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國師縈鶯在國宴上離奇失蹤的三天後,天下大亂。
先是得知了噩耗的阮洪烈二話不說扔下了手頭正在追查的案子,隻身闖進了正在議事的金鑾大殿。他在皇帝的默許下將滿朝文武乒乒乓乓清出殿去,關上大門與皇帝單獨相處了整整三個時辰。沒有人知道這三個時辰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人們只知道阮洪烈離開皇宮的當天下午,武林盟主郝東西緊急召集了武林盟長老會。第二天,武林盟發出公告揭穿了現任天水派掌門木立青的真實身份並發出了江湖追殺令。同天,沉寂已久的紅綾教重現江湖,無數身份各異的紅綾教徒同時向天水派發難,一日屠盡木立青一脈,幫助前掌門江南子重新掌權。特別是當在天水派掃了三十年地的老雜工是十三殺之一的消息傳出時,整個江湖深深的感到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組織從未離開過自己身邊。
就在武林中人後知後覺的滿身冷汗時,整個五洲三島陷入了更大的危機之中。西南雲澤州的雲夢王朝,東方天瀾洲的慶國和白覺國,東南無名洲的椒圖、贔屭二國,乃至西方橫暮洲上與天磊國世代交好的蒼國同時被天磊國大兵壓境。這些軍隊彷彿從天而降,來的毫無聲息,以至於許多國家在倉促應戰時還以為看到了幻覺。最令人膽寒的是這些士兵就算是被切成了幾段只要不傷頭部也還能廝殺不休的恐怖能力。幾天之間,各國的防線被毫不留情的撕裂,在這些不死怪物的踐踏和蹂躪之下,各國軍民只能苦苦支撐。
戰爭爆發後不久,天磊國國都傳出丞相因觸怒聖顏而全族下獄的消息,在外遊歷而逃過一劫的長子被全國通緝。由於擔心家人安全,丞相長子向晚風在冒死潛入的關押族人的天牢中遭到瘋狂阻殺,等他死命逃出天磊皇宮後為收留他的古月族帶來了一個驚天消息——真正的天磊國國師早已遇害,如今的國師只是個聽從決帝指令的冒牌貨罷了。天磊國的行為徹底的觸怒了古月族,五洲三島中唯一沒被戰火波及的胡姬洲自此也加入了戰局,古月族的術士們在族長今朝雪的帶領下分散到各個國家,幫助他們抵禦天磊國的侵襲。
事情到這裡還遠遠沒有結束,也許是天磊國製造出的不死戰士太過有傷天和,原本避世不出的修真界高層同時收到了天道示警,命令他們出山斬殺妖邪。原本只給一人或是一派的天道示警如此大規模的出現讓整個修真界震了三震,連一些隱世千年的老怪和散修也被逼了出來。一時間,無數修士出現在戰場之上,奮力斬殺不死怪物。天磊國見此,也派出了相應的妖物迎戰修士,此時人們才知道大好的天磊皇宮竟然已經成為了藏污納垢之所。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面對修真界和其他六國的聯手,天磊國竟能拚個旗鼓相當,不落下風。
沫沫從魔域回到人間時,看見的就是這幅兵荒馬亂的樣子。
「這便是東王的信物——曼珠沙華戒指,這魔戒一旦被戴上,除了死亡便無法摘下,」蝶戀花攬起長袖將桌上的黑曜石戒指推到沫沫面前,「此物害死了家師,我從未戴過,也不欲見它。本想讓宓姨帶給你,但畢竟是家師的遺物,還是由我親自送來較好。他的信物經我之手送出,便再無遺憾。」
沫沫沒有拿起桌上的戒指,她靜靜的打量著一襲青衣的蝶戀花,沒有翠緞釵搖,沒有華服脂粉,只穿著簡單男裝的蝶戀花看上去如此的俊秀飄逸卻又如此黯然神傷。沫沫歎了口氣,有些人,有些心結,被死亡纏繞,無法可解。
「辛苦你了。」其他話也不必再說。
蝶戀花安靜的笑了,他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桌上束縛了他小半輩子的戒指,眼神再也不復往日的愛恨交雜,只有傾盡一切的釋然。
「以前我雖從未佩戴此物但也片刻不離身邊,總覺得失去了這戒指便是失去了與那人最後的一點關聯。其實那人無論生死都已與我糾纏不清,我又何必執著於這死物?」
說完,他飄然離開,說不出的灑脫。
「這孩子終於看開了,未嘗不是好事。」蘇宓從後屋中走了出來,神色有些釋然。
沫沫將桌上的戒指收入懷中,微微瞇著眼。
「這戒指已經束縛了他太多年。」蘇宓走到她面前坐下。
沫沫沉默不語,她對於蘇執和蝶戀花的事情實在是沒有什麼發言權。
「家兄是為了小蝶而死的。」
沫沫驚訝的看向安然微笑的蘇宓。
「他原本是為了找戒指的犧牲品才收小蝶為徒,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在日夜相處中他愛上了自己的徒弟,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小蝶為戒指而死。因此他自願成為了戒指的犧牲品,也從此他與他便生生死死糾纏不休。」蘇宓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歎息不已。
「你這話應該對泡泡說,說不定她會為此落淚。」沫沫不置可否。
「聽說雲夢國師離奇失蹤了。」蘇宓淡然微笑。
「是的。」
「聽說紅綾教重現江湖。」
「是的。」
「聽說天磊國擁有不死怪物。」
「是的。」
「我成為了隨軍大夫,」蘇宓的語氣似乎只是在誇讚天氣而不是表明她要去危機四伏的戰場,「柳大哥在古月族中很安全,他知道你回到了望歸鄉,叫我轉告你不要亂跑。可是我知道你不會老實的。」
蘇宓調皮的沖沫沫眨眨眼,後者訕笑。
「雖然我不知道你打算幹什麼,但直覺告訴我你會沒事,那就去幹吧,我跟某人不同,我可是個很關注徒弟個人意願的好師父喲。」
讓如花姐知道了他會直接殺上山的。沫沫一頭黑線。
送走了蘇宓,沫沫重新坐回了原地,靜默良久後她看似自言自語的開口。
「走了?」
「走了。」
一個人影憑空出現,猛的撲向端坐的沫沫。
「沫沫,我想死你啦!」
一個重逢的擁抱讓兩個丫頭滾做一團。
「那些傢伙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竟然用他們那半調子的神念監視我們。」淚眼汪汪的泡泡不滿的嘟著嘴。
「這些傢伙無法無天了一千多年,早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沫沫不屑的撇撇嘴。
原來,沫沫之所以之前不表態是因為這座望歸鄉的竹屋一直被來自東海之墟的神念所包圍,直到剛剛才退去。
「你幹嘛不讓我直接將這些傢伙趕走啊?」泡泡不無埋怨的抱怨。
「此時不宜打草驚蛇,」沫沫聳聳肩,「上任監天者失去了力量卻沒有死,現任監天者就不能繼承職位,只有他繼任了,天意才會站到我們這邊。」
「那個大範圍天道示警是你幹的吧?」泡泡捶好友一下,只有掌管刑法的她有能耐搞這麼個驚人的大動作。
「你還記得自己當年是被怎麼封印的嗎?」沫沫錯開了話題。
「當然。」泡泡的眼神暗了下來。
「那就看下去吧,我們的時代將重新開始。」
五洲三島的風起了。
(這章是過渡章,確實比較無聊,但也不得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