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
縈鶯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御花園,一頭衝進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映照下最不起眼的角落。果然,她家疑似有自閉傾向的兒子正站在那裡閉目養神。
「阮今氏,你惹禍了?」疑似有自閉傾向的兒子涼涼的開口。
「討厭~明明說了要叫娘的!」縈鶯深刻的體會到自己教育的失敗。
「怎麼?又被皇上給堵回來了?」
縈鶯心虛的扭過頭,回想起古益深的話,心裡還在打鼓。
披著名為阮瞻的馬甲的焱星在精神上衝自己名義上的母親翻了個白眼,皇帝每次都會用這招來轉移話題,偏偏他這個娘親還老是學不乖!
「那就答應吧。」
「瞻兒!」
「別抱怨。」
「家門不幸!生兒不孝!」某國師祭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法門,「那有兒子勸娘拋夫棄子的!」
「別吵!」焱星一皺眉,「有人過來了。」
一接到兒子的警告,縈鶯一眨眼就由市井潑婦恢復成了端莊雍容的國師。
果不其然,焱星示警後沒幾分鐘,一道嗓音就打破了平靜。
「鶯姨,多年前一別,不想今日才得相見,一轉眼瞻弟都長的一表人才了。」
只見三男三女笑著向這裡走來。為首的年輕男子說不出的丰神俊朗,他身著明黃色錦袍,煞是尊貴非凡,男子右邊的是一名閨秀打扮卻不掩英氣的俏麗少女。這二人身後分別跟著一對男女,這四人便是武家老二、老三,還有降悠公主和陳小吹。
「太子千歲,」縈鶯掩口而笑,充分享受著國師免禮的特權,「多年不見,太子已如此出色,真是我雲夢之福啊。」
「國師的盛讚真是令單煉汗顏啊。」古單煉謙虛的回答。
焱星在一旁沖太子一點頭便再沒有動作,眾人都是一副見怪不怪得樣子,這傢伙要是真的正了八經的行禮才是天大的怪事。
「國師大人!您還記得采兒嗎?還有阮世兄,如今真是令人難以忘懷啊,不如今夜我們……啊!啊!啊!」武苓采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未婚夫和二個哥哥各賞了一個爆栗。
古單煉一臉頭痛的看著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女人,深切懷疑自己怎麼會喜歡這麼個女採花賊。而武羽颯和武思邪不約而同的用手摀住臉,似是不想承認與這個丟臉的妹妹的血緣關係。
「單煉管教不嚴,讓國師和瞻弟見笑了。」這時候也只有未婚夫頂著丟盡臉面的壓力挺身而出了。
「無妨,」縈鶯饒有興趣的沖武苓采眨眨眼,「女孩子還是活潑些好,這若是成親後,你恐怕還嫌她不夠熱情呢。」
大嬸,你在說什麼呀?
在場眾人除了焱星外顯然都不瞭解這個換芯國師的真面目,皆被她大膽的言辭震在原地。
「咳!」焱星咳嗽了一聲,「形象。」
「妾身是說,女孩子活潑一點,婚姻才會長長久久。」某個因得意忘形而露出了狐狸尾巴的雅禁趕緊恢復成高雅貴婦,「聽說降悠公主與武將軍已在前幾日晚婚,可惜當時有事未能親自到場恭賀,妾身委實遺憾。」
「降悠不敢勞煩國師大人,大人有這個心意就已經足夠了。」降悠公主連忙應答。
陳小吹看著他們慢悠悠的打官腔,心裡急得直冒火,要是可以的話她一定將這些閒人統統打包扔出去,好讓她有時間盤問,不,詢問沫沫和泡泡的下落。她這兩個盟友真是甩手掌櫃,一個兩個都鬧失蹤,害的她一人頂三人的活,累的都快散架了!
「這不是陳姑娘嗎?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啊。」縈鶯一眼就看透了陳小吹的心思,心底暗自偷笑。
「承蒙國師大人記得民女。」陳小吹大喜過望的請安行禮。
「國師和陳姑娘認識?」太子問道。
「這個陳姑娘是妾身兒媳的朋友,妾身兒媳前幾日還念叨著姑娘呢。」縈鶯一邊解答古單煉的問題一邊暗示陳小吹,說的是滴水不漏。
陳小吹安心的舒了一口氣。
「咦?!阮世兄成親了嗎?」武苓采驚的一蹦三尺高,臉色不無遺憾。
「還未,不過也快了,就在年後。」縈鶯信口胡說。
「不知定的是哪家的姑娘?」太子也饒有興趣的問。
「是一個術法大派的親傳弟子,至於名諱就不好透露了。」真假參半的胡說一直是縈鶯的拿手好戲。
「能配得上阮世兄的一定是位絕代佳人咯?」武苓采好奇的追問,旁邊的武思邪暗叫要遭,他可是明白沫沫雖然漂亮是漂亮,可是離絕世美女就差了一段距離。他家小妹這麼一問,在知情人士的眼中可就帶著諷刺的意味了。要是刺激的眼前這個凶神發飆,這裡可沒有人能攔得住!
