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入你夢中本該是美夢,這會兒怎就成了噩夢?」輕撫著顧月池微微輕顫的背脊,凌瀟瀟失笑道:「想我玉樹凌風,風流倜儻,還真是備受打擊啊」
顧月池知他是故意如此言語,想要將她逗樂,可此刻她心緒未平,思緒混亂,實在是無心歡笑。
弈天和他是兄弟,可她為何會夢到他要殺死凌瀟瀟?
都道是日有所思夜才有所夢,她剛剛才知弈天的真實身份,便做了這麼一個噩夢,難道在她的潛意識裡認為弈天有朝一日會對凌瀟瀟不利,繼而危及他的性命?
頭頂上方出奇的安靜,抬起頭來對上凌瀟瀟滿是擔憂的眸子,顧月池心中倏地一暖,頓時露出一絲笑意。
這個男人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守護著,無論她愛與不愛,即便是利用也絲毫不以為意。他對她太好,她記在心裡,日後富貴也罷,貧苦也罷,無論將來如何,她與他榮辱與共,若果真有人要殺他,她必會拼了性命保他無憂。
只是剎那間,顧月池心中已有決定。
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凌瀟瀟看著顧月池,用另外一隻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肌道:「你可看清楚了,我活生生的站在這裡,絲毫沒有將死之態」
終是被凌瀟瀟逗樂了,顧月池撲哧一笑。
眼中淚花瑩瑩,她張開雙臂圈起凌瀟瀟的脖頸:「宮裡不比外面,即使是兄弟親人也會刀劍相向,裕王就好,日後我不圖你成就帝業,只願你如現在一般瀟灑過活。」
「你夢到我被人殺死了麼?」眼神終是有了一絲改變,聞著顧月池頭鬢芳香,凌瀟瀟輕聲軟語的問道。
深吸口氣,顧月池歎道:「是個噩夢,我不想多提了。」
如今弈天尚在禁錮當中,可謂是無權也無勢,凌瀟瀟身後有皇后坐鎮,若只是因她一夢,或許凌瀟瀟只會一笑而過不會對弈天如何,不過她身後之人……想起那個坐在天下女人最高位的凌後,顧月池便有些不寒而慄。
暗示顧月瑤與她共侍一夫,藉著趙家之事推凌瀟瀟上位,背地裡將她遣去開國寺做說客……那個女人雖表面上看來溫和慈愛,實則處處運籌帷幄,根本就是個厲害角色。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再怎麼說弈天對她也是有恩的,她不能因為一個夢,就為他惹來殺身之禍。
眉梢挑了挑,凌瀟瀟輕問道:「若是有一日我果真讓人殺死了你當如何?」
顧月池臉色募地頓了一下,隨即身子後退了下,與凌瀟瀟一起坐在貴妃榻上兩兩相望。
見顧月池眼中氤氳又起,凌瀟瀟一時有些慌亂的伸手給她擦著眼淚道:「你也知道我說話向來隨意,只是隨口一問罷了,你不必太過當真。」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曾幾何時,顧月池每每在念起上邪時都在苦笑著問著自己,世間果然有如此愛情嗎?不過此時此刻,看著眼前這個平日裡無所事事,看上去懶散慣了,卻對她一點都不懶散的傢伙,她第一次有了念出上邪的衝動。
聽了她的上邪,此刻凌瀟瀟已然石化,看著他怔愣的模樣,淚珠如同斷了線一般,顧月池伸手抹了下嘴角處鹹鹹的淚水,竟是笑著道:「你這個混蛋若是敢死,我必會追你上天入地,讓你死了都不得安寧。」
人活兩世,知己難求,如此癡情男子更是難得,此生他生她生,他若故去,顧月池必定相隨。
凌瀟瀟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看著眼前的顧月池,他如何能夠自持?
