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不請自來的客人
距孫女曉華的婚禮只有一個禮拜了了。這天早上，爺爺奶奶照例老早就起來了，小嬸嬸娟子在廚房裡和奶奶一起做早飯，大清早廚房裡並什麼什麼事做，奶奶早上就是習慣煮一大鍋香香的大米粥餵飽大家，小嬸嬸一年裡在婆婆家統共呆不了多少日子，她早早起來，只是想給公公婆婆留一個好印象罷了。
家裡這幾個寶貝都喜歡喝粥，尤其是小迷糊，香噴噴的粥可以喝上兩碗，若是吃飯，半碗米飯也就足夠了，奶奶可不管這些女孩子是不是在減肥，她們吃的多奶奶就開心，吃少了就反省自己是不是飯菜做的不夠好，再接再厲，爭取能在下一頓把大家喂的飽飽的。
農村人自然有農村人的習慣，每戶人家一大早醒來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自家院子的大門，有客來訪也不會吃閉門羹。
迷糊和姐姐還睡著呢，這些天熱情的來訪者總是無休止的在挑戰她們一貫堅持的作息計劃。生物鐘已經被徹底打亂了，陽陽和琴叔叔也還房間裡睡著呢，今天一大早，這個農家小院還都在夢裡的時候，來了幾個他們家不受歡迎的客人。
「伯父好，那麼早就起來了。」每天早上，爺爺總會在自家院子裡練太極拳，今天才剛剛開始鍛煉呢，一大早，孫女外婆家的幾個舅舅卻不請自來，他們那一副低聲下氣的樣子讓爺爺幾乎不敢確定他們就是大媳婦的娘家人。
小迷糊的外婆只生了她媽媽一個女兒，那幾個舅舅和媽媽只是是同父異母的哥哥，他們和這個妹妹關係向來不好，兒子金龍家遭了那麼大的變故，大媳婦的娘家人也只在喪禮的當天露過一次面，背後不知道被人說了多久呢。
當年她們的媽媽不想嫁一個對他們有利的好婆家，而是跟了小迷糊的爸爸，娘家人就此和她斷了關係，這些年除了婚喪大事大家禮節性的互相造訪外，琴家和他們幾乎是素無往來的，今天這麼早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你們不是比我還要早嗎？」爺爺停下手裡的動作笑著說到。不管怎麼樣，來者是客，既然他們到了琴家這一畝三分地上，他們就要熱情相待，爺爺想到這裡，接著說道。「這麼早肯定沒有吃早飯吧，家裡沒有好菜，但飯篤定讓你們吃飽的。」
小迷糊家一共有四個舅舅，三個姨媽，在兒子家遭了變故後，幾乎就沒有來過，不知道他們今天貿然造訪是什麼意思？
「伯父您太客氣了，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們就不客氣了。」他們今天有事相求，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這麼客氣過，聽了爺爺的話，小迷糊那個年齡最長的大舅舅居然點頭同意了。
於是大家便進了家門，滿屋子的嫁妝幾乎把大家的眼睛都要看花了，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的妹妹、妹婿死了這麼多年了，還有這麼厚的家底置辦這麼多的嫁妝，還聽說那天韓家帶來的四萬塊錢的彩禮他們居然一分都沒有要，大概是苗家資助這份嫁妝的吧，早就聽說他們把這倆個外甥女當成女兒一樣寶貝的，有錢，誰不會做這樣收買人心的事情呀！
「伯父，想不到大外甥女的嫁妝這麼挺括。妹妹、妹夫在世，也不過如此了。」小迷糊的那個不大說話的三舅舅說到。
聽他們提起大火中喪生的兒子和媳婦，琴爺爺倒是有一剎那的恍惚，他們走了，還好留下的倆個女兒都比別人爭氣，總算可以在媳婦的娘家人面前說得起響話。
