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子方才一拱手,顧月池便有不好的預感,挑眉看著他一臉此事非求不可的神情,她自嘲了句都快連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了。不過想著既不是宮中之事,其他的自己大約可以幫上些忙,顧月池便又點了點頭:「只要我力所能及,你儘管說來。」
似是等的就是顧月池這句話,放下手來,叫花子笑道:「此事對大小姐來說輕而易舉,只要動動嘴皮子即可。」
「動動嘴皮子?」顧月池失笑:「若果真如你說的動動嘴皮子即可,你又怎會求我相助?」
「呃……」
叫花子乾笑了下。
「好了」反正也應下他了,顧月池也就不再推脫,而是催促道:「府裡事多,你趕緊說了便是。」
「是有關雲兒的死因」抬眼看著顧月池,見她臉色倏地一沉,叫花子不等她說出推脫之詞便道:「我深知宮中乃是險惡之地,死個人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既是死了我潘家的人,又牽連到趙家,此事到底還是要弄清楚死因才對。」
到底還是宮中之事
既是叫花子把潘家和趙家都牽扯進去了,顧月池便不能不接話。挑了挑眉頭,她故作輕鬆道:「潘雲兒不是因與我謹舅舅有私情,所以才無法在宮中立足的麼?」問完這一句,顧月池心中卻早已有了答案。
此事趙瑾說他不知情,趙氏也從未與她提及,就連吏部尚書府也把矛頭指向了趙家。這會兒叫花子說出這話,就好比潘家的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有些苦澀的一笑,叫花子端起茶杯吃了口茶,「雲兒與趙瑾確實眉目傳情,且鴻雁傳書也已久,不過她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只限於朝思暮想,卻從未堪破男女之禮,就算說破大天兒去,她們兩人也還是清白的,可到頭來雲兒死了,而且是溺死井中……大小姐不覺得這個理由太牽強了麼?」
你們也知道牽強啊
雙眸微斂,顧月池低頭暗罵著。
都說拿賊拿髒,捉姦捉雙,莫說潘雲兒跟趙瑾沒什麼,即便她們二人真的有什麼,沒人抓到現象,就不能危及到潘雲兒的性命。可潘雲兒確確實實死了,而且死因不明,可他們卻把一切罪過都歸咎到趙家身上。
知道顧月池在想什麼,叫花子看著她,苦笑著歎道:「可惜的是潘貴人性子和善,心眼兒也少的可以,前兩日我到宮裡也曾與潘貴人提及此事,她對此事過去也是相當重視,卻無論如何都觸不到裡面的那層真相。」
「潘貴人是真的觸不到還是不想再去觸碰?」眉頭皺的更深了些,顧月池嗔道:「潘貴人現如今母憑子貴在宮中正是得寵時,連她都找不出真相,你怎能說讓我動動嘴皮子便能成事?」嘴上雖是如此說來,不過顧月池深知此事必有內情,只是這個內情暫時不得而知
放下手裡的茶杯,叫花子辯解道:「她不是找不出真相,而是目前無法再繼續找尋。」點了點頭,叫花子又道:「我承認,我是出於私心,想讓她平安產子,不受外事牽絆。」
顧月池雙眉一挑,不悅道:「所以你就打算無私的把我拉上墊背?」
「我是自私」眉頭大皺,叫花子斬釘截鐵道:「我救過你一命,你若幫忙就權當報恩了。」
叫花子既是連報恩的話都說出來了,想必跟潘雲兒的感情真的很好,不過他如此一說,倒傷了她們兩人之間的感情了。
低眉斂目,看著茶水中倒豎起來的茶葉梗子,顧月池心中思忖連連。想了許久,她終是抬起頭來看著叫花子:「此事你我都能看的清楚,為何老尚書卻參不透呢?也許他知情也說不定,哪裡還犯得著你和潘貴人來查?」見叫花子目光變得深邃,她眉頭輕輕皺起,「別人都不願去揭開的東西,你卻要去揭,看來你和潘雲兒果真是叔侄情深……」輕輕一歎,她無奈揶揄道:「罷了罷了,反正也欠你一命,你想讓我如何幫你?」
合著老尚書對潘雲兒的死因也是有所懷疑的,只不過他心中有所顧忌,雖知道另有真兇,卻不敢去仔細認證,認真調查,這才遷怒於趙家。
因為心中憤恨找不到發洩口,便把心中怨氣全都宣洩到趙家身上,設計陷害趙朔,害的趙老爺子鬱鬱而終……這麼尋思起來,老潘頭還真是不厚道。
不管顧月池怎麼說,她只要肯幫忙就行。
見她點頭,叫花子忙道:「我並非一定要拉你墊背,凡事大可不必太直,有時候曲線救國未必不是好法子。」
顧月池雙眼微瞇:「曲線救國?」
叫花子點了點頭:「跟潘貴人比之,裕王殿下是皇上的兒子,而且最近最得皇后娘娘寵信,若你請他出面的話……」看了顧月池一眼,叫花子後面的話並未再說,而是容她時間想想。
