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古玩商 第八卷紫玉金砂 第171章:隱藏的危險
    伍子一把拉開帆布隔斷,沖韓笑雨大吼:「小雨,趕緊起來,這裡有危險!」韓笑雨斜躺在地上,下面鋪著透著薄荷香味的棉毯和一層塑料。還好她和衣而睡,身體沒有曝光,這減去了伍子不少的尷尬。現在不是顧忌男女有別的時候,跟生命比起來,尊嚴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再說他去叫小雨,總比楊山娃去的好,他們年齡差不多嘛。

    「趕緊收拾東西,我們離開。」伍子一邊催促小雨,一邊收拾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吃的、穿的、藥品、工具、還有防身的武器,哪一樣看著都有用,哪一樣都捨不得放棄。

    「還收拾什麼東西,趕緊走,什麼也不要!」楊山娃沖伍子和韓笑雨吼道,這幾天來他第一次跟兩人發火,問題的嚴重性大大出乎意料,什麼樣的危險令他緊張成這樣。

    楊山娃不再理伍子,端起獵槍闖出帳篷,伍子急忙拉上韓笑雨緊隨其後跑出去,亂七八糟的東西一件沒顧上帶。

    烏雲散去大半,點點繁星嶄露頭角,一陣冰涼撲面而來,凍得伍子渾身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前邊不遠,狗蓬還在,只是狗已經沒了。四周的草叢裡沙沙作響,不知潛伏了多少危險,能清楚的感覺到危險正對三個人形成包圍之勢,包圍圈越來越小。三個血肉之軀在對方眼裡,就是三個弱小的獵物,一切都在對方的控制之中。無論人還是動物,對待自己的獵物當然不會客氣,這是大自然優勝劣汰的本性。

    楊山娃迅速跑到帳篷後面,牽過拴在那裡的驢子,狠狠在驢屁股上拍打,驢吃著痛向前猛跑。周圍的危險好像知道有獵物要突圍,摩擦草叢產生的沙沙聲越發猛烈,充滿圍剿獵物的亢奮和快感。驢子發出一聲悠長淒慘的哀嚎,身體重重跌倒在草叢,再也沒有起來……

    「還愣著,快跑!」楊山娃沖伍子和韓笑雨吼道。兩人回過神兒來,楊山娃已經沿著帳篷後面的山坡向上攀爬。他把驢子趕過去,目的是要吸引危險物的注意力,否則三個人可能連攀爬的機會都沒有。

    伍子拉著韓笑雨,拚命跟上楊山娃,只有在他身邊才是安全的。伍子的手上腿上好像灌進去幾十斤鉛水,木木麻麻使不上一絲力氣,他知道這是嚇得,只要稍微一哆嗦,肯定從斜坡上掉下去。韓笑雨原來還被伍子拉著,這會兒竟爬到他前頭。「該死的韓笑雨,危險來臨竟不顧我了,虧我剛才還拉著你。」伍子這時候還不忘埋怨幾句。楊山娃更不像話,矯健的身軀一路攀爬,超過伍子足有十丈。後者暗暗氣憤,這叫什麼朋友,大難來臨各自飛!

    身後的沙沙聲已經不見,危險物已經撤去草叢的偽裝,露出兇惡的面目。伍子一邊在斜坡上攀爬一邊扭頭朝斜下方望望,帳篷已經徹底坍塌,估計是被什麼東西給毀了,帳篷周圍趴著無數只長條狀的東西,伏著身子來回爬行。天色黑暗,看不清這是些什麼怪物。有幾隻怪物已經發現他們的逃跑路線,長條狀的身體躍躍欲試,不斷往山坡上爬。

    「鱷魚!」伍子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那長條狀的東西竟然是鱷魚。他渾身一激靈,好懸從山坡上滾下去,腳底下疏鬆的石塊滾落下去,響起沉悶的碰撞聲。這要栽下去,馬上就會被鱷魚覆蓋,尖厲的牙齒和力大無窮的嘴巴會把人身撕成碎片。

    伍子趕緊抓住頭頂一棵灌木的枝幹,手心傳來鑽心的疼痛,不好,這是他媽一棵帶刺的灌木。手心在出血,不過他絕不敢撒手,現在身體所有的重量都靠這棵灌木支撐,一旦撒手,底下的鱷魚又會得到一頓美餐。調整好姿勢,咬緊牙繼續向上爬,雙腳登在結實的石頭上,這隻手才敢鬆開,手掌黏黏糊糊,血流滿手。楊山娃和韓笑雨撇開伍子將近三十米,再往前就會消失在夜色中。

