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花和殺人蜂的羅曼史開端並不浪漫,甚至充滿了憤恨和賭氣的意味。因為那天是柳如花失戀的日子。
「阮洪烈這個老小子太不仗義,吃了就吃了吧,用的著第二天跑到我這裡道什麼鬼歉嗎,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縈鶯也是,放著我這個一個大好青年不要,怎麼偏偏被那個混蛋勾上手了呢?」直至今日,柳如花想起當年那段斷送在損友手上的初戀還是忿忿不平。
「師父您節哀順變……」沫沫遞上了一杯茶水。
「節你個大頭鬼!這個詞是這麼用的嗎?!」柳如花將茶水一飲而盡,澆滅了些火氣,「我幼小的心靈被那對狗男女無情的傷害了,當天晚上就去找了老西瓜喝酒,打算一醉解千愁。哦,老西瓜就是現在的武林盟主郝東西。」
沫沫和泡泡被盟主大叔「如雷貫耳」的本名弄得滿頭黑線。
「誰知道這傢伙也落井下石,說我這根狗尾巴草根本配不上人家那朵金牡丹,縈鶯總算作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交友不慎啊!老子這輩子就是栽在交友不慎上了!你說我好歹也是天下第一惡人,武藝高絕,通曉黑白兩道,哪裡比不上阮洪烈那個邪惡的跟魔教教主有一拼的傢伙?為了證明我的實力,老西瓜跟我打了個賭,賭我能不能偷看武林第一美人洗澡。」
「請問,為什麼要用這個來證明呢?」泡泡舉手提問。
「小丫頭們,見識短了吧,」柳如花不無得意的笑著,「偷看那死鬼洗澡可是在當時被稱為死之風流啊。」
「不得不承認,那死鬼能當上西王也是有些真材實料的,他的武功在江湖上能排進前十,而且心狠手辣。他老娘毒蜘蛛是江湖上有名的蛇蠍娘子,也是上一代的毒聖和東王。他爹殺人蚊是殺手界的傳奇,更難得的是他也是擺弄陣法的一名好手。因此他們的老窩驚魂谷簡直就是死亡之地,不但外圍有連環陣,谷內也是機關相連,毒霧瀰漫,外人進去真是不死也要脫層皮。況且谷內居住的人都身負絕學,想要不驚動他們更是難上加難,因此這驚魂谷是試煉人的實力的最好去處。不過就這麼一家子竟然還混成了白道高手,真是奇哉怪哉。」
也就是複合型人才免費選拔基地外加死亡之旅售票站嗎?兩個丫頭無語,光看名字讓人還以為他們是昆蟲世家呢。
「當然這些對老子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了,我沒花多大功夫就找到了浴房,在那上面蹲了整整兩個時辰才等到那個死鬼。」柳如花完全無視了自己出陣後活像乞丐的裝束和學貓叫騙過侍女才得以逃生的事實。
「那您成功的看到了嗎?」
「看是看到了,」說到這,柳如花的面色有些古怪,「可是好像看多了。」
看多了?兩個丫頭面面相覷,疑惑不解。沫沫開始回想自己偷看古丹戀洗澡的情形,難道這偷窺也分等級的?
「因、因為……」柳如花難得的吞吞吐吐起來,他看了看僅有的兩位聽眾,咬了咬牙,「就是他當時和別人在一起沐浴!」和自家兩個正值妙齡的女弟子談論這種事,饒是柳如花那厚過城牆的臉皮也微微泛紅。
「幾個?」兩個正值妙齡的女弟子反應相當淡定。
「什麼幾個……?」
「幾個美人啊?男的女的?」在天香樓混過的兩人對此事已經見怪不怪,甚至更荒誕的也見過不少,不知柳如花得知此事後心裡會有何感受。
柳如花被噎的言語不能,他這是收的什麼徒弟啊?