「金龍他們夫妻走了已經整整七年了，還好，他們留下的這倆個女孩子都很優秀，曉華自從上班後，年年都是先進，迷糊還沒有畢業，就在一個大雜誌社上班了，姐妹倆總算沒有讓她們的爸爸媽媽失望。」今天不在他們面前誇獎這倆個懂事的孫女，那什麼時候誇她們？
爺爺存心在小孫女的幾個舅舅跟前說了這麼多話，算是跟他們提個醒，當初你們的妹妹嫁給我們琴家是沒有錯的。
「伯父您說的對，方圓百里，現在誰不知道琴家呀？迷糊這麼小的年齡就上清華了，不光是我們六灶鎮，市裡面上次不也通報表揚了嗎？這些年總是我們不好，讓妹妹和妹夫受委屈了。」小迷糊的大舅舅向來都是張牙舞爪的，可沒有聽說他服過誰，今天他這麼低聲下氣的說話，鐵定是有事求他們，到底怎麼啦？
聽到屋子裡說話的聲音，除了小陽陽，家裡其他人都起來了，這麼早就有賀喜的客人了？
「外孫女都起來啦？是我們把你們吵醒了吧？」姐妹倆醒來後還在猜測誰會這麼早到她們家來，卻意料不到是這幾個從不來往的舅舅。
她們的外公老早就沒了。她們那個親外婆不但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耳朵根也向來很軟，她唯一的女兒生的都是倆個丫頭片子，當年嫁到琴家還是逆了家裡那個老外公的心思，因此就是算是自己的親外甥女，她也從來沒有好好疼過。
「舅舅」，小姐妹倆見今天來的客人竟然是這幾個從小就疏遠的舅舅，看了他們只是禮貌打了招呼就吃起粥來，小嬸嬸早已經為大家盛好了煮的香香的大米粥，姐妹倆都埋頭喝起粥來。
小嬸嬸也是銀龍聽說過她大嫂家的情況的，對她們有這樣的舅舅和外婆也很不以為然，她現在和銀龍倆人感情好的蜜裡調油，自然是向著自己的夫家，因此飯桌上一時間大家除了喝粥的聲音，竟然安靜的沒有別的聲響。
「我們的外甥女要結婚後，妹妹和妹夫走後，我們也沒有盡到做舅舅的責任，這些東西是送給外甥女的。」早飯後，大家坐在沙發上喝茶，她們的二舅舅總算是打破了這份沉，琴家人對他們很冷淡，他們自然清楚是為什麼，不過若非事出突然。他們也不想過來，
他們送的禮物是幾床毛毯，在至親的親戚中，他們的禮物算不上好的，尤其是她們的大舅和二舅，家裡條件很好，都是開廠的。
「謝謝舅舅。」曉華聽他們這麼說，也只是淡淡的謝過了，和這幾個舅舅只能算是名義上的親戚，當年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情，連她們的外婆也只是在喪禮當天露過一次面。她們的媽媽是她的親女兒呀！太無情了，但是這些都沒有什麼好計較的，那些難熬的日子早已經過去了。
見琴家人態度這麼冷淡，他們的幾個舅舅大概也呆不住了，在跟著爺爺看過曉華的嫁妝以後，他們在嘖嘖稱讚後總算是直奔主題了。
「我們今天過來，是因為阿姨的事。」他們從來沒有叫過小迷糊的外婆一聲媽，但她們那個重男輕女的外婆卻還是把他們一個個都捧到天上去了，僅僅是因為這幾個舅舅都是外公的兒子，他們每家又都生了孫子。
「親家母怎麼啦？」爺爺聽他們說是孫女的幾個舅舅今天來是因為她們的外婆，倒是忍不住問到，小迷糊和姐姐本來都靠在奶奶身邊的，這時也坐直了等她們幾個舅舅回答。
「也沒有什麼事，阿姨年紀大了，有點想兩個外甥女了，大外甥都要結婚了，小外甥也該大學畢業了吧，兩個外甥夫也是頂頂出色的，阿姨……想見見她們。」大舅舅吞吞吐吐的說了這些話。
「親家母要見她們，不是容易等緊嗎？琴家大門天天敞開著，隨時隨地歡迎她來的。」爺爺對這個糊塗的親家母和大媳婦家的這幾個哥哥向來就沒有好印象，當初媳婦嫁過來，他們就成了對頭，媳婦娘家底子厚，當初琴家幾乎就是一清二白的狀態，他們娘家人怕這個媳婦帶傢俬過來，對他們琴家向來都很冷淡。
