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紀事 第三卷魂兮歸冥 第二章古牧犬和蘇格蘭牧羊犬
    「哦?」

    盤坐在蒲團上的男子一頭烏髮披散到腰部,眉間的硃砂異常鮮艷,他雙目緊閉,陰柔的面龐上無喜無悲,只是聲音略顯沙啞。

    「唉,老身無力處置此事,特來請教。」冥羅太君無奈的點點頭,盤坐在蒲團上的佝僂身形顯得格外怪異。

    男子閉目撥弄著念珠,直到柔順的臥在他身旁的白色長毛大狗耳朵一動,他才緩緩開口,「我想這位客人應該不會叨擾太君太久才是。」

    「真的嗎?」冥羅天君聞言愁雲一掃而光,說完又自覺無禮,連連向男子告罪。

    「無妨,只是這些日子裡難免會有諸事煩擾,還望太君不要深陷其中。」

    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冥羅太君起身告辭。只見她一揮手,一根枴杖就憑空出現在她手中,再次拜謝了男子的指點,冥羅太君拄著枴杖離開了男子獨坐的懸崖邊。出於對男子的尊敬,冥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在其方圓百里以內鬼怪必須徒步,冥羅太君自然也不例外,由此她也見到了迎面而來的那對男女。

    作為對能量最為敏感的地府一族,冥羅太君本能的感覺到這對男女遠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這麼簡單。那名男子雖然將氣息收斂的乾乾淨淨,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屬於高手的威壓,但在擦肩而過的那刻,冥羅太君竟然無法克制的打了個寒戰。而那名女子沒有男子那樣沉穩的步伐,甚至還有些虛浮,但她身上的能量波動極大,就好像被封印了一樣,最讓冥羅太君吃驚的是這女子身上的氣息竟與那陳小吹有幾分相似!

    冥界何時有了這麼古怪的人物?他們到底要幹什麼?作為地府的統治者,冥羅太君感到了一絲危機,可她隨後想起了男子的警告,只得放下了心中的探究欲,快步離開。

    沫沫隨著阮瞻在昏暗的黃泉路上前進著,他們是由法力強勁的縈鶯硬是在鬼門關撕開了個口子才進到了這個死者的世界。黃泉路上,哀鴻遍野。沫沫緊緊的抓著阮瞻的衣角,努力忽視身旁不甘的怒吼的亡靈,恍惚中她覺得這條殘酷的黃泉路永遠沒有盡頭。就這樣麻木的行進了十多天,黃泉路終於被走到了末尾。這條在人間鼎鼎大名的死亡一路終結於一座千丈懸崖,在懸崖上有一座搖搖欲墜的吊橋,在吊橋頭坐著兩個人。沫沫下意識的嚥了一下口水,她意識到他們終於走到了目的地。阮瞻在出行前告訴她,他們要到黃泉的盡頭地獄的裂縫那裡找一個人,這個人會幫助他們救回陳小吹。而那立壁千仞的懸崖下滾燙的熔岩和在熔岩裡苦苦掙扎拚命哀嚎的鬼魂無疑在全身心的昭示著地獄的到來,也意味著他們要找的人就在那座橋頭。

    出乎沫沫意料的是還沒等他們走進,橋頭上有一個人站了起來,那人慢慢的往黃泉路上走。一直到擦肩而過沫沫才看清這是一位白髮蒼蒼卻氣勢逼人的老嫗,這該死的黃泉路上光線實在太昏暗。

    「來者即是客,請坐。」

    盤坐在蒲團上的是個雙目緊閉的陰柔男子,他笑著用低啞的聲音邀請他們。還沒等沫沫反應過來一道白影就飛撲而上將她撲倒在地,感覺到一個濕漉漉的東西在身體上戳了戳去,沫沫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隻巨大的白色古牧犬!

    「GOD!沉死了……」沫沫被壓得流淚滿面,在心裡悲痛呼喊。

    像是聽到了沫沫心裡的聲音,壓在她身上的古牧犬發出了一道白光,只見它的身形縮水了一圈,耳朵翹了起來。沫沫目瞪口呆的看著身上巨犬的變化,終於忍不住驚呼出聲。

    「它、它是由古牧犬變成了蘇格蘭牧羊犬,對吧?!是變了,對吧?!它到底是什麼品種啊,不,不,它到底是什麼啊?!是狗吧?!是吧?!」

    「吐槽點太多了導致我根本不知道要吐哪裡啊!話說我從到這裡開始就只是在吐槽啊!這樣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姑娘莫怕,它只是想記住姑娘的味道而已。「男子有些忍俊不禁,出聲召回了巨犬。那只成功進化的蘇格蘭牧羊犬在沫沫身上大肆撒嬌了一番後乖乖的回到了男子身邊趴下……

