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中的脈動,
是樵夫老傑克的鼾聲,
迴盪在五個街區之間,
但卻是微風吹醒了,
晨曦中的帕拉迪亞。
嬰兒的第一聲啼叫,
是瑪麗大嬸的孩子,
在等待著母親的乳汁,
但卻是先知降下的甘霖哺育了,
晴空下的帕拉迪亞。
嘈雜的金屬撞擊聲,
是獨臂的拉爾斯的鐵錘,
與他的汗水一起落在通紅的劍坯上,
但卻是騎士的長劍守護了,
夕陽下的帕拉迪亞。
喧鬧的人聲,
是醉鬼波諾的酒後胡言,
挑逗著滿臉雀斑的酒吧女侍,
但心裡想著的卻是,
暮靄中的帕拉迪亞那面,
住著的美麗精靈。
天籟一般空靈的歌聲,
是教堂唱詩班在歌唱,
光明女神的聖潔美麗,
但卻是在美麗半精靈少女吟遊詩人的歌聲中,
夜色下的帕拉迪亞,
漸漸入眠。」
自稱美麗半精靈少女吟遊詩人的麗莎放下了豎琴,受到的不是歡呼和讚歎,而是……
「什麼破詞!」有人高聲叫囂著。
「真難聽,換點我們聽得懂的!」酒吧裡一個髒兮兮的流浪漢模樣的人吼道。
「你那個樣子也敢號稱美麗?」一個流氓模樣的人吹著口哨,「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你在過十年再說吧!」
「老闆,我們不要聽這種娘娘腔的東西!」一個獨臂人大喊,這就是那個鐵匠拉爾斯。
坐在吧檯上的半精靈少女臉色煞白,她從沒預料到這樣的場景。
她的嘴唇一扁,然後眼淚從大眼睛裡滾落下來:
「人家不干啦……人家第一次唱歌啦……人家寫的第一首歌……人家很喜歡的……」
然後嗚嗚的哭起來。
喧鬧的酒吧裡瞬時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的人神色變得驚慌,像著了魔一般。
「拉爾斯你個老笨蛋!把小女孩弄哭了。」流氓模樣的人露出了與他外貌不相符的慌張神情。
「胡扯。」拉爾斯吹鬍子瞪眼睛,「都是你們開的下流玩笑。」
「蠢貨,現在不是對罵的時候!」酒館裡的某個臉上一道可怖傷疤中年人說到,然後走向了麗莎。
「對不起啊!小姑娘,都是那些叔叔們不對。你唱得很好。」
他努力做出溫柔和藹的表情,卻只能使他的臉看起來更加猙獰。
麗莎嚇的不哭了,渾身顫抖的抱著她的豎琴蜷縮在角落。
「笨蛋!你長得太可怕了!」拉爾斯狂笑起來,「小女孩被你嚇傻了!哈哈哈!」
「你說的倒輕鬆,要麼你來!」女孩的反應讓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大盜無比尷尬。
「喂!你們在幹嗎?」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欺負小女孩嗎?」
門口出現了一位騎士。
「啊!不不不,怎麼可能呢?佐迪亞大人。」那個流氓模樣的人臉上堆滿了微笑,「這個是這裡新來的吟遊詩人,我們只是在鼓勵她而已,是吧,大家?」
說著向旁邊的人狂使眼色,尤其是那個嚇的不敢抬頭的刀疤臉大叔。
「啊!沒錯。」
酒館裡響起了先是稀稀落落,然後整齊而熱烈的掌聲,還夾雜著叫好:
「你唱得太好了!」
「這絕對是我聽到過的最好聽的歌。」
「麗莎我愛你,你最漂亮。」
艾笑著搖了搖頭,策馬走開了。
而麗莎也不再哭泣,她呆呆的望著佐迪亞離去的方向:
「這個騎士好帥啊!這就是傳說中的我的白馬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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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帕拉迪亞依舊生氣盎然,熱鬧的街道上不少人來回奔忙著。
其中有不少的一部分是真的在修繕房屋,準備迎接將要到來的暴風雨。
破爛的房屋,骯髒的街道,混亂的人群。
這就是帕拉迪亞——帝都的排泄口。
這裡會讓所有來自帝都的人都感覺到如同身在地獄,空氣中瀰漫的汗味、餿味和腥味,還有來往的那些長相怪異醜陋的人像你投來的不友善目光,可以直接把像麗莎那樣的小女孩嚇哭。
但只有艾佐迪亞知道這些人眼神背後的澄澈。醜陋?也許,但和這些人相處,比與北區那些衣著光鮮,容貌俊秀的貴族們相處要舒服得多。至少不用偽裝,不用強裝笑顏。
而對於出身於下層貴族的艾,他寧可呆在這種地方,這也是他自從來到這個地方當守備長官之後就越來越少返回貴族圈子的原因。
當然,這只是他,曾經的「天才少年」,「最年輕的聖騎士」會甘願呆在帕拉迪亞當一個小小的守備軍官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個,是他現在要去的地方。
