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的睡眠不足讓陳小吹的眼瞼下有著深深的一片陰影,活像某種生活在四川的珍稀動物。打了個大大哈欠,她拖著彷彿注了鉛的雙腿向房間蹭去。這些天裡,沫沫忙著向蘇宓學習醫術,泡泡則每日和奇跡般還逗留在這裡的正荷夏汐陽嘰嘰喳喳,武思邪正為處理任思思大小姐的事頭大,阮瞻還是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於是,調查古雲大帝的重任就落到了陳小吹一個人的肩上,壓的她心力交瘁。
「要不是為了回去,老娘才不會管你家的那點破事呢!」
如今,每日沖古雲大帝的畫像洩憤已經成了她的例行公事。
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吸引了陳小吹的注意,她掏出從正荷夏汐陽那裡勒索來的高倍望遠鏡,對準了半空中的那只鴿子。順著鴿子的軌跡,她見到阮瞻伸手接過灰色的鴿子,從它腳上拿下了什麼東西,再將它放飛。陳小吹咬緊了嘴唇,逗留在蘇宓府上的這些日子裡沫沫的信件多的嚇人,幾乎將她的房間塞滿。在她繁忙的時候,這些信件是有阮瞻專門處理的,難不成阮瞻也和那個泡沫報社有什麼不清不楚?
其實陳小吹非常想得到沫沫手中的情報網的幫助,可惜後者這些天忙的焦頭爛額、暈頭轉向,她也只好暫且忍耐,等她請教完醫術再與之商量。雖然那時肯定有些晚了,在也強過她一人抱著厚厚的《雲夢王朝編年史》啃。
陳小吹收起望遠鏡,背著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趁機理理煩亂的思緒。
古雲大帝二十歲時為了反抗地方豪強的剝削而揭竿而起,憑藉著過人的膽識與謀略,他手下集結了一批當世英豪,割據一方。當時的雲澤洲內部分裂,林林總總的大小勢力共有上百個。天帝算出古雲大帝為真命天子,特派自己的愛女幻夢從東海之墟下凡相助於他。在幻夢的幫助下,古雲大帝終成一方霸業。為了紀念神女的功績,他特意抽取了自己和神女的名字中的一個字,建立了延續千年的雲夢王朝。為了鞏固王朝的統治,古雲大帝先後娶了天磊國第一公主為後和有開國之功的古月族族長為妃,後來又娶了橫暮洲蒼國公主為妃。次年,後誕太子岳儀,第一帝姬月藝,月藝後被封為朝月公主。三載,夢貴妃誕皇子焱星,皇子被封為平鼎王。古雲大帝一生只此三位妃子,被視為後世君王的楷模……
陳小吹轉身換了個方向,心中只覺有一股說不上來的蹊蹺感。她再次理順思路,想到了望歸鄉。
神女幻夢為避免遠古神魔大戰而導致生靈塗炭,自願前往無名洲。為等待愛人的歸來,古雲大帝退隱望歸鄉……
等等!
神女幻夢?!
陳小吹只覺醍醐灌頂,有一層薄膜瞬間被穿透。為什麼傳說中與古雲大帝相戀的神女沒有成為皇后?神仙的眷顧比任何國家的支持都有力啊?要是在地球還可以用神人有別來搪塞,可這裡是神仙滿地滾的五洲三島啊!一個半神的帝王娶個神仙有什麼大不了的啊!
想到這兒,陳小吹提起裙擺,跑到了床頭,從枕頭底下掏出了兩本冊子。較厚的那本是這幾日險些被她翻爛的《雲夢王朝編年史》,另一本則是沫沫借給她《雲夢王朝人物圖鑒》。這本圖冊裡有雲夢王朝歷代皇室的畫像,是沫沫找人照著皇室太廟裡的正版畫像臨摹的,幾可以假亂真。她先是翻開了《雲夢王朝編年史》,裡面有這麼一段話:
神魔戰於無名,神女欲前往止之,帝勸曰:「汝,甚矣。蒲草之力弗能止也。」神女曰:「願一試。」是故,別帝於紅葉。帝謂神女曰:「此去不返,奈何?」神女曰:「共死也。」說罷,乘風而去,帝久駐才還。
陳小吹總覺得這段話裡包含了一些她參不透的玄機,直至今日才抓住了一點皮毛。她又翻開了圖冊,想在圖畫上得到更加直接的印象。這本圖冊她昨日才從沫沫手中拿到,還沒來得及翻看過。這次一翻,她驚訝的發現原本屬於古雲大帝的首頁上竟是一片空白!要知道古雲大帝的畫像在雲夢國裡可不算是什麼稀罕物件,可這最正統的宗祠裡竟然沒有,難道是太普遍就不掛了嗎?她連翻幾頁,發現緊接著的兩頁還是空白,只有到第四頁才出現了朝月公主的畫像。除去應該在後面統領另一朝的太子,這最後的一張空白就是焱星了。陳小吹再遲鈍也知道這裡的問題大大的有。咬咬牙,她直接翻到了**嬪妃的部分,略過打頭的皇后,她再次驚呆了。這次不是因為空白,而是一頁上畫了兩個人。
兩名女子並肩而立,二人都側向兩旁,與對方形成分離之勢。左邊的女子與今朝雪有點神似,看上去高雅出塵;右邊的女子艷麗非常,腳踏祥雲,神色傲然。在這頁的開頭處赫然寫著夢貴妃夢澤。陳小吹可以判斷出左邊的女子就是傳說中的夢澤,可右邊的那個是誰?難道是古雲大帝口中被夢澤召喚而來並且附於她身的妖物?
陳小吹下意識的撫摸著畫像,突然臉色一變。她對著畫像瞪大了眼睛,手也開始不停摸索。這兩個女子之間被人隱秘刻上了淺淺的凹痕,正是一個雙向箭頭的樣子!這本冊子原本屬於沫沫,那是誰動的手腳自然不必明說。覺得被人狠狠的愚弄了的陳小吹真是有些怒火中燒,她決定立即對沫沫提出她的強烈譴責和嚴正抗議。什麼太過繁忙,什麼一不小心會被阮瞻殺掉,姑奶奶她都不管了!
打定主意後,陳小吹覺得眼前豁然開朗了起來,起碼比剛才像沒頭蒼蠅般亂撞好了很多。沫沫一定是在暗示她,說不定她早就在等她前去理論。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老是在算計別人的陳小吹也嘗了一回被算計的滋味。她深呼吸一口氣,很好,焦躁多時的大腦漸漸平靜,內心的驚濤駭浪也逐步回歸控制之下,她開始盤算怎樣扳回一城。這時,一絲極輕微的聲響傳入了她的耳裡,讓她一下子冷汗淋漓。那是輕微的呼吸聲,卻不屬於她-----這屋子裡有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