誰知焱星只是淡然一笑,像是想起了什麼,雙眸染上了暖意,「長的倒也尚可,只是並不是什麼絕代佳人。」
「那就是氣質美人了?」趁熱打鐵的武苓采自然不知道自己正賣力的打聽的正是那個在陳小吹門前一見如故的姑娘。
「裝起來倒是有幾分。」
「那就是天資過人!」
「倒是不傻。」
「那阮世兄你到底喜歡她什麼啊?」武苓采一不動大腦,這話順嘴就溜了出來。說完她也是後悔不已,這不是打人臉嗎?
「因為……膽敢亂我心著,天下無雙。」
焱星低聲回答,長長的劉海被夜風撩起,神色溫柔至極,眉眼之間,風華絕代。
「哇,我不是在做夢吧?」
御花園某棵高樹上,剛回人間的泡泡和香爵然看的直呼過癮。拜託,這可是大悶騷難得一次的真情流露,還不知道有沒有下一次呢!
「要是沫沫在這裡聽到就好了。」泡泡不無遺憾的說道。
「然後感動的抱著阮瞻不撒手?」香爵然打趣道,「恐怕阮伯母會當場以男女授受不親為名送他們進洞房!」
「那也是早晚的事啊……」泡泡念叨。
「那我也可以現在就跟你來個銷魂的洞房花燭夜囉?」香爵然樂了。
泡泡無語,終於明白了啥叫見桿就爬。
「看,重頭戲來了!」
古益深一身華麗的明黃色禮袍步伐穩健的步入了御花園,眾人紛紛向他行禮。
「諸位愛卿,今日乃是上邪節,」他入座主位,露出了具有安撫意味的笑容,「朕設宴御花園,與諸位同慶佳節,祈禱我雲夢萬古長存,繁華永固!」
「祝我雲夢萬古長存,繁華永固!」大臣們叩首慶賀。
「今夜,國師將趁此良辰為我雲夢占卜興衰!」古益深沖縈鶯一笑,後者儀態萬方的走到了他的身邊。
「請天機圖!」
兩名盛裝宮女恭敬的捧著錦帛走到縈鶯面前跪下。縈鶯得到了古益深的示意,一揮手,那卷錦帛便憑空飄起,在空中緩緩展開,上面繡著的星子也似活過來了一般閃閃發光。
「承天地之氣,蒼穹顯聖……」縈鶯雙手飛快的結著複雜的法印,神秘的光華從她身上顯現,與天機圖遙相輝映。只見天機圖泛出一股耀眼的銀光將縈鶯吞沒其中,銀光隨著繞口的咒文而像煮開的沸水般沸騰起來,虛幻的歌聲從中傳了出來。
「古雲出,神女迷;破軍盛,天下亂;冥皇出,天帝猝;妖出世,邪子顯;二子會,萬物定!」
卦辭是用古神語唱出的,在場的除了焱星之外都是一頭霧水。美麗的銀光漸漸平息,焱星眼神一肅,專注的盯著銀色的光繭。此時異變突生,銀光再次翻騰不止,幾絲血光從中湧出。
焱星神色一斂,施法罩住銀繭,血光也如與他對抗般擴大。突然,血光猛的向外衝去,撞上結界後又再次彈起。
「是你。」焱星倒退一步,卸掉餘勁,神色陡然陰森起來。
「星兒,許久不見啊。」尖利的女聲從血光中響起,語調溫柔卻詭異無比。
「把她還來。」
「誰啊?」
「我娘縈鶯。」
「別鬧了,星兒。這個古月族的小小術士怎麼會是你娘?娘親正在這裡啊,不要跟娘親鬧彆扭了啊。」
「我娘?」焱星冷嘲,「你也配?」
女聲明顯一頓,隨後發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哈哈哈哈,星兒還真是可愛,這是在沖為娘撒嬌吧?」
焱星眼底儘是不屑與譏諷。
「星兒,就算你不承認我,別忘了夢澤還在我手裡,現在再加上這個小術士,看來你我的母子緣分還未盡啊!」
「別擔心,母后只是來與你打個招呼罷了,這個能溝通運道的小術士先留在我這裡,待我們一家三口團聚之時再還給你吧!」
話音剛落,血光一閃,銀繭便同天機圖與縈鶯一起消失無蹤。
焱星掃了一眼呆若木雞的眾人,心中一緊,隨手破開虛空,最後瞥了一眼泡泡和香爵然的藏身處,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