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學長,讓我先說『對不起』再說『謝謝』吧!」歂瑞認真地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那我就先說『沒關係』,再說『不客氣』啦!其實,朋友之間不用那麼計較的,今天你哥在遊戲上遇到我提都沒提。」楊國朝看著左右的車輛,拉著她過了馬路。
她那麼嚴肅,只是因為把他的禮物丟失了嗎?如果她沒有擁有這麼溫柔細膩的心思,他是不是能夠更坦然、更隨心所欲地對她好?因為,不必擔心害怕她會為難和負疚。可是,他又難道不是由於她小心的一視同仁地維護著每個接近她的人的心靈,寧願自己受到傷害也不願傷害到別人的態度,而使他想成為那個保護她、呵護那顆堅強而柔軟的心靈的人嗎?
「怎麼樣?把你所有的問題都問明白了?」達闕將小丫頭迎進家門,問道。
「別提啦!」歂瑞一臉的無奈,把書包丟在桌邊,自己一屁股坐下來,雙手托著下巴,「你弟怪死了,又跟以前沒兩樣,根本不搭理我。」
估計他沒辦法解釋為什麼找不回那盆花吧?讓小丫頭見識過他的能力之後,竟無法辦到這種「小」事,那傢伙現在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笨蛋所為了嗎?達闕暗笑。再想到興非一心裡正後悔不迭,他的嘴唇綻開得更大了。
「笑什麼?像傻子一樣!」歂瑞橫了他一眼。咦?貌似他也這麼說過她,哼哼,今天終於還回去啦!
達闕咳嗽了兩聲以做掩飾:「你做作業吧,我回房了。」
就在歂瑞知會了興非一,楊國朝會在他開學之前這周都來接她下晚自習,因此不用他陪伴之後,楊國朝卻打過電話來說他半路上遇到了小學時的同學,硬拉他去玩,實在脫不了身,所以今天來不了啦。
「終於自由了!」她挺想這麼大喊一嗓子。自從將興非一帶回家之後,好像她就從沒能在晚自習後獨自回家,也再沒能自由地在夜色裡呼吸了。
可惜的是,興非一無視了她內心的激動,一看到校門口沒有楊國朝的身影,立即將她之前的知會拋到了九霄雲外,固執地跟在她身邊。
回頭看看跟上來的黑色幻影,歂瑞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以抒發她深切的不滿。
「你對我這麼有意見?」沒有估計到的聲音象寒風一樣突然,吹得人一哆嗦。
「沒有,我保證。」歂瑞一下立正,舉起右手做發誓狀。
一輛汽車疾駛而過,車前燈帶來的短暫光明下,興非一似乎在微笑,那是於他來說少見的輕柔的微笑,只是,甚至沒有延長出掠過他身體的光明的時間。
歂瑞將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移開,低頭會心地笑了笑。就這樣兩個人一起慢慢地向前走,一起欣賞無邊的夜色,一起聆聽大自然的呼吸,也是一種值得珍惜的幸福呢!
夜色的確是美好的,夜色下漫步的人們也是美好的,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樂意看到這種美好吧?
歂瑞此刻完全是一頭霧水:不知何時,她的身邊不再是那個長髮的少年,而是一個老太太;至於少年,則在距她六、七十米遠的地方。如果不是他正好站在一盞路燈之下,她恐怕就會以為是他故意變成個老太太逗她玩了。
「我終於找到你了,惡鬼!」
老太太的聲音極其嚴厲,還帶著強烈的正義感,令歂瑞覺得她不像是個壞人。可是,興非一又怎麼會是餓鬼呢?鬼倒的確是的,但餓鬼是不是指吃人的鬼?她可不認為那個挑剔的傢伙會放下身段吃人。
「你應該記得我吧?就在我的面前,你殺害了你現在這個身體的主人,侵佔了那個孩子的軀體。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的!不會再允許你傷害任何一個人!」
老太太的話好像非常有憑有據,但歂瑞仍然相信興非一根本不會做這種事。當他拯救那個被拘禁的鬼魂時,他的憤怒絕不是偽裝出來的。況且,他與達闕一模一樣的外表又怎麼可能是用的別人的身體呢?
「我,什麼都沒有做過。」像一株孤寂的柳樹靜靜佇立的興非一,終於輕輕地將話語傳送過來,清晰而確定。
「不要偽裝了,你那一套只能欺騙普通人!」老太太好像已經不滿足於語言攻擊,右手一揮,幾張紙片飛向興非一。
那不是紙片!歂瑞分明看到,那是一群長相醜陋的怪物。
可她太過震驚了,連尖叫都沒發出來,就見那些怪物們張開令人恐怖的巨嘴、伸出叫人驚懼的腳爪,撲向一動不動的少年。
本就不甚明亮的路燈似乎暗了暗,那群怪物消失在一片黑暗裡。
「你!……」
在老太太的厲喝聲中,席捲而至的黑暗驟然破開,興非一在她疾退的身影邊伸手一抄,並不追擊,而是反掠回去。
「興非一?」歂瑞眼睛連眨,她什麼都沒明白,為什麼前一分鐘還在老太太身邊為他擔心的自己,後一分鐘又莫名其妙回到了他的身邊?
面無表情望著遠處老太太的興非一,聽到她的聲音,低頭輕聲道:「嗯,對不起,之前我走神了。」他鬆開摟住她的手,將她帶到自己身後。
寂靜的街道上只有偶爾的車輛來往,路燈將暗淡的光芒灑在路邊靜立的三個人身上,時不時呼嘯而過的風好像都停了下來,只有深沉夜色中的寒意開始一層一層地包裹住大地,窒息人們的呼吸。
「清川女士,我不知道您有什麼誤會,不過夜已深了,恕不奉陪。」興非一朗聲說道,又低聲向背後的小丫頭道,「她是找我的,子雅會送你回家。」
歂瑞終於想起那個老太太是誰了,一直覺得她那古怪的口音很熟悉,可直到興非一道破她才想到,曾經在公園旁的餐館裡有過一面之緣。聽她此刻說的那些話,基本上可以確定這老太太是以捉鬼為職業的人。