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我的城堡!」美洛站在爬滿籐蔓的台階前,向著剛剛下車的少年張開雙臂……
在她身後的城堡大門被蕪雜的植物據為了領地,只能勉強看到黑洞洞的縫隙,不止是第一次來此的少年,他都要目瞪口呆了——難道伯爵之前急著回來準備的成果就只有這樣嗎?看她那身配有黑珍珠鑲嵌的寬腰帶的露肩翠色多層薄紗禮服纖塵不染,難道出入全靠瞬移嗎?
「美洛,你這裡……實在是……」
他的委婉批評被她置之不理,嬌笑著挽上少年的手臂,轉身走向城堡。直到她的高跟鞋在台階上落下第一個足音,他才恍然明白,為了少年,美洛花了多大的功夫:明亮的光華從她的腳下漫延開去,錯綜的籐蔓消失不見,牆壁的破損彌補如新,整個城堡變得閃閃發光了。
他由衷讚美:「真是別出心裁的迎接方式呢!」
美洛得意地向後揚了揚手:「這可是我花了巨額的金錢才達到的效果。」比起他,她看重的顯然是少年,只對身邊人慇勤相問,「不知巴賓頓先生是否喜歡呢?」
少年踏上紅色的地毯,直率地回應她的期待:「喜歡。伯爵像是拿著童話裡仙女的魔法棒。」
媚惑人心的笑聲立刻激揚在無月的夜空裡,平添旖旎的色調。
音樂聲婉轉悠揚,大廳裡燈火輝煌,錦衣華服盈滿一堂。
他當時立刻被這種情景嚇住了。少年那甘醇的血液,很容易就會勾起本族人的**,又怎能將他置於這樣危險的境地呢?
他搶上一步,拉著美洛的手臂,低聲說:「你瘋了?」同時用眼角示意地掃向微微愣神的少年。
「都是我的子嗣呢,沒事的!」伯爵用手中的扇子拍拍他的手,回到少年身邊,向大廳中的眾人介紹:「這位是歐德若斯∙;;克萊夫∙;;巴賓頓先生,我最重要的客人。你們可要好好招待他喲!對了,還有弗洛比西爾公爵,大家都認識的。」
他完全被美洛所忽略,尷尬地跟認識他的人們點頭致禮,偷空看向被她拉著滿世界打招呼的少年:他臉上始終掛著謙和的微笑,並沒有任何不悅的神色。
他順手拿過侍者送上的血液,一飲而盡,自嘲自己還沒有他更適應環境。
美洛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將他們的食物遞了一杯給少年。
少年看著那只杯子,有點專注又有點失神。
他連忙過去從他的手上拿走了那只杯子,將濃稠的液體吞下,再次抓住美洛的手,質問:「你玩夠了沒有?」他那時已經不知道美洛意欲何為了。
而她再次拍開他的手,對少年柔媚地笑:「陪我跳支舞可以嗎?」
對之前的事似乎毫不在意的少年唇角揚起,劃出淺淡而美麗的漣漪,向她伸出了手。
他看著兩人隨著音樂滑入大廳中央,終於皺起了眉頭,不明白為什麼到了這裡,一切人和事都開始脫離他的認知。
少年的舞步輕盈而嫻熟,彷彿音樂流動成可見的軌跡,書寫出最優美的姿態。
他能理解美洛臉上的驚歎與癡迷,少年就像透明的水晶,明明可以一眼看穿,可是因為光線與角度的不同,又會煥發出意想不到的光彩。他也是因此被吸引吧?在那不能忽視的耀眼美麗中,是無懈可擊的堅強心靈。
盛大的晚會,在賓主盡歡下落下帷幕,美洛挽著少年慇勤地送走每一位客人。他坐在大廳的一角很不痛快地遙望著他們。
「帶公爵去客房。」吩咐著僕人,美洛的神采倒是越發奕奕。
他很自然地過去引領少年,美洛卻站到他們之間,一副絕不退縮的樣子:「我會親自帶巴賓頓先生去的。」
「我餓了,先去吃點東西。」劍拔弩張的源頭無視了他們,隨便找了個僕人帶他去餐廳。
美洛很快跟了上去,他則站在原地生自己的悶氣。他不是早已看出美洛的心意了嗎?儘管曾經以少年之血為目標的她第一次攻擊鎩羽而回,可是後來的機會應該說還是有很多的,而她的目標不是已經改變了嗎?忍不住想起她因強吻令少年暈倒時露出的表情,那種忐忑、怯懦和自責絕不是本族對待食物的態度,那是少女不小心傷害了愛人時的態度……
獨自在城堡的珍寶館裡徘徊了一陣子,他長長地歎息,向身邊侍候的僕人問明了位置,就揮手打發了他,回自己的房間。當經過美洛臥室所在的那一層時,他在暗淡的燈光下再次看到了相擁而吻的身影,不由自嘲地笑著搖頭,以為是他想太多產生了幻覺,直到又上了一層,才幡然醒悟。
「也不管他的身體撐不撐得住,又來那一套?」他喃喃自語著衝下去,卻見少年抱起了伯爵,用肩背推開她的臥室門,轉身進入了房間。
他的腳步象被繩子繫住了一樣,再也無法前進。原來美洛並不是單相思,原來少年同樣懷抱著甜蜜的愛情,那麼,他還有什麼理由妨礙這樣幸福的一對兒呢?
當時,他便以先到馬德里辦事為由,留書拜託她照顧少年,自己則連夜離開。幾天後收到了美洛的書信,算是正式知會他,少年不再回到他這裡了。這個與他所料不差的結果,他很痛快地接受並送上了祝福,只是沒有想到,從此會失去少年的蹤跡。
當部分豢屬來稟報的時候,他才知道美洛沒能留下少年,她那封看起來滿足到炫耀的信,不過是在試探少年是否回到他這裡罷了。
他知道她並沒有打算驚動他,派人來周邊查探一是為了看看他的態度是真是假,二是因為她對少年毫無瞭解,除了他這裡沒有尋找的方向。被他察覺只是她錯估了他的勢力,畢竟本族很少有人會將自己的豢屬置於領地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