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好性子?
「沈小姐?我——」她定了定神,開口道。
「東西送到了就出去吧。」沈清辰已經沒有睜眼,語調平靜,「不管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我都沒有義務滿足你的好奇。」
「我——」
「我講話不喜歡重複。」沈清辰輕輕吁出了一口氣,她已經很累了,懶得應付這些無謂的小丫環。
本想要打聽虛實,卻沒想到蹭了一鼻子灰,那凝月心中不忿,想要給沈清辰一個好看,當然她也不是笨人,肯定不會在此時動手。
沈清辰微微一笑,也不甚在意,沒想到洗完澡出來後,那凝月竟然還在,托著一盤青色的衣物,請沈清辰更衣。
沈清辰看那料子那顏色那質地,真是好生熟悉,不就是她們丫環們的制服嗎?沒想到這位姑娘的報復方法這麼幼稚,不過這會兒她的衣服還都不在這裡,也真沒什麼衣服好換。
凝月注意到沈清辰的眼神,柔聲細語道,「請小姐原諒,因為莊子裡沒有女主人,只有這種樣式的女裝,小姐想來是不會介意吧。」
沈清辰這時才真正打量這個女子,二十歲上下,雪白的皮膚,尖下巴翹挺的鼻子,紅潤的唇,眼角微微勾起,漆黑發亮,雖然穿著很挫的青色衣衫,卻也難以掩飾本身的絕艷,仔細打量下來竟有前世一個叫范冰冰的影星的影子,帶一點妖媚又有些清純,只是眼角眉梢未免有些驕傲。
不過她的確也是有驕傲的本錢的,這般美人就是平京城陽京城裡也不多見,只是不曉得她為何在此處寂寂無聲,而不是出去禍亂男人。或者她的確還是想禍亂男人?只是想迷倒的男人只有那一個罷了,這樣就能解釋這丫頭這麼明顯的敵意了。
沈清辰心下暗暗思度著,只是這手段差了些,不痛不癢的,她不是沒穿過布衣,沒什麼適應不良的,何況寧遠之經濟狀況良好,雖然是布衣,也是精紡的,料子並算不上壞,因此點了點頭,讓她服侍自己穿上,又把一頭漆黑的長髮用一條雪白的絲絛鬆鬆束起,沿著走廊走了出來,卻不想迎面碰上了寧遠之。
沈清辰下意識的先看了凝月一眼,原來這丫頭做的是這種打算,論華裳美服,她自然比不上沈清辰,但是若是沈清辰和她穿了一樣的衣服,倒是可以襯托她的美貌,至少不會讓那華服美裳奪取寧遠之的眼球。
可惜凝月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寧遠之也剛換了家居的衣服,此刻看著沈清辰,眼神發呆,開口都斷續了起來,「清辰,你,你真好看,那個,我——」
剛剛泡過溫泉,原本就雪白的肌膚柔白如玉,晶瑩剔透,幾乎可以掐出水來,半低的重領下露出雪白頎長的脖頸和細緻美麗的鎖骨,然後一抹雪白繼續往下延伸。因為自身氣質,沈清辰本就適合穿素色衣服,倒是比平日的那些華服宮裝更顯淡雅,一雙柳眉不描而黛,一點紅唇不點而紅,墨色雙瞳裡還有光華流轉。也不曉得他是怎麼了,竟然覺得渾身有些熱,好像還在泡著溫泉一樣。
見他呆呆的模樣,沈清辰一挑眉,撲哧一下就了笑了出來,「一副傻瓜模樣,快回神了。」
說著先走了過去,寧遠之連忙跟上,凝月恨的咬牙切齒的,卻是無法可想,她見過自家公子處置不聽話下人的手段,那可是毫不留情,絕不會因為她是個罕見的美人而額外給任何一點優待。
三人就這麼一路走著,卻是引了不少丫環的矚目,尤其那些和凝月關係不是很好的丫環不免竊竊私語。
「到底身份尊貴,不像那等出身低賤,就是丫環的衣服也穿得這麼有韻味。」一個丫環在背後低聲說道。
「有人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一個頗瞭解凝月的丫環道,「也不想想,自己那點姿色也能入了公子的眼?」
凝月走在最後,那些丫環的話都聽的一清二楚,越發咬牙切齒,沈清辰和寧遠之自然也聽到了,只做不知。
就這樣回了房間,寧遠之在外間等待,沈清辰一進去正好碰見了若梅,正在帶著兩個丫環找衣服,見沈清辰進來,還穿著丫環的制服,不免大驚失色。
「小姐怎麼現在就出來了,我不是說先找衣服,等下送過去的嗎?」
沈清辰也不答話,直看向凝月,見她舉止若梅如何不明白,卻見凝月額頭都慢慢滲出了汗珠,沈清辰眼中厲色才收起,卻是似笑非笑道,
「並非大事,倒也無妨。」
畢竟是同僚,雖然往日關係算不得很好,若梅也有些替凝月擔心,等沈清辰開了口,也是鬆了一口氣,服侍沈清辰換了衣服,又拿了一條大毛巾把沈清辰的頭髮擦乾,熟通梳透了還,用上護髮的玫瑰花露調製的香油,才幫沈清辰鬆鬆挽了個頭髮。
看著沈清辰和寧遠之出去用餐,若梅才拉著凝月低聲道,「你怎麼糊塗了,去得罪這位?」
「不是說她是個賢後嗎?性子好的很,那何貴妃都上天了,她也沒管過。」凝月回想之前沈清辰銳利的幾乎能把她劈開的眼神,也有些暗中發楚,嘴上依舊倔強。
「賢後?」若梅冷笑了聲道,「我哥哥在洛國那邊,我情況知道的比你清楚多了,平叛時候,她光滅族滅了多少?兩個超級大族,十個鐘鼎世家,小家族不計其數,那等凌厲決絕,男人都自歎弗如。」
「開始我聽說她根本就不管宮裡那些嬪妃。」凝月猶自不太信,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哪來那麼狠辣?
