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哪裡去?」被莫名其妙塞進車裡,小丫頭也沒空看著他自得其樂了,忙不迭問道……
「倫敦中國城。」興非一看也不看她一眼,靠坐在他的座位上,閉上了眼睛。
歂瑞眼睛連眨,想起城堡的時空不定性,這才將正要衝口而出的「啊?出國?」憋了回去,也不與興非一再說什麼,只目不轉睛地望著車窗之外,等待進入陌生的國度。
這是城堡外朝向另一個方向的大道,兩旁是高大的長著竹葉形葉片的樹木,姿態奇崛而秀逸。
「那是白木香。」身旁的興非一忽然道。
「你說什麼?」專注於東張西望,以達成看到時空轉換一瞬願望的小丫頭聽到他的聲音,扭過頭來問。
「我說路兩旁種的是白木香,瑞香科植物。」興非一仍閉著眼睛,說道。
「瑞香科……」歂瑞對瑞香很有感情,因為媽媽曾經告訴她,她的名字就來自瑞香。
換上更特別的眼神看向窗外的她,已經找不到那繁茂的白木香了,道路兩旁全是樓宇、車輛和行人。此時的她,才明白興非一的「好心」介紹不過是害她看不到時空轉換的絆腳石。
「你——!」歂瑞做了個凶狠表情轉向身旁的少年,隨後又灰溜溜地轉了回去,跟一個都不睜眼的人較勁不是白較的嗎?
倫敦啊倫敦……
倫敦並不是她想像的樣子,道路看起來很緊窄,樓宇也很低矮,不像個現代大都市,至少在她的心目中是這樣。不過,她很喜歡它的風格,因為每一座建築看起來都很有歷史感,讓她能夠感受到這個城市厚重的底蘊和內涵。
車不知不覺在路邊停下,她一下車就看到了一座牌樓,那是絕對足夠顯眼的中國城招牌,儘管簡陋了點。旁邊的房子也挺有中國的特色,有著磚紅色的外牆。
「噢!你可不可以跟我們一起照個相?」兩個外國女孩一臉期待地跑過來對興非一說。
雖然對她們說的話半懂半不懂,但拿著照相機擺弄的姿態和傾慕的眼神也足以令歂瑞明白她們的意圖。果然外國人就是大方坦率!她幸災樂禍地準備看戲。
可是並沒有戲可看,興非一拉起她就走。奇怪的是,那兩個女孩子也沒堅持,甚至就像自己之前根本沒提過那種要求一樣,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為什麼這麼好打發?她感覺不可思議。興非一好像一直與另一個少年不同,就算引起別人的關注也很快就沒人當他一回事了,而曾經那個少年卻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呀!她想起了他們第一次逛街,想起周圍人們的目光,想起專賣店裡服務員們的熱情……她的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街已不是那條街,人也已不是那個人,似乎只有那外貌是永恆不變的,一樣的臉龐,一樣的長髮,一樣的……心底的悲涼瞬間染遍她的眼角眉梢,與笑容混合為隔世般的滄桑。
她感覺自己的手被漸漸握緊,抬頭望向興非一,那雙眼眸儘管仍然幽冷地直視前方,那張臉龐儘管仍然毫無表情,可她仍能體會他的關心。是他將自己從巨大的騙局中解救出來,將原本的真實還給了她,消沉是對他所做的一切努力的責備,甚至怨懟。
她甩開今昔的對比,在進入牌樓後,就開始興致勃勃地東張西望。
逛街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當然,對興非一這樣的大少爺來說就不太有趣了,尤其是跟著一個無目標無目的也完全沒有女性專業精神的人逛街,那更是大大的無趣。
小丫頭看到什麼就立馬衝過去,什麼店都從外到內地打量一番,然後幾乎不做任何停留就閃人。這樣的「愛好」,直接導致他們逛街速度飛快又奇累。
按說興非一應該一會兒就受不了她,多半自己想到哪裡就到哪裡去了,可是他竟然並未如此,而是非常有耐心的亦步亦趨地跟著那個活潑的身影。
「小瑞,餓了沒有?」在經過外觀非常有中國風味的中華樓時,興非一問道。
小丫頭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又向前去了。
興非一停了片刻,視線漫不經心地從她身上移向酒樓內,在那裡一掠而過,唇角揚起若有似無的笑意。
最終,他們沒有選擇在中國城用餐,而是回到了城堡。
子雅在門口迎住他們,先和歂瑞打了個招呼,就向興非一稟報道:「塞勒很固執,他一定要您親自赦免。」
「那就讓他呆在那裡好了——永遠。」興非一漠不關心地道,舉步上了台階,「小瑞點的午餐做好了嗎?」
「已經準備妥當。」子雅欠身道。
於是,可憐的馮•;斯維德堡公爵就這樣被丟到了一邊。
歂瑞看到自己位置上那一大盆的緬甸大蝦,興致高漲:「好吃!」
「還沒吃就讚揚?」子雅笑著遞給她筷子。
小丫頭拈了一個放在自己碗裡,忽然用極度誇張的表情問道:「興非一,你怎麼在這裡?」
原來城堡的主人已經理所當然地坐在了她旁邊,正端起面前那一小碗緬甸糯糊吃著。
子雅解釋道:「你點的緬甸菜是屬於東方菜系的,當然飲食習慣也是共餐式。」
「挺好,本來就應該大家一起,這樣才像一個家。你也坐在這裡,不要說什麼不用吃飯,你沒看到某些人一樣在埋頭苦吃嗎?」歂瑞很強硬地拉了子雅坐在興非一對面,說。
「埋頭苦吃」的人的確很「苦」,可以說是有苦說不出。她隨意亂用的詞彙令興非一一時氣滯,甜膩的糯糊糊在嗓子邊上,上也上不來、下也下不去。
有時候他真是覺得奇怪,這小丫頭到底有什麼好的,自己為什麼非要把她拉在身邊呢?興非一咬牙切齒地拿過一杯酸角汁灌進去。
子雅也沒有太客氣推讓,坐了下來,和歂瑞比著大吃大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