原來他是在打凌瀟瀟的主意
嘴角微撇,眼睛亮了亮,顧月池道是再仔細斟酌一下,看看如何行事更為穩妥。
離開叫花子的住處後顧月池一直默默無語,叫花子說的對,此事若讓凌瀟瀟去查,在身份上要比潘貴人方便的多。只是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連老尚書都選擇隱忍下來,這件事情定有不為人知的內情,合著不該再揭開。
想到這裡,顧月池不禁輕歎了口氣。
看了顧月池一眼,跟在她身後的秋玲不禁狐疑問道:「小姐有什麼煩心之事麼?」方才顧月池在與叫花子私談的時候,秋玲在外面候著,並不知兩人之間說了什麼。
顧月池看了看四周的景色,見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聚福堂院外,她輕笑了下,對秋玲吩咐道:「你這會兒出去叫了馬車,去望江樓走上一趟。」
秋玲滿眼疑惑的問道:「去望江樓?」
顧月池點點頭:「你到了望江樓之後去見過舅老爺,就道是年底了,不知府裡年貨可備齊全了,我尋思著要見他一面仔細問問。」
秋玲算得上是個伶俐丫頭,聽顧月池這麼說,她想著自家主子這是要幫襯外祖家,見不遠處三姨娘屋裡的丫頭夏柳又急匆匆的跑了來,她輕福了福身子,並未多說什麼,便轉身往外走去。
回頭見夏柳又是毛毛躁躁的跑過來,顧月池不悅的蹙了蹙眉頭:「你這丫頭何時才能穩重些?」
面色一怔,抬眼見是顧月池在前,夏柳忙止住跑勢,福下身子道:「奴婢給大小姐請安。」
輕點了點頭,見夏柳面色煞白,顧月池只蹙了蹙眉頭,語氣倒輕了不少:「這會兒又怎麼了?」仔細說起來這丫頭也夠倒霉的,依著她的舉止,根本升不上一等大丫頭,如今好不容易升了等,卻被顧媽媽派去伺候府裡最失勢的三姨娘,最近這兩日不難想像她遭了多少白眼兒。
「三姨娘她……」不敢抬頭,夏柳拘謹的道:「三姨娘身上的熱還是沒退,奴婢給她餵藥,她也不喝。」
病著有癮不成?
亦或是她想藉著生病讓老夫人心軟,盡而藉機改變自己的處境?
顧月池冷笑著問:「三姨娘不吃藥你總是往老夫人這裡跑也不是個事兒啊她那麼大的人了,總不能讓老夫人替她把藥吃了不是?」
「是」
咬了咬唇瓣,夏柳耷拉著腦袋。
「二小姐人呢?讓她勸勸不就成了?」顧月瑤那可是三姨娘的親生女兒,她娘一病不起,她總該有所反應才對。
「二小姐……」抬眼睨了顧月池一眼,夏柳囁嚅道:「二小姐自打老夫人這兒回去便不見了人影,奴婢問了她身邊的丫頭,也沒見說去哪兒。」
這顧月瑤不在書雅閣待嫁又去哪兒了?
不過她早已在顧月瑤身邊安插了丫頭,若是她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合著該有消息傳來才對。
「大小姐」
見顧月池一直不出聲,夏柳抬眼輕喚了一聲,:「奴婢想著姨奶奶平日裡跟三姨娘關係熱絡,這會兒想請她老人家過去瞧瞧。」
回過神兒來,顧月池對夏柳道:「你先回吧」
姨奶奶和三姨娘那可是一丘之貉,眼下好不容易兩人被她打壓的消停了些,她怎會容她們再聚到一塊兒去?
「呃?」夏柳一愣,忙問著:「那三姨娘那裡……」
「我這就進去見奶奶,待會兒自會有人過去書雅閣給三姨娘瞧病。」覺得有些冷,這才想起手爐忘在了叫花子那裡,顧月池把雙手插入袖子裡,輕聲說道:「你們屋裡不就你一個大丫頭了麼?你這老往外跑,留一個二等丫頭在邊上守著,也能放下心來?」
聞言,夏柳明顯一怔,但很快就回過味兒來。
「奴婢告退」
對顧月池趕緊福了福身子,她便又急匆匆的趕了回去。
「少根兒筋」
看著夏柳遠遠而去的身影,顧月池冷冷的揚了下嘴角,轉身便要往院子裡走,卻不期正遇上打屋裡出來的二姨娘。
「大小姐這會兒怎的過來了?」
輕笑著步下台階,二姨娘來到顧月池近前。
「本是打算看看陽兒和奶娘的。」亦是輕笑著,顧月池往後退了一步:「不過這會兒又有了新去處,二姨娘可有閒暇陪我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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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陽昨天帶寶寶出門,很晚才回來,所以沒能提前碼字,今天的更新晚了,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