    頂著一身狗口水的沫沫不安的看向阮瞻,後者毫無顧忌的坐在了面對著男子的蒲團上。男子見阮瞻落座變捏起一個法訣,一道金光籠罩了三人。

    沫沫驚訝的看著四周的金色罩子,在來之前的相當一段時間裡她都在阮府接受術法訓練。由於阮母忙著經行陣法準備,她只得師從據說盡得國師大人真傳的阮瞻阮老師。實際接觸之後,沫沫發現阮瞻的知識量真是大的驚人,簡直媲美一本《法術詳解》,最要命的是,他知道的法術都是他會的……好吧,讓我們文雅的來一句,非人哉!在阮老師一手鞭子一手糖果的「諄諄教誨」下,沫沫生生的記住了各種實用法術的施法手印和口訣。但記住和學會的差距是很大的,就連最快上手的照明術她也僅僅能使食指發光而已。由此沫沫被阮母戲稱為理論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也許有人記得沫沫在柳如花門下學的就是道術啊,為什麼還要如此不濟呢?這就要牽扯到一個很尷尬的數據了-------沫沫自拜師以來道術使用次數是……零……這是房大小姐一生的恥辱。其實想想原因也很簡單,道術在天下第一惡人門派裡已經失傳數代了,就連柳如花也不得其門而入。在只有口訣連運氣的方法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修煉,萬一走火入魔了可怎生是好。所以沫沫一直以來都是身懷巨寶卻不會使用,畢竟那些傳下來的道術書裡什麼法訣都有就是沒有基礎入門,開派祖師的這一疏忽導致了沫沫只能流著淚背口訣,唯一能拿來的現現只有理論知識。

    法術是由道法、巫術、咒術、佛法等組成的術法體系的總稱,也是現在的修真界最偏愛的修行法門。沫沫經常猜想不論是仙界還是魔界,打起群架來一定是統一的結印唸咒,然後各種法術和飛劍、飛刀、流星錘滿天飛,而光膀子直接搞近身戰的估計是珍稀動物,需要天帝劃出自然保護區特殊對待。

    瞎想歸瞎想,沫沫還是仔細的研究了包住三人的金光,結果發現它竟不屬於被她強行錄入腦中的任何法術體系!

    「姑娘似乎有什麼疑問。」男子微笑,雙手在胸前合掌。

    「啊,抱歉,」沫沫撓了撓頭,「你所使用的法術很特別,我很好奇。」

    「姑娘很坦率呢,」男子溫和的說,「這是佛禁的一種,佛禁是佛、菩薩、羅漢的一種小技巧,以觀音為最。」

    沫沫倒吸一口氣,她是聽過「佛用佛禁,仙習仙法,魔使魔訣」的說法,那麼這位男子難道是……

    「他是地藏。」一直沉默的阮瞻揭開了謎底。

    沫沫被震在原地,傳說中地藏菩薩為了拯救懺悔的鬼魂而駐守在黃泉路上,沒想到她有生之年竟然能夠親眼見到這般傳奇人物。但是,要是他是地藏菩薩的話,那這只會改變品種的大白狗就是傳說中地藏的坐騎神獸諦聽?!她剛剛是被諦聽給調戲了?!不,不能下去……

    地藏沖沫沫微微一笑,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沫沫無法描述俊美的地藏應該有著怎樣的一雙漂亮的眼睛。因為她在地藏一睜開眼的瞬間就淚流滿面,那雙眼睛是超脫三界的眼睛,是模糊了美醜的眼睛,是經歷滄海桑田的眼睛,如果非要有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慈悲。沫沫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哭過,她看著地藏的眼睛卻根本無法從其中的大慈大悲中脫身,只能任眼淚一次又一次洗刷臉龐。

    「夠了!收起你的神佛之眼!」一聲大喝打斷了沫沫和地藏的凝視。

    「老弟何必這樣?」地藏啞然失笑,再次閉上眼睛,「我只想給這位姑娘一點小幫助罷了。」

    「不必勞你費心。」阮瞻的臉色隱隱有些不快,地藏露出了瞭然的神色。

    沫沫站在原地大口喘著氣,她肯定終自己一生可能都不會忘掉地藏的眼睛,她覺得在那一瞬間她被地藏點化了。

    「喂,阿瞻你不會跟地藏菩薩是老相識吧?」她驚疑不定的問。

    「我曾經與地藏有數面之緣。」阮瞻似乎很不想提及這回事,他把頭歪向一邊,很明顯的斜了地藏一眼。

    「我們是在我入世修行的時候結識的。」地藏不以為杵,笑的風輕雲淡。

    「那個,菩薩……」沫沫被現場的氣氛弄的有些蒙,但她好歹還記得本來的目的。

    「沫沫姑娘不必多禮,我入世時與阮瞻有金蘭之義,姑娘叫我一聲大哥即可,我也可托大稱呼姑娘為妹子。」出乎意料,地藏菩薩親切的猶如鄰家哥哥。

    「大哥既然這麼說,小妹就卻之不恭啦。」有桿不爬不是她房沫沫的風格。

    「剛才地府的冥羅太君說有一個不在輪迴簿上的鬼魂,想必你們是為了這個而來吧。」

    「正是,我們想要把她救出來,求大哥幫忙。」

    地藏聽到沫沫的話,緩緩撥弄著念珠,沉默了半晌。

    「老弟,你先帶她去見那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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