷霆一擊,又順勢將小柳拉著退開三步,冷冷地說:「楚門主欲在昆門殺我愛女,未免也太不將何某放在眼中了吧?」
旁邊昆門眾弟子見勢,立刻抽出長劍,將大廳圍得水洩不通,劍鋒全指著中間楚天行等人。
一時間,殺氣瀰漫開來,空氣中充斥著緊張,所有人都如石雕般保持著不動的姿勢,觀察著對方的行動和弱點,小柳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擺,腦中一片空白,額上冷汗淋漓,不知如何是好。
何默然將小柳掩在身後道:「柳兒雖然任性了些,但殺人這種事,她是不會做的,此事疑點甚多,楚門主可要調查清楚些!」
「什麼證據?『鳩夢』就是證據!她定是在殺死笑兒時,被笑兒打中!」楚天行大聲叫道。
「此毒怎會是『鳩夢』?你早先說此毒命中必死,可柳兒還活得好好的。」何默然冷笑。
「那是因笑兒習此毒時間尚淺,未能完全掌握出手心法,因此效果有些偏差,但毒定是『鳩夢』無疑。」楚夫人也有些激動了起來。
事情變故時一直站在旁邊忍了又忍的小白,此刻終於忍不住喊了起來,「你胡說,小柳不會殺人的!她連殺雞都不太敢!怎麼可能會殺人?」
「殺雞都不敢?呵呵∼」楚夫人笑著說,「兩年前因為小小的口舌之爭,立刻一刀將奇術門三弟子右臂砍下的人,怎麼不敢殺雞了?你這孩子說的笑話真好笑。」
「楚夫人,那時候柳兒年齡尚小,不明是非,和奇術門的紛爭已經調解,往後請不要再提。」何默然說。
此言一出,小柳覺得腦袋中彷彿給道雷劈了一樣轟轟作響,反反覆覆地盤旋著:何柳居然可以因生氣砍人手?居然砍人手?砍人手?這……這不和金庸小說裡的郭大小姐一樣嗎?當年看《神雕俠侶》的時候,幾乎對那個女人看一路罵一路,莫非何柳就是這樣的人?一句不明是非就可以換人家一條手?
小柳不由憤憤然起來,她知道何柳以前的刁蠻任性,卻萬萬沒想到竟任意妄為到這個地步,旁邊莫惜心他們臉上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似乎對這些事已經早已明瞭。
突然回過神來,小柳想起何柳就是自己,無論她做了什麼,都可以算是自己做的,包括砍人手臂,甚至這次的兇殺案的嫌疑。她抬頭看著小白,見他此刻正望著自己,眼中流露詫異的神色,頓時覺得心裡絞痛起來,只是不停地搖頭,卻無法張口反駁一切。
心開始徹骨寒了起來,彷彿跌入一個深不見底的冰窟,沒有出去的方法。誰可以救自己?