猛地傾身而下,他的唇落在了顧月池的緊抿的嘴唇之上。瞬間燥紅了臉,顧月池瞪大眼睛看著盡在眼前的凌瀟瀟……
他的吻炙熱纏綿,自是讓顧月池心中如小鹿亂撞,一時間亂了氣息。漸漸的,深吻化為輕吻,凌瀟瀟的唇在顧月池的唇瓣之上輕輕輾轉,如蜻蜓點水一般輕輕落在唇瓣之上,著實讓顧月池心癢難耐,終是緩緩閉上雙眼……
……
許久之後,一直被凌瀟瀟擁在懷中,顧月池聽凌瀟瀟在自己耳邊輕聲說道:「你知道追一個人會有多累麼丫頭?我一定不會讓你追我」
輕點了下頭,雙手環上凌瀟瀟的腰,感覺到他身子一緊,顧月池喟歎一聲,便靠在他的肩頭,心弦一鬆,緩緩閉上眼睛。
默默相擁半晌兒,見顧月池沒了動靜,凌瀟瀟側頭睨了她一眼,見她居然又睡著了。
抿嘴失笑,起身將她抱起,凌瀟瀟來到床前把顧月池小心翼翼的放下,而後又仔細的給她蓋好被子,這才出門吩咐秋玲莫要打擾,讓顧月池好生歇歇。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待到顧月池轉醒之時,屋裡早已是燈燭高照。
眼睛睜開半晌兒,總算適應了屋裡的光線,顧月池回想著與凌瀟瀟之間的那一吻,不禁紅霞再次爬上臉頰,嘴角也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只輕動了動身子,便見本來在桌前做著針線的秋玲起身過來床前:「小姐可是醒了?」
「嗯」輕應一聲,顧月池懶懶的喃道:「口渴」
秋玲見狀,忙回身快步走到桌前,倒了杯熱水過來,然後雙手捧到顧月池跟前:「小姐,水」
輕咳了聲,以手臂支起身子,顧月池喝了幾口水,感覺嘴裡的乾澀稍減,她又懶洋洋的躺了回去:「什麼時辰了?」不知不覺,居然又睡到天黑了。
轉身看了眼床腳處的更漏,秋玲回道:「許是這幾日事情太多給小姐累的,這一睡便是幾個時辰,眼下都要二更了呢。」
「哦……」
越睡就會越困,人往往如此,長長應了一聲,知道自己睡了幾個時辰,顧月池閉了閉眼,又想睡過去。
見顧月池半晌兒沒個動靜,秋玲輕聲問道:「小姐要用膳麼?」
高喊打倒懶惰慢悠悠的坐起身來,顧月池道:「給我碗人參燕窩粥就好。」
「奴婢猜著小姐醒了一定要吃粥,早早就在暖箱溫著呢。」滿臉笑意,秋玲轉身到外廳的暖箱裡取了人參燕窩粥來。低頭拿湯匙攪了攪,她笑著道:「冷熱正好,小姐趕緊吃了。」
輕笑著接過粥碗,顧月池低頭吃著:「凌瀟瀟何時走的?」也許是在他懷裡可以放鬆下來,在睡著之後,她竟不知凌瀟瀟是何時走的。
秋玲仔細想了想,回道:「大約是快到酉時的時候,那會兒潘安過來了,奴婢正聽他說話,便不曾注意過小姐屋裡。」
嘴角彎了彎,顧月池輕點著頭,又吃了口粥,她眨了眨眼,又抬頭看著秋玲:「蘭兒不是說潘安跟著月瑤出府了麼?」
秋玲剛想再說什麼,便聽顧月池問了,面色微變,她點了點頭,回話道:「潘安過來告訴奴婢她一直跟著二小姐逛了大半個京城,最後見她去的地方竟是……」
顧月池挑眉:「是哪兒?」
「是皇宮」
「皇宮啊」
重複著秋玲的話,顧月池輕咬了咬嘴唇,心中思緒又轉了起來。
顧月瑤去皇宮的話必然是要找皇后娘娘的,她要把顧月瑤嫁出去,眼下沒有人可以替她出面,難不成她想讓皇后娘娘替她悔婚?
想到這裡,顧月池不禁冷笑著搖了搖頭。
這親事是皇后娘娘保的媒,她若幫她悔婚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見顧月池蹙眉思忖著,秋玲忙道:「二小姐該是去覲見皇后娘娘的。」
眉頭蹙了的更深了些,顧月池問道:「你怎會如此篤定?」
秋玲輕笑著回道:「不是奴婢篤定,是潘安說二小姐進宮之後直接去了鳳儀殿。」
眉頭並未因秋玲的回答而舒展,顧月池又舀了勺燕窩粥吃進嘴裡。
若潘安傳回的消息是顧月瑤進了皇宮也就罷了,可他卻明確的說是去了鳳儀殿,可見即便他不是跟著進宮,在宮裡也是有關係的。
他是吏部尚書府的小老爺,本可錦衣玉食的悠閒過活,卻流落在外寧可挨餓受凍當了個叫花子,這裡面到底有何內情?此刻他又如何得知宮內之事的?
以前如何她想著想說的時候叫花子便會跟她說了,但現在凌瀟瀟身份敏感,日後立儲之事定會再起波折,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她需處處小心,力保在自己這邊不給凌瀟瀟造成麻煩。
「小姐?」
見顧月池半晌兒不動,只靜坐著發呆,秋玲不禁喊了一聲。
被秋玲從思緒中拉回現實,顧月池挑眉看著秋玲。
輕笑一聲,秋玲指著她手裡的人參燕窩粥說:「粥該冷了。」
動了動拿這湯匙的手,顧月池輕笑了下,而後把手裡已然冷了的人參燕窩粥遞了過去:「確實是冷了,不過我吃的也差不多了」
顧月池平日夜裡吃的本就很少,這會兒秋玲倒也不覺奇怪。
接過粥碗將之轉身放回到外面的桌上,秋玲從地上拎起一個偌大的食盒,而後打開盒子準備把粥碗放進去,好第二日提回膳房。
躺回到床榻上,顧月池眼珠轉了轉,終是又坐了起來:「秋玲,你先過來。」
「是」
粥碗放在食盒裡,沒顧上蓋上蓋子,秋玲便到了裡屋,來到顧月池床前等著她吩咐。
微微直起身子,顧月池道:「今日便罷了,明日一早你到前邊兒去喊了潘安來,就道我有話要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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