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朦朧晨霧中,整個都平京城都朦朦朧朧的,昨日剛下過一場大雨,正是水汽最大的時候,勿怪上了這麼大的霧。
那一場驚變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平京城也在慢慢恢復著生機,不僅那些百年老店逐漸開門,那些走街串巷的貨郎,街角擺攤的小生意人都逐漸出現。
一個夥計正在搬開門板,準備開店,雖然已經到了夏天的尾巴,還是熱的難受,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看了看朝陽衝出地平線的方向,遙遙的一片宏偉的建築群沐浴在金光中。
「嗨,真想不到這麼快就能平定下了。」讚歎的看了看這美景,年輕的夥計轉頭對他的同伴,一個中年人說道。
「**的活吧,別亂說話。」老夥計把年輕夥計的熱情一句話打消道,「這也是我們能談論的事嗎?」
「也是。」年輕夥計歎了口氣,又有些不甘心,「憑什麼他不能談論呢?或許他應該去參軍,正值亂世,恰是男兒立功的時候。」
那一晚,他有幸遠遠看到了那個人的陣容,不過二十幾歲年紀,長的跟神仙似的,指揮著那麼多大軍圍困了皇宮,那個漆黑的夜晚,皇宮那邊火把和燃燒的宮殿映紅了半邊天,先皇自殘死了,不,現在不能叫先皇了,現任女皇給他賜了個惡謚叫什麼來著,挺複雜的,反正他不認識那個字。
只是女皇陛下能把這個國家治好嗎?聽說她才十六歲。
不僅他在懷疑新任女皇的能力,全國上下也有無數人在懷疑觀望,而包括女皇自己也十分懷疑——她從不認為自己是治國的料。
可惜,很多事讓人他**的就讓嘔心瀝血的無語,沈清辰從來都沒想到,寧帥哥會替自己擋了飛箭一枚,然後舊症復發,成天昏睡不說,又不記事了,聯繫之前,她很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可是上看小看,左看右看,又找不出什麼端倪。
而沈清赫死了,這皇位空出來總要有人坐不是?她就是那個被趕鴨子上架的,洛國皇族當然希望這個位置由洛國皇室來做,而寧遠之那邊也絕不可能讓可能和自己翻臉的人坐上皇位。
於是,她這個牆頭草就被推上架了,好在那些國家大事有人幫忙,讓她不至於忙亂,可就是這樣,她看著面前檀木大案上厚達兩尺的折子文件眼皮也直抽抽。
而在熒惑又抱了一大摞足足有一尺以上文件進來了,她終於覺得無法忍受。
「本宮我不幹了,這個皇帝誰願當誰當吧」
熒惑眼角挑了挑,平淡無波的道,「皇上身為九五之尊,應自稱朕,而作為一個合格的皇帝,您不該任性,我會陪著您把這些折子都批完的。」
冷面無私,無私冷面,喋喋不休像是唐僧,熒惑怎麼能變成這個樣子,還監督著自己把這些折子都批完,沈清辰真有種撓牆的衝動。
她無力的趴在大案上「說吧,主要有哪方面的折子?」
好的武功的作用是十分大的,至少在分揀折子上就十分有效率,就見熒惑的手速極快,幾乎出現了一片殘影,「一部分是請罪的,一部分是官員任命,這個皇上要和幾位大臣商量,另一部分是各地治理的,各部各地的官員提出了不少章程,皇上要選擇一個比較好的。」
沈清辰先看了官員任命的,實話說,雖然在洛國過了十年,她還真不太清楚哪些官員比較可用,權術這種東西,公主教育裡雖然稍微涉及了一點,但是除非是作為太子培養的,皇帝是不會輕易的親生教授這種東西的。
少不得召集一群信得過的閣臣親信來商量,可是到底誰是信得過的,她卻不是很清楚的,長公主,三公主,以及三公主的駙馬,慕容家族,除了重用的還要剷除一部分家族。
一想這些,她的頭就無法抑制的疼了起來,可惡啊,她一點都不想當這個皇帝啊。
她當公主時候吃的一樣好,還不用在這裡消耗腦細胞,在這樣下去她會英年早逝的。
可惜熒惑是不會理會她的,在沈清辰花了兩個時辰把所有奏折和暗報都大略的看了一遍後,他才放沈清辰去吃飯。
「皇上,午飯擺在哪裡?」一個太監盡職盡責的問道。
「老地方吧,我去看看他。」沈清辰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
寧遠之被安置在景寧宮,在御花園中,倒也不算很遠,夏末時分,御花園還是花團錦繡的,隱隱的也不知道哪個宮人在唱歌,唱的是《詩經?晨風》
「未見君子,憂心欽欽。
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哀怨纏綿的歌聲在空氣裡沉沉浮浮,也不知道這宮人是在緬懷哪個,沈清辰卻有些煩躁起來。
什麼憂心忡忡,忘我實多的,實在不怨她覺得煩躁,太對號了。
經此大變,能留下來當差的都是些精明人,早有人去找了那宮女,讓她停下來。
最近的事情不僅多,而且也沒什麼好事,劉皇后雖然沒死,但是瘋了,素歌也只是在拖日子,寧遠之體內中毒還沒清盡,時常昏迷。
沈清辰步入景寧宮,早有人提前通報了,沈清辰看著跪在地上的幾個太醫道,「他怎樣了?」