楚夫人又開口了,說的正是她想的話:「莫非一句不明是非可以換一條手臂?那麼我也對柳兒姑娘不明是非一回如何?」
「胡說八道……」小白沉默一會後,轉向楚夫人,很不客氣地說,「你血口噴人……小柳不是這樣的人,你撒謊!」
楚夫人臉色一變,袖中三把飛刀射出,莫惜心立刻撲了上來,將小白推到一邊笑道;「小孩子亂說話,楚夫人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小柳決不是哪樣的人……」小白推開莫惜心,低頭喃喃說,「我認識的小柳善良……樂觀……總是會為別人著想……我不准你們說她壞話!」
最後一句話,他是直接對楚夫人吼出來的,眼睛中堅毅無比,周圍所有人都看著他沉默不語,沒有人附和他。
「別鬧了。」莫惜心輕輕推了一下他,小聲說,「失憶前的柳兒確實做了不少不太恰當的事,不過這個時候應該研究的是楚門千金的被殺事件。」
一直沒有說話的尹清秋上前一步拱手說道:「何門主,晚輩無意冒犯,但柳兒姑娘身上疑點確實甚多,楚門主夫妻愛女之死總要徹查清楚,懇請何門主不要阻攔。」
「是她做的如何,不是她做的又如何?」何默然冷冷地問。
「是她做的自當殺人填命!若不是她做的,楚某也不冤枉好人!」楚天行喝道。
「柳兒一年多前跌落懸崖受傷,已經失去了記憶,恐怕難以調查。」何默然說。
嚴惘卻悠然說道:「是不是真的失去記憶還可以查一下,癔症這種東西也可以裝出來的。」
何默然怒道:「柳兒癔症可是嚴惘你親自診斷的!」
「情況不同,不同,」嚴惘搖搖頭說,「我可以確定何柳的頭腦是沒問題,而你們堅稱她失憶,所以只能下癔症的判斷,但是否有心偽裝的癔症,我還沒有進行深入的診斷。」
「哼,我看你們是聯手想把我女兒往死裡推。」何默然恨恨咬牙道,「何某絕不會將女兒交出的,你們請回吧,否則別怪刀劍無眼。」
說完他揮揮手,昆門劍陣近了一步,殺氣更是逼人,楚天行罵道:「你想將我們誅殺在這裡恐怕沒那麼容易,此事來前我們已經派人上書給問武堂,你以為包庇女兒能包庇到幾時?」
何默然臉色變了變,低頭思索,久久無語。
尹清秋開口說:「何門主,不如將此事交由問武堂審理,今年主持問武堂的是秦門門主向峰,他為人光明磊落,鐵面無私,想必不會冤枉了柳兒姑娘,你看意下如何?」
楚夫人又道:「真不是柳兒姑娘做的,我們也不會白賴著她,交給問武堂審理此事,已是我們越門最大的讓步了,若是這樣也不肯接受,天下將如何評價昆門聲威?此事望何門主三思。」
「天理昭昭,何門主莫要因一己之私,讓昆門數百年的顏面盡失!」楚天行將桌上茶水往地上一倒,轉身大步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回頭說,「如果一星期後何柳不到問武堂,越門將與問武堂聯手上門討人!
說完此話後,楚夫人、尹清秋和嚴惘紛紛與何默然鞠躬道別,領著門口弟子隨著楚天行一塊離開昆門。
何默然緩緩坐在椅子上,臉色似乎蒼老了十歲,他拉過小柳問:「柳兒……告訴爹爹,這事真的是你做的嗎?」
「對不起,」小柳看著他的表情,心裡感到陣陣難過,於是老實地回答,「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了。」
「你可知道,若此事真是你做的,上問武堂只有一死。」何默然無奈地說。
「可是不上問武堂,天下都會認定是我做的。」小柳輕輕說,「只有去問武堂,還有一線生機,或許這事確實不是我做的。」
何默然點點頭,他輕輕地摸著小柳的頭髮柔聲說:「柳兒你先去休息吧,爹爹會想辦法幫你處理的。」
他雖然在微笑,可是笑容卻充滿苦澀,手在輕輕顫抖,小柳也笑著看了他一眼,強忍眼淚轉身離開往柳園跑去,小白在後面沒叫住她匆忙的步伐。
很多事情,小柳很早就清楚。
穿越到另一個身體後,除了要承受她所有的愛,還要承受她所有的罪,這很公平。
她獲得了何柳的身體、父親、朋友等一切美好的事情,也要面對何柳犯下的一切罪行。
哪怕是死罪。
只是,她看到大家對她失望和懷疑的眼神,又或者是無條件包容的眼神,彷彿都在說,你確實是個壞人,你肯定做了這樣的事,你就是這樣的人。
這種眼神刺得小柳心裡疼痛不已。
沒有人知道她真的什麼都沒做,沒有人知道她身體裡是另一個靈魂,她沒有做過任何壞事!沒有!
突然一隻手攔住了她的去路,小柳輕輕抬起頭,見蕭惜言站在面前對她輕輕微笑,攔住了去路。
他打開手上畫本,用英文輕輕寫了幾個字:別哭,你絕對是無辜的。
天下還是有一個人知道的。
小柳愣愣地看著蕭惜言,眼淚掉了一地。
————————橘子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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