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歂瑞想了想,看著窗戶上破玻璃,「那花還能找回來嗎?」
達闕起身找了張舊掛歷,關好窗戶,在上面比了比尺寸,掩上那個倒灌寒風的窟窿:「興非一會處理的,就都交給他吧。」
歂瑞「嗯」了一聲,從抽屜裡拿出透明膠帶,幫忙他把那個洞封好。
感覺溫暖多了,達闕轉身面對她,道:「小瑞,你要害怕就睡這裡吧,我玩遊戲陪你。」
「我不怕。」小丫頭坐到床上,雙手撐在床沿,將兩隻腳在床下晃蕩著,輕輕地說,「只偷琴和花的賊,也算是雅賊吧?」
達闕苦笑:「是呀,應該是吧。」不管怎樣,先把小義的封印解開好了,雖說有封印在可以在抄棲弦那裡保護他,但既然興非一決定親自處理,那一旦落到他手上,他的封印就保不住他了。
「興非一一定很生氣,那張琴在我們家放了不到三個月就不見了。」歂瑞低著頭喃喃地說著,「真的還能找回來嗎?」
是他的錯,為了體會到「殺人遊戲」的樂趣,他和興非一都阻斷了外部信息的接收,小義當時一定試圖聯繫他無果,才會導致現在的狀況。看著自責的小丫頭,達闕暗自歎了口氣,用輕鬆愉快地口氣說道:「他不會生氣的,因為他有辦法將琴找回來,也許明天你就能看到它。」
「真是那樣就好啦!」歂瑞抬起頭,仔細地觀察他的表情,確定他不僅僅是安慰,這才略微高興了點,「那我先上樓了。」
「嗯,去吧。」達闕微笑著點頭,目送她出門。
將椅子轉到電腦桌的方向,他望著再沒有艷麗紅花搖曳的窗台,想著那驕傲的紅衣男人輕佻的語氣和嫵媚的眼神,臉上的表情從輕微的失落轉而無奈地輕笑。希望已經自由的他在某個地方能夠愉快地生活吧!忽然,他挺秀的眉尖又蹙了起來,那株超脫凡塵的紅花絕對不要去做它想做的事,因為他不想接受那種只會帶來悲傷的結局。
第二天,歂瑞一整天魂不守舍,無論在做什麼事,都會時不時望一下大門,可是,興非一始終沒有出現。
「他真的能夠找回那張琴嗎?」
在小丫頭問了無數次同樣的問題之後,連達闕也逐漸開始懷疑,只是他懷疑的方向不同,也許興非一根本不想理會那張琴了,畢竟花這麼長時間在他來說,是不可思議的。
深夜,在歂瑞被達闕強制回房睡覺之後,興非一的身影慢慢浮現在書房的中央。
「她等了你一天。」達闕玩著遊戲,輕輕地說。
「我知道。」興非一把手中的琴放在床上,沒有解釋他這時才出現的理由,而是說,「如果那個沒有眼力的傢伙出現,我是不會管他是妖是仙,絕對不會給它任何機會的。」
達闕的手指停了下來,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是為了跟我說這句話才這麼晚來的嗎?」
他身後的少年無聲地笑了,說不出的驕凌和倨傲,用一種睥睨天下的眼神俯視著他的背影,淡化為暗夜的霧靄。
沒有看到興非一表情的達闕,卻還是輕皺了一下眉頭。小義,那株妖艷的紅花,他會出現嗎?他會明知以卵擊石仍然執著嗎?而他……仍然守住自己的原則,在一旁平靜地觀看嗎?看花開花謝不沾衣,看雲卷雲舒無定期,看潮起潮落不將閒情寄……握著鼠標的手指用力,瑩潤的指節瞬間發白。
歂瑞幾乎是狂奔著衝進教室的。早上因為看到失而復得的琴,導致她向達闕問了無數「興非一什麼時候來的」「興非一為什麼那麼晚來」「興非一為什麼沒把那盆花找回來」的問題。如果不是達闕不斷催促和提醒,最後終於不耐煩地說出「今天上課你不就看到他了,直接去問他就好」的話,她一定來不及踩著上課鈴聲的尾巴衝進來。
喘著氣拿出課本,歂瑞忙裡偷閒地狠狠瞪了造成這種情況的同桌一眼,可惜對方就像萬年不變的山峰,微偏著頭望著操場。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她立刻將她的問題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興非一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雖然不帶殺傷力,卻是明白無誤地無視,因為他就送過來那走馬觀花的一眼,就又去繼續他的校園風光視線巡禮了。
幾乎整整一個春節在一起,已經習慣就算冷淡,但至少還是會有的回應,偶爾還會丟出令人受寵若驚的非常長的句子,甚至心情好還能開玩笑的興非一,歂瑞已經徹底遺忘了之前那個形同啞巴的傢伙了。
此刻,他這個形象的「回歸」,就像上帝把人帶入天堂、又狠狠丟下地獄一般,讓她無從接受,幾乎要對他咆哮。
可是,她終於在臨界點時想了起來,學校裡的興非一,就是一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惡棍」。她頹喪地歎了口氣,趴在課桌上。
一直到晚自習,她才重新振作起精神,決心在回家的路上弄到所有的答案。
楊國朝的出現破滅了她的計劃,興非一幾乎不等她像往日一樣跟他說明要與楊國朝一起走,就逕自上車離開了。
楊國朝望著她追隨興非一身影的目光,有點奇怪。
「我們下個星期才開學,這陣子我可以天天來接你下晚自習。」楊國朝解釋著他在這裡的原因。
歂瑞有點郁氣難平,所以笑得有些勉強,說出的話就更勉強:「楊學長,你這樣經常來接我,不覺得太浪費時間了嗎?」
「我不可能回應你」這句從那雙不染塵埃的大眼睛裡流露出的話語,令楊國朝有窒息的感覺,但他沒有任何遲疑,笑道:「我不這樣覺得。」
歂瑞從來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種人,她只是想在不傷害對方的情況下給予暗示,做不出生硬拒絕這種事,見他如此說,也不好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