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子雅輕輕帶上藏書室的門,「只是這裡很大,我主怕你迷路。」
「哦。」這倒也是,小丫頭還是挺贊同這一點的,她什麼都不缺,就是缺個指路的。帕絲卡……帕絲卡……她在心底默念這個名字,告誡自己千萬別忘記了,嘴上則禮貌地道,「那我回房間去了。」
子雅微微欠身:「祝您晚安。」
一個人安靜地走在鋪著精美地毯的樓梯和走廊上,歂瑞注意到牆上掛著許多幅精美的**少女像,在它們上方壁燈柔和的光線下,展現著風情萬千、瑩潤多姿的體態。
她一幅一幅地看過去,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晚在這樣一座空曠而寂靜的古老建築裡的原因,被畫像吸引的她仍然不由自主地想到曾經看過的有關古堡的傳說和故事,那些幽靈、怨婦的形象活靈活現地出現在腦海裡。
她不由加快了腳步,不遠處就是她的房間了。她還是喜歡小小的屋子小小的房間,那樣至少在很近的距離內就有人存在,這麼大的地方好像太恐怖了。她都有點後悔回自己的房間,還不如呆在藏書室裡更令人安心。
風很調皮地從廊柱間吹進來,陰惻惻地讓人汗毛直豎,總覺得長長的走廊中那每扇緊閉的門後都隱藏著什麼東西,隨時會衝出來,而那些畫上的少女也彷彿在暗夜裡甦醒,一雙雙眼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這樣想著,心裡就更緊張,腳也像焊接在地上一樣無法移動,乾脆停下了腳步,視線游移在每一扇門上。
明亮的燈光似乎也開始暗淡,走廊另一頭逐漸浮現出一個人影,緩慢的輕飄地走過來。那是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女人,淺金色的卷髮披散著,幾乎遮住半個臉頰,露在外面的一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那狂亂飄忽的目光與她拿著的枝型燭台上搖曳的微光一般無二。
歂瑞眼睜睜地看著她接近,完全動彈不得,甚至無法呼吸。她是誰?她為什麼在城堡裡遊蕩?她會對自己幹什麼?一大堆問題象浪花一樣在她心裡翻湧著,面對她,比面對那個紅衣的男人更可怕,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機會得到答案。
「啊——!」
她終於叫出了聲,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撞擊著四壁,更漫延到夜空中——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撲了過來,而是因為忽然有一隻手摟住了她,將她帶離了一段距離。
興非一幾乎像是丟掉一個燙手的山芋一樣飛快地丟開她,很不高興地說:「是我,你不要叫了。」
歂瑞捂上自己的嘴,仍然可以聽到她的慘叫聲在四處「悠揚」。
子雅出現在興非一身邊,連帕絲卡也從她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古堡幽靈……」從驚懼中緩過勁來的小丫頭指著那個仍站在原地的白衣女人道,以解釋自己受驚的正當。
「不是。」興非一扭過頭不看她,臉上竟然陰晴不定。
「那她是什麼人?」歂瑞問。那傢伙看到這麼多人出現也不消失,確實不像是幽靈。
「問你自己。」興非一神情冷淡。
「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我怎麼知道?」歂瑞瞪他。
子雅打量了一下那個已經被主上定住的女人,委婉地指出:「小瑞,是你想像出來的吧?」
歂瑞拍著額頭,表示自己非常無語:「你當我是神?」一雙沉靜淡然的眼眸一閃而過,卻鋒利地割開了記憶,血又從被她忽略的傷口裡沁了出來。
一個字就讓她陷入了痛苦。子雅深深地看著她,又望了眼一旁的主上,見他沒有任何的舉措,便為她認真解釋:「是這樣的,我主賦予了你在城堡中的特權,就是……就是……」這個有點不好措詞,「隨心所欲,也許說『心想事成』好點。」他盡可能令她明白意思,也是為了幫助她掙脫此刻浮現出來的那些本不該有的記憶。
歂瑞微微低一點頭,用額前的劉海兒擋住明亮的燈光,不使它暴露出她煞白的臉色,然後盡力忽略心底的刺痛,愣愣地看了他半晌,小心翼翼地問:「意思是我想的東西就會出現?所以我剛剛想了《簡#8226;愛》裡的那個瘋女人,她就真的出現了?」
「大致就是如此。」子雅點了點頭。
「興非一!」她突然大吼一聲,「你是故意陷害我的吧?」
子雅和帕絲卡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與子雅同樣注意到了她的心思的興非一被她那聲大吼轉移了視線,眼角忍不住輕微抽搐。這個小丫頭片子,自己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反倒埋怨別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站住!這個……那個女人怎麼辦?」歂瑞抓住他。
子雅上前一步:「你可以令她消失的,只要你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不存在。」
「真的?」歂瑞反問,隨即盯著那女人在心底裡念叨:不存在不存在不存在……
女人紋絲不動,只有她手中的燭光被風吹的明滅不定。
「沒用呀!」歂瑞無助地望著子雅。
看來她潛意識裡根本就不相信這個女人是她的想像造出來的,子雅非常無奈。
興非一忍無可忍,手揮處,女人化為青煙。他丟下一句「我服了你」,拂袖而去。
歂瑞跟子雅嘀咕道:「看,明明就是幽靈,哪裡是我弄出來的?不然怎麼會這樣不見?他還生氣?常言道:有理不在聲高,沒理氣得跳腳!」
那後半句是她杜撰出來的吧?子雅咳嗽著,但見她的臉色已經和緩了許多,也由衷高興起來,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帕絲卡在等你,小瑞你還不休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