「回皇上的話,寧公子今日還不錯,早晨醒了,現在也還沒睡,大愈指日可待。」
「有勞幾位了。」沈清辰點點頭,「都起來用膳去吧。」
「謝皇上。」
幾位太醫剛邁出去,內間簾幕裡就傳來一個略帶譏誚的聲音,「半個月前還吵吵嚷嚷說不幹不幹的,我看你這個皇帝當的是越來越像樣了。」
「切,還不都是你撂挑子」沈清辰覺的自己忙的腳不著地,還特地來看他,還要受他奚落實在是有點掉價。
「你既然不稀罕我過來,我現在就走。」正好可以去看母后和素歌如何,她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想道。
「來了連坐都不坐,就走也太過分了吧。」簾幕裡的人呆不住了,激將道。
沈清辰也不理他,抬腳就要出去,寧遠之的武功還是在的,耳聰目明,聽到沈清辰的腳步的確是朝外去的,終於軟了下來。
「累了一上午就別折騰了,你又何必和我這個病人計較?宋方,扶我起來。」沒有了剛才的譏誚刻薄,此刻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細細品著或許還有幾分心疼和寵溺。
可惜累極了的沈清辰的確沒有什麼心思,她現在就想好好的吃點東西,然後睡個午覺,然後繼續去批奏折,接見大臣,忙完這一切,然後早點睡覺。
皇帝這活,絕對不是人幹的活,怪不得歷朝歷代折損率極高,能活長的皇帝沒幾個,或許活了八十二歲的武則天算一個,那也是個先輩女帝,算是個好的努力目標。
不過雖然抱怨皇帝當的累,卻也無法否認當了皇帝後的待遇的確高了一些,沈清辰看著那一桌的大菜,都是山珍海味,卻不由的皺起了眉頭,「我不是說了,不要做得這麼複雜。」
「可是按例……」隨侍太監為難的道。
「按什麼例傳我的話下去,國家遭難,百廢俱興,應以勤儉為念,宮裡用度裁掉一半。」
反正也沒有皇帝給那些后妃們爭寵了,省點錢是點錢,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她這兩天才發現洛國的財政很成問題,稅收固然不少,花的更多,在這麼下去,出現赤字是早晚的事。
「別發火了,很多事情再急也沒用的。」因為中毒,寧遠之更瘦了,幾乎給人一種弱不勝衣的感覺。
沈清辰上下掃了一眼,歎道,「你之前還讓我多吃點,把雙下巴給養回來,結果自己瘦成這個樣子。」
「我讓你把雙下巴養回來?什麼時候的事?」寧遠之自然記不得了。
真想劈開他的大腦,把他的記憶塞回他的腦子裡,沈清辰歎了口氣,雖然是自己疏忽卻也不想解釋了。
「你還說我不是你的皇夫,我不是你的皇夫,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是我的追求者。」
「我想,以你的性子,不會讓一個單純的追求者說這種話吧。」寧遠之顯然不信,「難道你想始亂終棄?」
也不知道為什麼,寧遠之認定自己和他有夫妻關係,是她的皇夫,這讓沈清辰很無奈,解釋的話也會讓他辯駁了。
事實上,反問自己,真的是一點感覺沒有嗎?也未必,這麼一個男人,品貌都堪稱絕頂,三番四次的追求,尤其這一路上兩人同生共死過,平日的細緻體貼她也不是毫無所覺。
真心不真心,她還不至於遲鈍的到對方表達了那麼長時間都沒察覺。
尤其在看著他眼睜睜的在自己面前倒下的時候,她還記得自己近乎瘋狂的舉動,記得自己清醒過來滿臉的淚水。
或許,他比自己想像的更重要一些,可是她的確也沒信心能把一部宮廷虐文走出一個HE。或許他會愛她十年,那二十年呢?兩百年前穿越前輩的事例在那兒擺在呢,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她可沒那位前輩的本事。
她心亂了,竟然無意識的拿著筷子在盤子裡撥來撥去,把一盤子清蒸鱸魚,攪和成了魚羹。
「清辰?」他詫異的看著她的舉動,她在想什麼?認識了這麼久,可沒見過她在飯桌上失態過,她的餐桌禮儀堪稱完美。
「沒什麼事。」沈清辰掩飾的笑笑,「既然你認定是我的皇夫,那就幫我處理處理宮務如何?只要你不嫌埋沒了你的才華。」
「遠之願為您效勞。」寧遠之看她把注意力轉回來,臉上也帶了幾分真心的笑意。「多吃點東西,瘦的眼睛幾乎都佔了半張臉了。」
不光是寧遠之瘦了,沈清辰也極瘦,把寧遠之那些天努力喂出的一點成果又都瘦下去了,還又清減了不少。
沈清辰正要反駁,寧遠之夾了一筷子海參燴豬筋給她,看著那張臉上淡淡的關切的笑容,沈清辰要說什麼也說不下去了,給他夾了一隻八寶鴨的鴨腿後,默默的開吃那已經堆成小山的飯菜。
說起來她倒是有些奇怪,無論之前還是之後,寧遠之這餵飯的習慣卻一直保留了下來,有心想拒絕,可他一笑,她就有些迷糊,開不了口了。
都怪他笑的太好看了,美色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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