後來兒子開廠的時候，他們倒是走動過，不過經歷了之前的事件，雙方總是有點疙瘩，大兒子家遭了災以後，他們娘家人又跟從前一樣了，他們以為琴家就此一震不蹶了？
「這個……伯父說的對，只是……阿姨身體不大好，恐怕來不了這裡。」今天很怪，小迷糊那個能言善辯的二舅舅也囁嚅的說不好話。
「爺爺，算了。我們去一次吧，也不知道外婆怎麼了？」小迷糊早就看出來這裡面有問題了，「舅舅，你們先回去吧，一會兒我和姐姐就過來。」
「外甥女，不如你們和我們一起過去吧，阿姨都兩天沒有吃飯了。」平時和外婆相處的最好的小舅舅冷不防的就說了這麼句話。
「親家母到底怎麼了？有病送醫院看！這倆個孩子過去有什麼用？」他們這麼一說，爺爺倒真的急了，他們這幾個繼子是在虐待這個親家母嗎？
看到迷糊的爺爺真的生氣了，她們的大舅舅這才吞吞吐吐說的把外婆的事情說了個大概。原來，迷糊的外婆聽說曉華要結婚了，這些天，鄉下的大事本來就不多，這樁喜事幾乎成了人人談論的話題，老人們聚在一起的時候，便會勸她們的外婆去看看這倆個這麼有出息的外甥女。
老人家年紀大了，老頭子過世以後，就把他的幾個兒子們當成了她的天，她把要去來看外甥女的事情一提，沒有想到大兒子跟二兒子都投發對票。女兒女婿沒有的時候，她就被他們攔著沒有來照顧這倆個沒了娘的孩子，現在，她要想來看自己的倆個小外甥女又受到阻攔了。
外婆向來習慣了以別人的意志為意志，這一次卻覺得憋屈的很，從一開始的胸悶氣短到現在的吃不下飯，已經有半個月了，家裡人現在才怕了，雖說這不是他們的親媽，但遇事她一直是盡心盡力的替他們考慮的，再說，現在大家條件都好了，嘴巴也厲害了，他們可不想因此給大家留下一個「虐待老人」的口柄。
幾個舅舅想把外婆送到醫院去，但向來聽話的她卻提出一定要先見見倆個外甥女，這可是她唯一的親女兒留下的孩子呀。
小迷糊和姐姐總算憋著氣聽她們的舅舅講完了這些話，這個時候苗亮也已經過來了，今天距婚禮不到一個禮拜了這段時間大家為了準備婚禮，都忙的夠嗆，叔叔嬸嬸回來後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外面轉過，姐妹倆原本想帶著陽陽去哪裡瘋一瘋的，現在看來，今天是沒有時間了。
「苗亮，這個是迷糊的幾個舅舅，早飯吃了沒，一會兒你帶著她們姐妹倆去趟外婆家，外婆身體不好。」爺爺看了眼小姐妹倆的幾個舅舅，算是在苗亮面前給他們留了一點面子。
小迷糊和苗亮從北京回來時，倒是沒有忘記給幾個舅舅家也備禮了，只是她實在不願意跟這些沒有情誼的舅舅來往，因此一直放在家裡沒有帶過去，這會兒她乘機把這些禮物都拿了出來，想了想，為了自己那個外婆以後日子好過一點，又給每家放了一支野山參。
「舅舅，我和苗亮回來，也不知道買些什麼，這是我們的一點點心意。」小迷糊硬逼著自己裝出一幅笑臉對他們說到。
「這個……太貴重了吧？」這幾個舅舅看到外甥女出手這麼闊綽，有心不拿，但又捨不得那支大人參。
「不拿就是看不起我們琴家了，」爺爺早就看出她這幾個舅舅的心思了，他知道苗亮和小迷糊這幾年在北京邊讀書邊打工發展的很好，他們倆這次回來，給他們老夫妻倆買的靈芝和人參就裝了一個小袋子，給姐姐曉華買的那些嫁妝就值十幾萬，還不算那幾套房子。
爺爺對小迷糊的幾個舅舅說了這句話後，又轉過頭來對苗亮說到：「你帶她們姐妹倆去看過外婆，有事就打電話給我們。」那裡多少錢沒有去了，爺爺還是擔心他們去受那些舅**氣。
不過他這個就白擔心，苗亮和小迷糊這些年在北京也算是見過市面，不就是幾個沒有見過面的舅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