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伍子這幾年的歷練,古紙的簡單作舊當然瞞不過他。不過還有一種古書的做假很容易使人上當:就是用現成的古紙,做成古書或古畫。一般人很難辨認,因為紙本來就是老的,根本無所謂真假,做紙張的年代測試也沒用。這才是最能坑人的做假方法。
不過只一點伍子倒不擔心,因為古紙放到現在,已經非常非常稀少,本身已經非常值錢,其價值不在這本《紅樓夢》或《康熙字典》之下,人家犯不上在這上面做假。沒有利潤的做假,在古玩界不會存在。古紙做假一般用在古代的名人字畫上面,那樣才會有一本萬利的可能。
時間在老街的喧囂聲中悄悄溜走,轉眼離相親過去三天,女孩那邊沒有一點動靜,不要說電話,連條信息也沒有。伍子稍稍有些失望,看來自己的魅力還是有限。轉念一想,自己是男人,應該主動一點,這事讓女孩去主動,有些勉為其難。不過,像楚珊這樣的女孩,值得自己去主動嗎,或者說這種類型的女孩是自己想要的嗎。
伍子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這時表姑又打來電話,說女孩那邊基本沒意見,沒說行吧,也沒說不行,就看伍子如何表現了。末了又囑咐伍子一大堆話,女人最重要的是脾氣好、能吃苦,漂亮不漂亮還在其次,況且人家楚珊還有一份不錯的工作,配你這個古玩行的假老闆綽綽有餘。表姑在電話那頭兒喋喋不休,伍子不耐煩的掛斷電話,老女人就是老女人,眼光看似挺長遠,其實短淺的要命,她也不嫌廢電話費了。
掛斷電話,伍子長時間陷入沉思,就自己現在這德性,連房租都交不起,還他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省省吧,想像中的美女注定這輩子和自己無緣。其實楚珊這種女孩也不錯,平平淡淡、清爽自然,總比那些臉蛋漂亮,喳喳活活水性楊花的要好許多。自己現在這處境,找一個像楚珊這樣的,外人看來已經有點天理不容了。也不怪表姑替自己著急,人嘛,就得有自知之明,最忌諱的就是好高騖遠。
主意已定,伍子掏出手機給楚珊發條信息:最近忙什麼呢?
幾分鐘後對方回復:也沒忙什麼,就是準備新一批小孩入幼兒園的事。你呢,最近怎麼樣?
對方這麼快就回信息,說明這事有門,伍子心裡多少有些興奮,思考片刻回復道:我還是老樣子,看著一個小店面,天天沒有生意,連房租都成問題。又快到月底了,房東那個胖女人馬上就來逼債,搞不好得用我的一件元青花抵債。
伍子這話有點開玩笑的意思,不過確是實話,他真的在為房租發愁。伍子把信息發過去以後,心頭產生一絲自卑,一個連生活都成問題的人,有資格談戀愛嗎?他把自己的真實情況告訴楚珊,無非是表明一種態度,我的現實情況就這樣,如何選擇隨你。伍子自認為自己還算有自尊和良知,隱瞞現狀,騙取一個人的感情是不可取的。真正的感情應該建立在相互瞭解、相互信賴的基礎上。
很快,楚珊回過信息:呵呵,你太能逗了,女房東如果會獅吼功的話,你最好送她一口銅鐘。不過說實話,我相信你搞古玩的眼光,相信你的未來。
伍子心裡暖暖的,不論出身只看緣分的人還是有的,比如楚珊。她的話看似玩笑,其實也表明了一個態度,不在乎你的現在,更相信你的未來。這或許就是知音吧,或者說是知己,遇到知己的感覺是令人興奮的,尤其是異性知己,令人溫暖而甜蜜。
短信在同一座城市的兩個角落裡來回穿梭,無線信號搭起了一座心靈溝通的橋樑。在若干次互道晚安之後,這次心靈的溝通才暫時停止。他們約定,明天去河東的三徐莊淘寶。伍子把淘到老書的事情告訴楚珊,並做出自己的推斷,河東拆遷的那邊可能還會有老東西出現。人們都犯同一個毛病,不用的東西平常都掖在角落裡,等到搬家才把壓箱底的東西抖出來。這時候是最容易撿漏的時候,多餘的舊東西帶不走,可不就賤賣唄,於是那些收廢品的趁機撿漏。搬家是房子主人方寸最亂的時候,撿漏往往發生在這節骨眼上,這一點收廢品的恐怕最是深有體會。伍子現在想的就是,會不會還有老版的《紅樓夢》《康熙字典》那樣的東西出現呢,萬一有的話,一定得趕在收廢品的之前把東西給搶下來。
於是伍子決定去河東走一遭,楚珊則是抱著好奇的態度,想看看撿漏是如何發生的。當然他們決定一起去的目的遠不止這個,其它的只能心照不宣了。結束對話,伍子又想起那把吳王夫差劍,這把寶劍要是能出手,資金上的難題就會迎刃而解。現在主要是尋找買家,太張揚還不行,他這東西本來就來路不正,再大張旗鼓叫賣,明擺著是想去大牢。窩頭鹹菜有他受的。
第二天,天氣還算不負眾望,萬里無雲的好天氣。八點來鍾天氣就已經熱的難受,伍子暗暗叫苦,這種鬼天氣去淘寶,沒有收穫可對不起自己滿身臭汗。
伍子打的去楚珊家的小區門口,然後一起去河東。小城不大,二十分鐘以後趕到河東的三徐莊。這裡屬於城市的邊緣,說城鄉結合部有點過分,不過絕對是地地道道的城中村。小城這幾年對城中村的改造力度加大,三徐莊周圍大片大片的平房已經被剷平,北邊的北門口,南邊的南門口、東門口也在緊鑼密鼓的拆遷,街道兩側到處是殘垣斷壁。
伍子和楚珊下車,映入眼簾的到處是紅紅的「拆」字。村子裡窄小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有幾隻流浪狗和流浪貓在垃圾堆裡覓食,偶爾也可以看見蹬三輪收廢品的老人在垃圾堆裡撿東西。這裡的搬遷已接近尾聲,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住戶已經搬遷,剩下的也在忙著收拾東西,再剩下的,恐怕就是抗拆的「釘子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