    沒聽說鱷魚有會爬山的,它數量再多再凶悍,也只能「望人興歎」,只要不掉下去,這條小命還是自己的。想到這伍子心裡反倒不慌了,腿上手上也來了勁,爬坡速度提高不少。

    這道山坡能有三百多米長,老半天才爬到坡頂。楊山娃和韓笑雨早已上來,楊山娃端著獵槍不住四下張望,韓笑雨則不斷探頭往山坡下看,見伍子爬上來,身手拽了一把。

    「你總算上來啦,挺大一爺們兒,怎麼跑得這麼慢。」韓笑雨見伍子上來,長出了一口氣。

    伍子冷著臉沒理她,現在知道關心了,早幹什麼去了。楊山娃端著獵槍向森林深處走去,伍子這才看清楚,這裡原來是一條山脊的頂端,茂密而狹窄的森林順著山脊向遠處延綿開去,黑乎乎的看不見盡頭。伍子起身準備跟著楊山娃走,被韓笑雨一把拉住。前者一臉好奇地望著她,現在就楊山娃手裡有獵槍,可以保命,剩下的兩支都丟在帳篷裡,不跟著他走怎麼辦。

    韓笑雨拽自己肯定有用意,伍子坐在原地沒動,楊山娃瞬間消失在森林和夜色的黑暗裡。韓笑雨為什麼要拽我?難道楊山娃看見大難臨頭要跟我們分開,這節骨眼上鬧分裂,對我們可大大的不利。唯一倖存的一桿槍被他拿走,剩下我和小雨孤男寡女在大深山裡,可怎麼活!沒看出來,楊山娃這小子這麼不仗義。伍子正胡思亂想,森林裡出現一條黑影,看走路的姿勢,正是楊山娃,他回來了。

    「這附近我已經看過,沒啥危險,咱們可以放心在這歇會兒。」楊山娃一屁股坐在地上,靠住一棵大樹,對伍子和韓笑雨說道。

    伍子這才明白,人家剛才是去打探周圍的環境,知己知彼嘛,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必先觀察周圍環境,這是一個老獵手的本能。

    緊張的心情安靜下來,爬坡時出的冷汗也干了,開始感覺到冷,山頂的風比山坡下更大,凍得人瑟瑟發抖。尤其是身上的衣服被雨淋過,潮濕異常,被風一吹,陰冷的感覺更勝幾分。沒有火,沒有遮風的衣服,這時候最好的保暖辦法就是擁抱取暖。不過看韓笑雨這架勢,她寧可凍著也不願和兩個男人相互取暖,伍子如果和楊山娃相互擁抱取暖,又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兒。三個人就這麼乾耗著,睡意全無,抬頭望著天上模糊的星斗長吁短歎。

    伍子把山下有鱷魚的事情告訴兩人,楊山娃首先表示懷疑,他在這片山裡生活了一輩子,從沒聽說這裡有鱷魚,不光他,他父親、爺爺、甚至老祖宗也沒提到山裡有鱷魚。韓笑雨也表示懷疑,鱷魚沒有理由生活在這裡,如果說長江裡有、閩江裡有、動物園裡有,她相信,要說這莽莽的浙西森林裡有鱷魚,她無論如何不信。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伍子親眼所見,想到兩人上山時拋棄自己的情形,現在也懶得跟他們解釋。三個人就這麼僵住,伍子突然感覺跟眼前這一男一女倆很疏遠,好像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楊山娃還好說,怎麼對韓笑雨也有這種感覺呢,難道因為她上山時拋棄了自己?人們不是常說嗎,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或許是他對韓笑雨的期望值太高了,才會有這麼強烈的失落感。可是她的確實實在在地幫過自己啊。

    楊山娃見伍子悶悶不樂,知道他心裡有一個說不出來的疙瘩。便主動靠近伍子,坐下,跟他講了一個他野外生存,尤其是遇到突發事件的生存準則。以前楊山娃打獵也經常是三五個獵人一起進山,這樣即便遇到比較大型的食肉動物也能應對。他們之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一旦遇到不可抵禦的風險,只能個人顧個人,那時候互相幫助,只能一個也活不了。巨大的、不可抵禦的危險面前,人人為自己就是人人為大家,生命是自己的,救人要量力而行,明明知道救不了對方,還把自己搭進去,那是褻瀆生命。楊山娃幾次死裡逃生,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這個準則。

    對於楊山娃的解釋,伍子感到很無語,他這種做法說不上對與錯,也不能單純的用自私去衡量。大概就是一個老獵手對大自然的敬畏和無奈之舉吧。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伍子不再怪楊山娃,也不怪韓笑雨,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準則。看韓笑雨當時那表現,她應該是十分贊同楊山娃的準則的。他不怪他們,不等於心裡沒有想法,最起碼心裡有一種失落感,被人拋棄的失落感,楊山娃這麼對自己,伍子可以接受,韓笑雨也這麼對自己,伍子不禁不能接受,而且非常難受。

    伍子在無比鬱悶中迎來東方第一縷曙光,天亮了,不過天依然很冷。狠勁裹裹衣服,期待著太陽高高昇起。肚子不規則的咕咕叫了幾聲,是餓的,一夜沒吃東西,頭天晚上吃的那點方便面早已消化完畢,腸胃在無休止的索要著新的消化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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