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氣了這些天,如今好好哄哄老夫人就該消氣了,聽了老夫人的話,顧月池暗自發笑:她到底低估了老夫人對讓她進宮選秀一事的熱衷啊!
面色依舊,只聽她淡淡的道:「娘的為人別人不知,奶奶該最是清楚。」抬起頭,緩緩一笑,顧月池慢道:「讓我進宮選秀一事,她忤逆了您,連爹的勸阻都不顧,眼下即便我自個兒去跟她說,怕也是行不通的。」
臉色一黯,老夫人歎了口氣,便不再說話。
靜靜的凝視著老夫人,顧月池心中想了想,勸慰道:「我的性子奶奶是知道的,素來不喜爭鬥,即便日後進了宮,果真許了太子,也就是個擺設而已。」雖然話說的有些違心,不過顧月池還是繼續說著:「進宮選秀一事沒了池兒,還有瑤妹妹,瑤妹妹天資聰穎,必不會讓奶奶失望。」
若參加了進宮選秀,到頭來即便不許給未來太子,也會許給哪位皇子王爺什麼的,這樣一來對於自己的婚事,顧月池便沒了決定權,只能遵循皇命,這是她所不樂見的。
因此,她的原則是能不去,就堅決不去。
老夫人沉默著,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瑤丫頭即便再聰穎賢惠,若與人比起來,庶出的身份便能矮上一大截兒。」抬眼對著顧月池的眸子,她蹙眉道:「皇上若選,會選一個庶女做太子妃麼?」
「不會!」沒等顧月池回話,老夫人搖了搖頭:「她最好的結果無非是做個側妃。」
定定的看著老夫人長吁短歎,顧月池思緒紛亂。
進宮選秀距離現在還有一年功夫,到時候就算她去參選,琴棋書畫樣樣不會,難道還會被選上不成?這老太太是老糊塗了還是怎麼地?為什麼在此時就一定要執著於選秀一事上,就算僥倖僥倖再僥倖,她有幸被指給了未來太子為妃,宮廷爭鬥那般殘酷,她老人家又拿什麼來保證日後她一定能入住中宮?
到頭來苦的還不是她自個兒?!
天啊!
越想越覺得頭疼,顧月池深知一味的退讓只能讓老夫人以為她逆來順受。
臉色微變,她對老夫人淡淡問道:「爹爹在朝中手握重兵,我們府裡的吃穿用度樣樣不少,奶奶為何一定要執著於成為外戚呢?」
老夫人歎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心中一定,顧月池淡淡回道:「人往高處走沒錯,可若太過執著,便一定會有弊端。」
「你……」因顧月池忽然的態度一怔,老夫人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這話是何意?」在她眼裡,顧月池以前是不與人交往,可出了琴瑟閣之後,卻處處小心謹慎,從未這般與她說過話。
見老夫人如此模樣,顧月池面色緩了緩,語出驚人:「池兒的意思是爹爹若無做大之心,我們將軍府滿足現狀即可。」
「你……」老夫人的這次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發顫。「你這孩子怎可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語?」
做大之心?
一個鎮國大將軍,手握重兵,再做大……那不就成了謀反了。
「奶奶!」喊了老夫人一聲,顧月池拉著她的手說道:「您想的是若日後將軍府的大小姐當上了皇后,顧家必會光耀門楣,可您可曾想過,如今爹爹在朝中的地位已然是武將之中的最高,若日後再成為外戚……古往今來,哪個賢良君主會允許皇后的娘家手握兵權的?」
凡事有得必有失!
顧月池知道,如果想要打消老夫人讓她去選秀的念頭,必然要將得失說的嚴重些。她相信在老夫人眼裡最重要的是顧振濤的安危,而不是一定要成為外戚。
聽了顧月池的話,老夫人陷入沉思。
見老夫人不說話,顧月池從容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禮告退。「孫女決心已定,不會進宮的,還請奶奶三思。」
說完話,將空間留給老夫人,顧月池轉身出了寢室。
與秋玲出了聚福堂,顧月池並不想太快回琴瑟閣,而是慢悠悠的在路上走著。
正面回絕了進宮選秀一事,顧月池想著此事在她身上已然告一段落,心情愉悅的欣賞著周邊的景色。「春光無限好啊!」
被顧月池的好心情感染,亦步亦趨的跟在顧月池身後,秋玲笑說道:「老夫人在跟夫人慪氣,二小姐和三小姐要學習宮中禮儀,適才姨奶奶還說,眼下府裡只有小姐一人有心情欣賞美景呢。」
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秋玲,顧月池蹙眉問道:「適才?」
平日裡姨奶奶寸步不離老夫人,可剛剛在聚福堂,她連姨奶奶的影子都沒見著。
點點頭,秋玲說:「適才小姐在老夫人房裡的時候,姨奶奶一直在門外的。」
「哦。」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顧月池不再多問。
明明在門外卻不入,姨奶奶是不想見她,還是另有他意?想著奶娘那次聽到姨奶奶與三姨娘母女之間的談話,顧月池知道,即便問秋玲再多,也是猜不出姨奶奶心思的。
不過姨奶奶這話,似乎並不全是褒義啊!
回到琴瑟閣時,早已過了顧月池平日午睡的時辰。讓秋玲去跟趙氏稟了自己在聚福堂的經過,她獨自一人出了琴瑟閣,向著四苑方向行去。
她不相信一見鍾情,卻總是無法忘懷於那雙明眸,既然如此,何不去探個究竟。
今日一早從顧月霜口中大致知道了些關於禁苑的情況,顧月池本打算晚些時候偷偷過去。不過當下既然有時間,也就改日不如撞日了。
「小月月身子不好,即便知我今日過府,也不該親自來接啊!」一身白衣,一把折扇,漂亮的比女人還要妖艷的五官,在顧月池步上河道上的木橋之際,凌瀟瀟一臉戲謔的出現在她面前。
「呃……」
因他是以輕功突然出現,顧月池驚嚇之餘,一時沒能止住腳步,生生的撞進凌瀟瀟的懷裡。
「沒事吧?」伸手扶住顧月池的雙肩,凌瀟瀟一臉關切的低頭凝視著她的臉頰。
捂著被撞痛的鼻子,顧月池搖搖頭,眼中含淚吼道:「凌瀟瀟,你每次出現能不能正常一些。」
「本來我也想正常一些的。」見她還有力氣吼,凌瀟瀟無奈的聳聳肩:「適才在琴瑟閣外便見你急匆匆的奔這邊來了,喊也不應,因有事急著找你才又變得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