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籐依砂也自己選擇沉睡?」明夕玦聽到這個消息,沒有任何反應,「我記得我和菖籐沙耶的交易已經結束了,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一條麻遠也就是例行公事一般地匯報,聽到明夕玦這樣說,也早就猜到了,所以他恭敬地說:「回李土大人,暫時沒有什麼大事了。」
「等等——」明夕玦叫住一條麻遠,問,「現在應該已經過去兩年了吧?」
一條麻遠一開始根本沒想到這個「兩年」是什麼意思,但他和明夕玦接觸久了自然知道明夕玦認識的人就那麼幾個,聯繫一下便立刻恐慌起來,跪在地上,俯身請罪,渾身上下全是冷汗:「李土大人恕罪!」
他知道明夕玦雖然不管事,但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真正地瞞過他,當年緋櫻閒的事情鬧得很大,明夕玦出言警告,這才讓所有純血不敢有什麼動靜,保住了緋櫻閒的命,但元老院對純血種的血液的渴望並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濃烈,所以他們不顧一條麻遠的勸阻,將緋櫻閒和她的愛人源安賀給囚禁到了元老院的尖塔中,並給予緋櫻閒「狂笑姬」的稱呼消磨她在吸血鬼中的影響力,因為明夕玦對此事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所以這些年下來他們也就漸漸地放鬆了,沒想到明夕玦今天卻突兀地提起,一條麻遠就知道事情要糟。
「緋櫻閒我倒不是特別擔心,她好歹活了兩三千年,又是純血,而且力量算非常強大的,我想,你們該是變著法子折騰源安賀吧?」明夕玦食指有節奏地叩擊桌面,卻硬是讓一條麻遠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話都不敢說,「我現在還沒聽到緋櫻閒什麼消息,我想,那個男人大概成為LEVELE了吧?」
明夕玦猜的一點錯誤都沒有,為了讓緋櫻閒屈服,心甘情願地提供鮮血,他們對源安賀這個人類的確是極為苛刻,但沒想到源安賀對緋櫻閒的愛壓過了一切,幾次自殺就是為了不讓緋櫻閒同意,最後在他快死的時候,緋櫻閒為了留住他的生命,咬了他將自己的精血渡了過去,但這也只能減緩他發作的時間,並不能阻止他向LEVELE墮落。
「李土大人……」一條麻遠已經不敢說什麼了。
這件事情,他雖然阻止過,但卻沒有盡心盡力,畢竟他已經快到兩千歲了,他不想死,但明夕玦卻一點表示也沒有,想來是純血也沒有能力延長壽命,所以他只能賭一次,反正現在純血已經式微至此,若是沒有明夕玦在這兒坐鎮,元老院還指不定囂張成什麼樣子,但現在看來,明夕玦似乎是生氣了。
「我不希望緋櫻家的嫡系絕後,所以緋櫻閒絕對不能死,至於那個男人如何,我無所謂。」明夕玦這樣說,他雖然很佩服源安賀的犧牲,但作為一個普通人,無端承受這些事情,他內心裡必定對緋櫻閒不是那麼滿意,若是日後真的在一起說不定還會分開,那不成了笑話?明夕玦也沒空管人家的私事,所以就這樣了,他頓了一頓,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立刻恢復了運籌帷幄的氣勢,「有的時候,仇恨,也是一種好方法,我聽說最近獵人協會有兩個刺頭獵人讓你們很頭疼?」
一條麻遠果然一點就通,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那黑主灰閻……」
「無所謂,你可以不用關心。」明夕玦不以為意,「強大的力量幼稚的思想,根本翻不起什麼波浪。」
其實,你不僅僅是在說黑主灰閻,而且還說了玖蘭家的那兩位吧?
「另外,我這裡有張單子,材料你們可要準備好。」明夕玦說。
一條麻遠不敢抗拒他,自然應下,等看到那些材料也摸不著頭腦,根本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的,而若是讓玖蘭悠看到了,必定會大吃一驚。
這些材料,是用來繪製古老的陣法,喚醒沉睡的始祖,讓他降臨的儀式的必需品。
吸血鬼的孩子,力量越強就在母體內呆得越久,所以玖蘭家的繼承人玖蘭樞前幾日才出生,明夕玦等候劇情開始已久,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我是順應劇情的分界線————————————————————————
「玖蘭李土,你要幹什麼?」兒子突然就被這位沒有見過兩面的兄長奪走,追趕到玖蘭家禁地的玖蘭悠極為憤怒。
明夕玦覺得不耐煩,索性一個啞咒扔過去,玖蘭悠和玖蘭樹裡都被他給制住動彈不得,現在更是連話都不能說,只能看著明夕玦毫無溫柔之情地抱著嬰兒強行用蠻力破開禁地的結界,然後將嬰兒放在那華美的棺材上方,開始緩慢地繪製陣法,同時回答玖蘭悠的話:「聽說你這個兒子還沒有名字,我讓他叫玖蘭樞如何?」
玖蘭悠聽見他這樣說,頓時更加焦急了,明夕玦看他很痛苦卻還是要說什麼的樣子,便解了啞咒,玖蘭悠立刻道:「玖蘭李土,你這個瘋子,你為什麼要喚醒始祖?難道你已經狂妄到覺得自己可以對抗始祖了嗎?」
「這是我的事情。」明夕玦細心地繪製那些繁複的線條,卻還在回答玖蘭悠的話,「我一直很想知道,我們吸血鬼的力量到底是來自於身體的血脈,還是來自於靈魂,如果二者都有的話,又是哪一種多一些,但現在的純血都太弱了,所以我想看看始祖到底有多麼強大。」
「你是瘋子……」玖蘭悠喃喃。
明夕玦並不想聽指責,所以啞咒又扔了過去,但他心裡又何嘗好受?
他本心裡還是一個人,根本無法忍受自己肆意抹殺一個生命的生存的權利,尤其是現在躺在棺材上用純潔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世界的還是一個嬰兒,就算是吸血鬼,那也是一個沒有犯任何過錯的純潔無暇的生命,但又有什麼辦法?如果不順應這該死的劇情走下去,這個世界都會有崩潰的危險。
「當初玩天之痕的時候,我很佩服宇文拓的心胸和見識,他用至少三十六萬人的性命和永遠的罵名換來了補天的機會,但最後,拯救蒼生的英雄卻因為無法面對自己內心的罪惡感,選擇自我放逐遠走西方,當時我就想,他不離開多好,看著他不惜一切拯救的江山是多麼海晏河清太平安寧……」明夕玦聲音很輕,對主神這樣說,「但我現在卻知道,這種負罪感,足以讓任何一個堅強的人垮掉。」
「你若不超脫,就會陷入心魔。」主神告誡。
「我明白的。」明夕玦聲音很輕,卻萬分堅定,「為了天下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