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這話題太嚴肅了吧?歂瑞擺了擺手,道:「就算他們對立,你也不算是背叛,既然無限之主分身了,興非一也同樣是無限之主,對吧?」
子雅將視線移到她手中的杯子上……雖然她這麼說也沒錯,但那也意味著兩個他都應該忠實。
「這麼說來,我也是興非一的容器呢!」歂瑞眨了眨眼睛,開著玩笑活躍一下沉悶的氣氛。
「我主從未將你當做……」子雅急切地道。
「我知道。」小丫頭笑瞇瞇地打斷他的解釋。
他所想說的,絕不僅僅是表面的指向。子雅閉緊嘴唇,不再說話。
在他窮盡心力應付小丫頭的時候,興非一早已親自駕駛著一輛跑車離開了城堡。
夜很深,這輛車幾乎像火箭一樣射出了領地,然後就減緩了速度,因為駕駛者並不著急,只要早晨能夠到達目的地就可以了。
晨曦初現的時候,興非一的面前聳立起了一座城堡,這座城堡與他的很是不同,少了一份傲然與典雅,多了一份堅實與質樸。略顯斑駁的花崗岩外牆象凝固的歷史,顯示著主人高貴的血統和這個家族悠久而崇高的地位。
興非一停下車來,遠遠的靜靜地望著太陽緩慢地從淡青色的山嶺上爬起來,將整幢建築物籠罩在它的金光中。他要找的人還沒起來,他有足夠的時間欣賞這裡的風景。
一頭野豬從附近的灌木叢裡竄出來,見到人就停下,一雙小而明亮的眼睛打量著靠在車邊的興非一,似乎在思考為什麼有人會跑到它的領地上來遛達。
興非一也打量著它,又瞟一眼遠處的城堡。如果不是這個城堡的主人不吃豬肉的話,這裡倒是個打野豬的好地方。
兩種生物互相琢磨了一會兒,野豬搖了搖尾巴,有條不紊地邁著它的小碎步橫穿過馬路,消失在另一片灌木叢裡。
除了類人生命,對其他生命他似乎要溫和得多呢!在野豬走了很久之後,興非一才撇了撇嘴角,對自己發出自嘲玩味的嗤笑,開車越過架設於護城河上的橋樑,駛向那座沐浴在燦爛陽光下的城堡。
城堡的大門緊閉,四下裡寂然無聲。
他歎了口氣,開始按響跑車的喇叭。尖銳突兀的聲音從斷續到連貫,破壞的不僅僅是寧靜如教堂般的氛圍,也破壞了興非一悠然的心情,如果不是明知裡面有人,他一定會不耐煩地離開吧?
終於,巨大的木製城門緩緩打開,兩個身著僕從制服的男人在看到這輛停在門前的布加迪威龍限量版PurSang跑車時愣了愣,但還是走到車旁,在他放下的車窗前恭敬卻又倨傲地說道:「先生,這裡是私人領地,謝絕參觀,請您盡快離開。」
興非一低頭輕佻起唇角,不過他很快就收起了那如流星閃過的淺笑,抬頭道:「我想見這座城堡的主人。」
兩個僕從再次愣了愣神,向一邊退開,為他讓出路來。「大人有事出去了,現在不在城堡。」他們躬身說道,態度中的倨傲消失殆盡,十分客氣。
「謝謝。」興非一向他們微微點了個頭,開車進入內庭。
繞過庭中那座精美的九繆斯噴泉池,一個健壯高大的男人已經立在台階下等著他了——興非一知道他是管家拉斯提。
他下了車,優雅地微笑,看著拉斯提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彬彬有禮地詢問:「請問您:歐德若斯•;克萊夫•;巴賓頓先生是否在這裡?」
拉斯提在他的微笑裡失神,他不改笑容地靜靜等待著。
「您是……?」拉斯提終於想起了他的職責。
「冒昧造訪。」興非一微微欠身,禮節周到,卻既沒有報上姓名也沒有報上身份。
拉斯提竟然很容易就忽略了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回了個標準的鞠躬禮,用最謙恭的姿態道:「您請跟我來。」
「勞煩您了。」興非一跟著管家穿過氣勢恢宏的大廳,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
拉斯提打開了門,欠身讓到一旁:「您請在這裡稍待,我馬上去告知巴賓頓先生。」
「請您……」興非一如和弦般的動聽嗓音挽留了他的腳步,委婉地道,「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拉斯提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躬身退出。
陽光從向東的落地窗直射進來,白色的紗幔在晨風下飛捲,一室清朗的夏季氣息。
今年熱得還真早。正體會著英國氣候改變的興非一,道謝著接過僕人送來的咖啡,像在自己家裡一樣舒服地斜倚在沙發上。
過了一會兒,門發出輕微的響動,他微笑著望向門口。
在重新關上的門前站著的那位歐德若斯•;克萊夫•;巴賓頓先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那雙漆黑的眼眸如流星閃過的夜空,微微的驚訝平復成一貫的深邃和悠遠。
「怎麼?看到另一個自己不開心嗎?」興非一宛如天籟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那是優雅舞動的劍光,「『歐德若斯』?這名字真好,是專門為收容你的血族起的嗎?我偉大的無限之主。」他在封印他的同時也斬斷了與他的聯繫,原以為直到世界毀滅才會再有交集,美洛卻在無意中帶來了他的消息。
曾經一體的兩個人,永遠也不可能無關吧?只是自己為什麼仍會來見他,為什麼仍會在意他,是僅僅因為曾經一體呢,還是因為他們是無限之中唯一的同類?這樣想著的興非一,仍然保持著臉上那沒有溫度的微笑。
那麼,無限之主——現在的「歐德若斯•;克萊夫•;巴賓頓」,又是如何到達英國並居住於這幢歷史悠久的古堡呢?
時間倒流回清明那一天——
直到太陽的餘暉在牆上刻畫出暖黃的窗影,他才離開尚賢知的出租屋。已經不能回到小丫頭那裡以及也無力離開這個小小行星的事實可笑地擺在眼前,他所能做的只有找個地方暫住,再來考慮以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