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古玩商 第八卷紫玉金砂 第181章:石屋塵封的歷史
    絡腮鬍子看出了伍子的心思,用手指了指桌面靠左邊的一個地方,他把眼睛睜到最大,終於看出一點蛛絲馬跡。桌面的上灰塵雖然很薄,但終歸是有,這層薄薄的灰塵上面,有幾道清晰的擦痕。伍子敢肯定,這幾道擦痕是剛剛留下的,最多不超過三天;他還敢肯定,這擦痕是人的手指留下的。

    這裡剛剛來過陌生人,伍子和絡腮鬍子眼神稍微對視一下,分別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肯定的答案。陌生人,會是什麼人呢……大腦飛速轉動,伍子突然想到了前天出現的老李和另外三個人,肯定是他們。這幾個傢伙先我們一步找到了這裡,不知道他們現在還在不在,萬一碰上,後果實在不敢想像。

    絡腮鬍子示意韓笑雨把蠟燭拿起來,他先一步走出洞外,然後走進緊挨著的第二個山洞。這個山洞比第一個還大,足有四間普通的房間大小,裡邊陰涼依舊,桌椅板凳之類的東西明顯比第一間要多,還能支住的、垮下去的,各種木器部件散落一地。韓笑雨挑一張比較結實的桌子,把蠟燭固定好。外面稍微有些風,蠟燭的火焰不停抖動,光線始終不能穩定下來,屋裡的情況好像故意跟人捉迷藏一樣,始終觀察不透。

    這間屋子實在太大,蠟燭發出的光亮不足以照亮整個空間,絡腮鬍子打著手電筒往裡走,伍子把楊山娃靠牆斜放在地上,跟著絡腮鬍子往裡走,他總感覺這地方不同尋常,不把情況摸清楚心裡不踏實。

    裡邊正牆上懸掛著一塊醒目的白布,白布呈長方形,上面畫著圖案,圖案也比較單一,是一個醒目的、圓圓的紅太陽。這個造型我當然不陌生,這是一大號的日本國旗。

    深山老林的中國土地上出現日本國旗,這一點伍子倒不感到奇怪,前邊老李已經說過,一個日本將軍曾經在日軍侵華時在這一帶燒過紫砂窯。那個紫砂龍窯我們在山下已經找到,但是那裡並沒有日本人生活過的遺留痕跡。這裡顯然就是他們當年指揮燒窯的指揮部。娘的小日本,把國旗都掛這裡來了,一股愛國情緒湧上心頭,有心上去扯下來。剛要有所行動,一支大手狠狠把伍子抓住,阻攔下他的舉動。伍子上身一點衣服沒穿,大手抓的是他的肩膀,力道很大,手指頭摳進肩胛骨,疼得他險些叫出聲來。

    扭頭看看絡腮鬍子,他正一臉嚴峻的瞅著自己,眼神冰寒,伍子一腔的愛國熱情瞬間被凍住。他心情有些鬱悶,這又不是什麼古董,現在不是,一萬年以後也不是,扯下來也不行?絡腮鬍子把伍子拽到身後,眼睛直勾勾盯著那面掉色嚴重、搖搖欲墜的膏藥旗,伍子站在他身後,只能看見他的後腦勺,看不到他何種表情。不過看他久久出神的架勢,好像對這膏藥旗還有感情,這可不應該,中國人怎麼可以對日本國旗肅然起敬。儘管你是越獄逃犯,人民中間的敗類,但也不能站到日本人立場上去吧,總之絡腮鬍子的表現有點反常,或許這面膏藥旗有什麼特殊的含義?該不會是藏寶圖吧,或是蘊含著什麼詛咒和預言?嗯,這倒有可能,絡腮鬍子的洞察力遠在自己之上,伍子看著是膏藥旗,在絡腮鬍子眼裡或許就是一份天書。

    足足有一刻鐘,絡腮鬍子才轉過身子,緩緩朝門口走去,燭光映出一道緩緩向前的身影,忽長忽短,陰冷的環境下這條影子有點滲人。門口邊上韓笑雨蹲著身子照看著楊山娃,這個陰暗的屋裡,昏迷的楊山娃更像一個死人。絡腮鬍子直接從韓笑雨和楊山娃身邊跨過去,好像根本不在意兩人的去留。

    伍子有心留下來,想來想去還是跟著絡腮鬍子比較好,一來這地方有些古怪,氣氛滲人;二來一旦把絡腮鬍子激怒,自己和韓笑雨都沒好果子吃。小雨緊隨其後,伍子背起楊山娃也跟了出去。

    再往西還有兩個窯洞,絡腮鬍子沒有繼續向前,轉身往前面那層院子裡走。這是一排完全用石塊兒砌築的房屋,門窗木扇早已腐爛,只剩下黑洞洞的門口和窗口。頭頂滿天星斗,星光映襯下黑洞洞的門口猶如一張大嘴,在等著獵物主動往裡送。