若梅幾乎是恨鐵不成鋼了,「不錯,她是不管,我且問你,現在何貴妃在哪裡了?那些嬪妃在哪裡?葉明帝在哪裡?她嫁過來一年多,什麼真能都沒做?也不過是她們這種人不會跟我們這種小人物計較而已,你還當她好欺負。」
洛國的事太過遙遠,這商國的事她到底還是清楚的,若梅這麼一說,凝月頓時心驚了起來,一個女人嫁過來一年,丈夫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丈夫的小妾也死了,而她依舊高高再上,地位尊榮穩固,這裡面沒貓膩,誰能信?
若梅見她明白過來,才歎了口氣繼續勸道,「你還是收收心思吧,公子那等人才哪裡是我們攀得上的,你當初就是長老送給公子的,他要有心也不會等到今日。我瞧著孫壇主對你倒是真心實意的,他也是個才俊不是,你年紀也不小,該做個打算了。美貌雖好,卻是要趁著美貌還在時有用啊。」
凝月點點頭,想想素日風神俊雅的男子,剛剛那等失態,又有些黯然,「我這幾天不會出現在陛下面前了。」
「你想明白就好。」若梅歎了口氣道,「出身這種事情是沒法子的,你要托身皇家也未必有多差,只是那也是下輩子事了,安安穩穩的不好嗎?像他們那些大浪裡搏擊未必不羨慕我們安穩幸福呢。」
「我曉得。」凝月點點頭,不光聲音哽咽,眼眶也紅了。
此刻,小花廳裡用餐的兩人也恢復了正常,或者說寧遠之恢復了正常,雖然耳根還有些微紅,可也沒人透過漆黑長髮看的見不是?
「那個丫鬟不礙事吧?」寧遠之也是人精,看了這情景如何不清楚那丫環做了什麼,「要不處理了?」
沈清辰正在喝一碗海鮮粥,放了些蝦仁魚片,是她喜歡口味,聞言抬起頭來,神色卻是有些莫名,「那丫環叫什麼?」
「我哪裡知道?不過見過五六次而已」寧遠之有些詫異的道,「好像是趙長老送過來的,是他的面子而已。莫非你看上這丫鬟了?」
「自然不是。」沈清辰卻是不知道該安心還是懸心,最後只是微微笑了笑,低聲道,「寧公子當真無情。」
寧遠之莫名的看向沈清辰,「怎麼突然冒出這一句,那丫環到底處置不處置?」
「實話而已。」覺得那丫環多少有些可憐,沈清辰也懶得解釋,笑道,「處置個什麼?不過是個傻丫頭而已。」
比自己當年都傻多了,比起自己現在就更傻了,她心中暗道,隨即放下,夾了一筷子醃漬的櫻花小蘿蔔,很是水嫩清脆,可口的很,寧遠之見她不在意,更不在那些小事上花心思。
「四師兄晚上要來,葉安言也會來,你下午好生休息一下吧,晚上好有精神,是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的。」
「楚林也來啊。」沈清辰點點頭道,「正好,落月讓我給他帶些東西呢。倒是葉安言,她婚禮不是六天後嗎?怎麼還有時間處置這個?」
「她婚禮又不要自己籌備,而禮儀什麼的,還有人能逼著她嗎?」寧遠之倒是不甚在意,「說起來她這婚姻也是權宜之計,用來轉移視線。珠玉郡主一場盛大的婚禮,能有效的把那些保皇黨的視線拉過來,讓他們緩緩。」
「不知道新郎是什麼人?」沈清辰卻是有些擔心這個身世可憐的女子,**所出,又被自己哥哥強迫過,倒是希望她找個至誠君子,能夠真的疼惜她。
「是陸家一個偏支子弟,身份不顯赫,不敢惹事的。」葉安言是被寧遠之救下來的,所以寧遠之也知道葉安言的情況,安慰沈清辰道,「我見過幾次,未必有多少才能,心性倒是很好的,相貌也可以,想來是不敢給她氣受的。」
對於葉安言,他未必不知她的心思,只是不能回應,卻也希望她能過的快活一些。
大概下午四點左右,太陽西斜,卻還沒落山,幾名侍衛護送著兩輛馬車到了莊子門口。
馬車進了莊子,先下來了是一個身材修長,容貌美艷的紅衣男人,穿著打扮依舊華麗的騷包。而後下來的是個穿著粉色衣裙披著大斗篷的美貌女子,和神采奕奕的楚林不同,葉安言看起來極為疲憊,或許還有些憂傷,反正是看不出即將大婚的喜悅。
「楚林,安言。」沈清辰心下雖然狐疑,卻也上前一步,微笑著打招呼,「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