「什麼美人?別瞎想!」終於意識到自家徒弟的與眾不同的柳如花也豁出去了,「咱是天下第一惡人又不是什麼衛道先生,沒有什麼教不教壞的問題,我就直說了,跟他共浴的那人是沫沫的前輩-----紫荊護法楚天河。他倆是發小,從小在一起慣了,當時好像是有事要談就一起洗了,那個池子很大,裝七八個人是不成問題的,兩個男人又不必避諱什麼……」
這是什麼邏輯啊,那殺人蜂不是彎的嗎?泡泡感歎了一下,一回頭發現沫沫正奮筆疾書,她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當時那死鬼還不是西王,楚天河也只是剛剛被內定為這代護法……話歸正傳,老子被嚇了一大跳,以至於失足從房頂上掉了下來,被剛巧路過的毒蜘蛛抓到,在驚魂谷裡度過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在那段日子裡師父你就和吾主日久生情了?」沫沫露出了曖昧的表情。
「是啊,」柳如花大笑起來,頗有些雅痞的味道,「那畢竟是武林第一美人啊。」
「那您幹嘛要逃,不是兩情相悅嗎?」如花姐痛快的承認讓泡泡皺起了眉。
「因為天河。」笑聲驟爾停止,柳如花神色變得複雜,「天河死了,是阿蜂殺的。」
「啊?!」劇情跳躍過大,兩個小丫頭顯然有些跟不上。
「您是說四個護法之所以少了一個是因為我的前任紫荊護法楚天河被吾主殺了?為什麼?」沫沫說這句的時候壓根沒停頓。
「天知道,當天河拖著重傷的身子找到我時,他已經奄奄一息了,只來得急警告我一句話……」
「什麼話?」
「快跑,下一個就是你!」
兩人愕然。
「誅殺天河是阿蜂繼任西王后的第一個大動作,由於是紅綾教機密,我也知之不詳。但我很好奇是什麼能夠讓阿蜂對有如親兄弟一般的天河下手,況且天河臨死前的遺言讓我非常在意,」柳如花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是一個很磨人的人,容不得兩人之間有任何猜忌和隱瞞,如果這樣,我寧願分開。我問過阿蜂,但他卻不肯說,所以我走了。」
「師父……」
「我還是有些瞭解天河的,他臨死前的話不光是警告,同時也想表達阿蜂也是身不由己的,不知為了什麼,我繼續呆在阿蜂身邊他就會殺了我,如果真是這樣,不如分開。這樣他將來殺我也不會有太多猶豫,畢竟十年,能改變沖淡的東西太多了。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托人調查天河的死因,現在才有些眉目,可見這件事的重大。」
「既然他現在找到這裡了,恐怕就是攤牌的時間到了,我也躲累了,就好好陪陪他吧。」柳如花說著,從懷裡掏出了幾本冊子,「這是我整理的古雲大帝的手稿還有我在各大銀莊的找兌憑證,你們收好,先說好了,不准給老子都花了!」
沫沫接過冊子,默默的揣進懷裡。旁邊的泡泡早已紅了眼。
「師父,對不起,」半響,沫沫緩緩開口,「如果我不貪圖紅綾教的情報……」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不知者不怪,而且你這件事做得好!這樣你和泡泡的安全終於不用為師顧慮了!劣徒,怕什麼?」柳如花賞了沫沫一個爆栗,笑的邪氣四溢,「十大高手裡老子排第三,他才排老七!」
匆匆和殺人蜂拜別,沫沫的心裡五味雜陳,與泡泡一起拉上乖乖的當門神的陳小吹,三人一路狂奔,直到到了山腳才停下。
「我們下一步做什麼?」陳小吹趁休息的空當把這個卡在喉嚨好久的問題提了出來。可是這對師姐妹臉色都難看之極,誰也沒顧上搭理她。
「泡泡別擔心了,你忘了師父最後的話了嗎?」看到師姐的小臉還是皺成了苦瓜,沫沫輕聲安慰,雖然她內心也很是無助。
誰知,泡泡一聽這話竟然哭了出來。
「我、我剛想起來,我曾聽師父說過…他在江湖上罕有敵手…平生只承認二人高他一籌一人與他齊、齊平,齊平之人是阮伯父,高出之人是、是盟主和、和、和殺人蜂!」
「GOD!」沫沫下意識的抓緊了胸口的十字架,聲音裡也罕見的有了慌亂,「我就知道百曉生那個色鬼老頭的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史上最強、最真實、有專業考據的武林劍俠遊仙十大高手金光排行榜根本不靠譜!」
「我想那位殺前輩不會對柳前輩出手的,你們看這些天不是都沒事嗎?」被晾在一邊的陳小吹靠著隻言片語推測了幾分,試圖安撫兩人,畢竟三人之間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只可惜,她一開始便沒有全用真心。
「那根本就是在敘舊情,很快就要動手了!」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小吹安慰的話。
「誰?」明知毫無意義,但作為資深武俠小說愛好者的沫沫還是奴性堅強的問出了這句經典台詞。
「本王!」蒼老的聲音裡蘊含著不盡的威嚴,斜靠在山石上的短髮少年笑的詭異之極。
「你是……奇偶兒?」沫沫想起武思邪的轉告,不覺毛骨悚然。
「哈哈哈,就是我,就是我!」奇偶兒在原地轉起圈來,笑聲清脆。
「前輩有何指教?」發現陳小吹早就推到了三丈開外,又不能指望泡泡的口舌,沫沫只好硬著頭皮與奇偶兒周旋。
「開始了!開始了!」奇偶兒獨自歡欣的拍手尖叫,「戲!戲!正角兒!正角兒!」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怎麼了?」泡泡完全被這怪異的一幕嚇著了。
「開始了……」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沫沫拉著泡泡開始不著痕跡的後退。
「作為這場精彩大戲的回禮,本王送你們一程!」
話音剛落。扭曲的黑暗就將她們包圍,連退的最遠的陳小吹也沒放過。在完全被黑暗包裹前,沫沫和泡泡身上的契約印記同時發光,閃著金光的四個字出現在她們的腦海裡。
尋找焱星。
作者有話說:如果某淼說相當喜歡奇偶兒這個瘋瘋癲癲的角色,會不會有人PAI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