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經過公司門口,伍子看見韓笑雨的別克凱越停在公司門口,一股澀澀的失落感襲上心頭。他這一輩子注定和韓笑雨無緣,就好像他乘坐的這輛出租車和那輛別克凱越一樣,距離越拉越遠。
回到住處,楚珊已經把房間重新收拾一遍,外邊很冷,屋裡溫暖如春,一股溫馨盈滿心頭。剛才的失落感被掩蓋下去,伍子開始幫著楚珊準備晚飯,一座陌生而充滿激情的城市,一對熱戀的情侶組成的小家庭,那種溫馨不言而喻,恐怕是很多「北漂」工作之餘都嚮往的生活。
第二天楚珊要去幼兒園上班,第一次當然不能遲到,所以早早就上床休息。
第二天楚珊去幼兒園報道,伍子要陪她一起去,被楚珊拒絕,她要試著一個人融入這個城市。伍子沒有勉強,一個人去公司一趟,然後去潘家園淘寶。
一個月後,楚珊漸漸融入到幼兒園的工作,並逐漸成為業務骨幹。伍子所在的公司事情不多,他更多的時間是在潘家園、琉璃廠、北京古玩城這些地方閒逛,不過一直沒什麼大的收穫。同時他也一直在通過關係和查閱書籍瞭解麻倉土的相關知識,只可惜無論是專家還是各種書籍,對麻倉土的介紹都不太詳細,知識千篇一律介紹個大概而已,對伍子的幫助不大。伍子現在最需要的是,首先確認自己收藏的是不是麻倉土,這一點很重要,確定不了真假一切無從談起;其次搞到燒製元青花胎體的配方,麻倉土與瓷土的比例具體是多少,現有各種版本的書籍記載不一,有說一比四的、也有說一比二的。不過這事不能著急,得循序漸進,一點一點來,伍子有個大膽的設想,利用手裡的麻倉土燒製一批高仿的元青花,然後賣給外國人。
在伍子印象裡,外國人沒一個好東西,八國聯軍進北京,搶走多少古董,有雜誌記載,中國流失的珍貴文物多達百萬件。這是一個多麼龐大的數字,觸目驚心,發人深省,那些老古董專家們談到這些,無不扼腕歎息、痛心疾首。國家的恥辱不可遺忘,值得每一個炎黃子孫銘記在心。直到現在,外國商人依然對我們的文物虎視眈眈,恨不能把我國的文物全部挖走才痛快。英國、美國、日本、法國……這些國家的博物館不知陳列著多少來自中國的文物,這些都是我們老祖宗用智慧和汗水留下的寶貴遺產。可是如今,中國人如果去這些博物館參觀,看自己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不拿門票恐怕還進不去。
如果能把手裡的麻倉土燒製成高仿元青花,高價賣給外國人,無疑也是一大快事。鑒於元青花在國際收藏市場的知名度,即便做出一火車皮,也不愁賣不出去。現代仿製元青花的最大瓶頸就是麻倉土的問題,這種土早已經絕跡好幾百年,其它的瓷土又燒製不出元青花那種細膩的瓷胎,所以元青花的仿製根本不可能。現在伍子手上有一批麻倉土(雖然還不能最後確定肯定是,至少也有90%的把握),原料上的瓶頸已經不復存在,高仿元青花從不可能成為可能。
當然伍子要是把手裡這批麻倉土出手,或者上拍,肯定也能拍出天價,不過相比自己仿製元青花的利潤,還是差距巨大。一個成功的投資者,當然要把手中的利益最大化,所以伍子還是決定自己動手,仿製元青花。
這只是一個遠景設想,離實施還有十萬八千里,仿製元青花遠沒有那麼容易,除了麻倉土之外,燒造溫度、器形拿捏、青花紋飾、麻倉土的配比、青花用料等等,都要求精益求精,稍微有一點瑕疵,那就不叫高仿了,只能叫一件低劣的藝術品。做高仿也需要很大的機緣,不是一蹴而就做出來就能賺大錢的。一件精美的瓷器,不知要經過多少眼睛過濾,多少專家的鑒定,任何一個細節出問題都會被斃掉。
所以伍子的計劃還只停留在設想的階段,現在他還得需要一份穩定的工作來維持日常生活。閒暇之餘,他把三口袋麻倉土寄存在銀行對外出租的保險櫃裡,一個櫃子還存不下,伍子一下租了三個櫃子。
轉眼離元旦還有不到十天,這天老楊把伍子叫到總經理辦公室,除了老楊,公司的董事會成員、總經理也在。老楊代表公司董事會向伍子宣佈了公司的決定:任命伍子為艾利絲藝術品拍賣公司天津分公司古董鑒定部的經理。三天以後去天津上任,儘管在意料之中,決定正式宣佈以後伍子還是一臉興奮,彷彿有了施展自己的舞台。總經理和老楊先後勉勵伍子幾句,無非是些勉勵的話。伍子也鄭重其事的表示,自己一定不負公司重托,兢兢業業把工作幹好。
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老楊又單獨囑咐伍子幾句:「天津雖然沒有北京人多,沒有北京地方大,可是搞古玩的人一點不比北京少。天津衛自古就是上古雲集、魚龍混雜之地,那地方古董多,贗品更多,公司剛過去立足,千萬要小心打眼。天津瀋陽道古玩市場的名氣可一點不比北京潘家園差,那地方至今還保留著每週一次的鬼市。要問瀋陽道的水有多深,這麼跟你說吧,肯定比潘家園有過之而無不及。」
從老楊的辦公室出來,伍子在大廳碰見了韓笑雨。兩人有將近一個月沒有見面,突然在這裡遇見誰也沒有話說,又不想這麼離開,兩個人就一直乾站著。還是伍子先打破僵局:「過幾天我就要去天津了,你也不為我送送行。」
韓笑雨向伍子拋去一個笑臉,銀娃娃似的臉上多出幾分嫵媚,精緻的五官嬌艷異常。伍子趕緊把眼睛挪向一邊,他怕眼神投進去再也移不開。「今天我請客,怎麼樣,敢不敢去?」韓笑雨開口說道。
「怎麼不敢,你還能吃了我。」
「切,我是說你女朋友,晚上不回家,不怕她審問你。」
伍子:「……」
懷舊咖啡廳,韓笑雨點了兩份甜點、兩杯咖啡。伍子一皺眉,「晚餐就吃這個?」在他眼裡兩杯咖啡等於兩杯白水,兩份甜點等於兩個饅頭,這吃得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