    絡腮鬍子打著手電筒將黑暗撕開一條裂縫,毫不猶豫鑽進張開的大嘴。伍子此時多了個心眼,這地方太他媽詭異,裡面指不定有什麼危險,還是慢半拍進去的好,一旦有危險也只是死絡腮鬍子一個。還沒等他把想法告訴韓笑雨,她已經緊跟著進去。現在沒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跟進。

    伍子進屋的時候,韓笑雨已經把蠟燭點燃,裡面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大,足能有兩間教室那麼大。蠟燭發出的光線不足以照亮整個空間,很多角落還是一片昏暗。絡腮鬍子早已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牆上,手電筒的光束掃射到牆上,灰黑色的牆壁吸收光線的能力很強,光柱投上去便無影無蹤,好像跌進了無底深淵。

    黑暗裡人總有向光性,伍子的眼神不由自主朝手電筒的光柱望去,石塊兒的表面並不平整,光柱掃過留下凹凹凸凸的陰影。靠北邊的這扇牆好像掛著什麼東西,光柱打過去,一目瞭然:那是一條黑漆漆的鐵鏈,最下端綴著一個鐵環,旁邊還有一條,造型一模一樣。這是做什麼用的?伍子一時還吃不準,如果是一件瓷器或玉器,給它斷斷代還行,這種鐵鏈嘛,古董收藏裡好像還沒有見過。即使有,也是比較冷門的一些雜項類。

    房間中央的位置放著一個類似大盆的東西,空蕩蕩的房間裡特別顯眼,絡腮鬍子用手電筒的光束鎖住,這東西通體黝黑,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伍子把楊山娃放下,由韓笑雨照顧,自己也過去瞧,看見一樣東西就像古董,就想給他斷代,這幾乎成了他的職業病。

    這是一個渾身沾滿炭灰的大盆,伸手摸摸,應該是生鐵鑄造,盆沿還挺厚。盆裡的炭灰不是木炭灰,木炭灰經過這麼多年,肯定不會這麼完好的保存下來,這應該是煤灰。現在可以斷定這個鐵盆的用途了,就是燒煤用的。不過在浙江這個地方,還用得著燒煤取暖嗎。如果燒煤不是為了取暖,它燒煤又是為了什麼?做飯?不像;燒紫砂壺?更不可能。

    絡腮鬍子從鐵盆旁邊撿起一樣東西,這東西呈細長狀,長有二尺,一頭類似於手柄,另一頭呈扁三角形。這東西我並不陌生,電視劇裡動用酷刑折磨人時出鏡率很高:烙鐵。

    伍子馬上明白過來,這個大鐵盆是燒烙鐵用的,燒烙鐵當然不是簡單的烙衣服,是用來烙人身體的。說白了就是動刑用的。牆上那對鐵鏈也就好解釋了,下邊的鐵環固定人雙手,把人吊在牆上,什麼皮鞭、烙鐵、老虎凳、辣椒水就往上招呼,看你招還是不招。

    這間屋子應該是動刑的刑房。再往前走,牆角還真有幾條皮鞭,這就對了,前幾天夜裡穿透時空的皮鞭聲和人的呻吟聲、吼叫聲,應該就出自這裡。不知什麼原因,當年的聲音被偶然存進了大自然的記憶裡,知道今天,仍時不時回放。這就是那天夜裡聽到的「鬼音」。

    當年日本人為燒造紫砂壺,徵集了大批民工和技藝精湛的紫砂壺藝人,這地方就成了一個不為人知的集中營。那裡有壓迫那裡就有反抗,對待反抗的民工,日本人在這間刑房裡不知做下了多少獸行。大家心知肚明,紫砂窯燒好之日,就是這些民工死亡之時,被徵集到這裡燒造紫砂壺,就跟古代的工匠們修建皇帝陵墓一樣,注定有去無回。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還不如反一把。不難想像,當年這裡的反抗是何等激烈,而這間刑房又是何等殘酷。

    伍子的頭皮開始發麻,說是某種磁場把聲音記憶下來,只是安慰自己罷了,說不定這真是他媽鬼音。這間刑房裡,指不定死了多少條人命,冤魂野鬼糾纏的山林不散……我的天啊,他們該不會報復在自己身上吧。

    燭火周圍很快聚集起成群的小飛蟲,圍繞蠟燭的火焰不停地轉圈,彷彿是圍繞太陽旋轉的行星。偶爾還有幾隻飛蟲禁不住誘惑,投身進對它們來講無比巨大的烈焰中,頓時化為灰燼,空氣中傳出輕微的滋滋聲。這就是所謂的飛蛾撲火,被燒死的都是經不起誘惑的,它們為一時的衝動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人有時何嘗不像飛蛾,經不住這樣那樣的誘惑和吸引,落得遍體鱗傷、粉身碎骨。伍子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隻小飛蟲,經不住紫砂壺的誘惑,毅然決然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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