他穿過了整個帕拉迪亞地區,離帝都中心越來越遠,直到可以看到精靈居住的森林。遠離了帕拉迪亞的喧囂,在一座小山丘上,坐落著一座小木屋。
艾在山腳下下了馬,然後走上了山坡。
在木屋前停了下來,並沒有直接敲門,而是走到了木屋前的小池塘邊。
水面上是一個英俊的男人的倒影,亂草一般的金色短髮,像是狂風吹過的麥田。散發著活力的臉龐,而高大的身材在盔甲的幫助下顯得更加威猛,彷彿傳說中的戰神一般。
而所有有幸和他交手過的人也會給出同樣的評價。
他對著水面理了理頭髮,做了一個自認為最瀟灑的笑容,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的確很英俊。比起菲比斯或者維格菲那種陰柔,艾無疑陽剛的多。
他敲了敲門,迎接他的卻不是他期待的人。
「啊~~~~這不是小艾艾嗎?」迎接他的是一聲柔媚精緻的面孔和甜得發膩撒嬌一般的聲音,但是,真正吸引他注意的還是精靈特有的尖耳朵和與精靈族纖細身形完全不相配的——
豐滿到誇張地胸部。
然後這位女士還特意給了艾一個熱烈的擁抱,同時,似乎是故意的故意用她高聳的乳峰在艾身上來回的摩擦,紫色的,散發著誘惑幽香的長髮還不住撫弄撩撥著艾的面頰。
如果一個人第一次接受這種待遇早就鼻血狂流不止了,可是艾已經習以為常了,於是只是稍微得臉紅了一下就從精靈女士的溫暖懷抱中掙脫了出來。
「女王閣下,您怎麼會在這裡?」
那位被稱作女王的人很哀怨的向身後看去,一付不滿的語氣:
「伊芙,你看,你家小艾艾不歡迎我。」
「薇薇安娜,你別鬧了。」被喚作伊芙的女人也羞紅了臉。
外人一定難以想像,溫柔如水,美麗如冬日的陽光,黑夜的明燈一般的先知伊芙大人竟然會露出這樣小女孩一般的神情。
被喚作薇薇安娜的精靈女王瞬間膩上了伊芙的身體,很曖mei的輕咬了下她的耳垂。輕聲地說,卻清楚的足以讓艾聽見:
「你臉紅了耶!難道讓我說中了?你們兩個……難道真的……」
說著薇薇安娜曖mei的眼神又挪到了艾的身上。
艾尷尬的咳嗽一聲表示該適可而止了。
「好了,薇薇安娜,不要鬧了。」伊芙掙脫出了薇薇安娜的魔爪,「我們還有正經事要談。」
兩人肢體糾纏之間,春guang無限。
如果不是艾的定力好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了。
他習慣了。
他很清楚精靈女王薇薇安娜在精靈中是一個什麼形象——美麗,端莊,高貴,典雅。可是他也知道薇薇安娜一遇到伊芙,這個童年的好友就會發瘋,然後變得無比的熱情與……
放蕩。
所謂的端莊,高貴,典雅瞬間蒸發殆盡。
三人依次坐下,伊芙又恢復了自己在人們心目中的那種形象。
聖潔,美麗。
「呃……」艾先開口了,「伊芙你也想到了那個預言吧!」
伊芙微笑著搖頭。
「嗯,但是那又如何呢?光明神典裡的話沒有幾句是能信的。」伊芙說,「艾,我知道你會來,所以我才把薇薇安娜也叫來。我的目的的確與這個預言相關,但卻不是關心這個預言的內容。」
「伊芙我搞不懂噯……」薇薇安娜顯然並沒有鬧夠,預言什麼的她當然知道,可是光明神教的關她何事?
「你們難道忘了光明神教與我們的關係?」伊芙的話很嚴肅,「這個預言是一個機會……」
「不,不可能!」艾聽出了伊芙的意思,堅決地擺手,「不會的。薩拉不是那樣的人。」
「你不瞭解她……」伊芙歎了口氣,「她就是那樣的人,我是她的眼中釘,帕拉迪亞也是,她不除掉是不會甘心的。」
「伊芙。」艾起身,「你想太多了,我不想聽你說這個。」
「艾!」伊芙也站起來,拉住了作勢要走艾的手,
「聽我說,也許我想多了。但是小心點好嗎,準備一下,多留意一下。」
「為了帕拉迪亞。」伊芙深情的望著面前的男人,「也為了我。」
艾無法拒絕,也從未想過拒絕。
「我會永遠守護著你的,放心。」
艾堅定的握住伊芙的手。
「喂,喂!」薇薇安娜很不合時宜的打岔道,「你們兩個不要肉麻了!你們說的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薇薇安娜只是裝傻,她當然聽得懂。
「你也要小心,畢竟葉影森林也是帕拉迪亞的入口之一。」
薇薇安娜銀鈴般的笑聲響起:
「通過我的森林?除非他們瘋了!」此刻她突然注意到兩人牽著的手還沒有分開。
注意到薇薇安娜的眼神,兩人同時尷尬的縮回了手。
「好了,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我先走一步。」
「拜拜伊芙,拜拜小艾艾。」說完她給了一人一個香艷的長吻。
「等等。」伊芙叫住了薇薇安娜,「我沒跟你開玩笑,小心一點。」
「安啦!我的先知大人。有我在,沒問題的。」
薇薇安娜哼著歌走出了門,還特地輕輕的把門給關上了。
剩下艾和伊芙兩人在屋裡尷尬的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